第1章 第1章

林知意從一個長長的夢裡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的時候，剛好看見坐在床榻邊緣的林語沫。

「沫沫？」

「哥哥！」

林語沫撲過來握住了林知意的手。

「你終於醒了！」

林知意有些虛弱地問道：「我睡了多久？」

林語沫道：「已經有一個月了，我好擔心你，哥哥。」

他漂亮的眼睛裡面閃過了幾分憂慮，但是藏在更深的地方的，卻是林知意根本沒有發覺的嫉恨。

林知意拍了拍他的手，溫聲道：「別怕，哥哥只是生病了而已。」

他這場怪病來路不明，在最開始的時候，只是簡單的嗜睡，但是漸漸地，林知意陷入沉眠的時間越來越長，一睡就是十幾日也是正常的。

不過，像這一次睡得這麼久，連著睡了一個月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林知意又問道：「雲移呢？」

「雲移哥哥到揚州去了。」林語沫垂下眼睛，「聽說那裡有一個鼎鼎有名的神醫，如果能把他請來，說不定哥哥的病就有救了。」

但是，神醫有沒有用，這是誰都說不準的事情，而且他們心中也明白，林知意的病實在是很古怪。

林知意不由有些悲從中來，但是在林語沫面前，他還是一個可靠的哥哥的模樣。

「如果我日後去了，雲移也會替我照顧你的，不怕。」

林語沫抱住了林知意。

「我不怕，哥哥。」他的臉靠在林知意的肩膀上面，有一滴水痕悄悄滑落。

林語沫在林知意耳邊輕輕道，「可是我等不到日後了。」

「什麼？」

林知意感覺自己彷彿沒有聽明白一樣，但是下一瞬間，劇痛讓他無比清醒！

林語沫手中的匕首重重捅進了林知意的側腰，但是從二人的表情來看，不知道的還以為被嚇到的是他這個下狠手的呢！

林語沫輕聲道，「你為什麼要醒過來呢，哥哥？如果你就這樣一睡不醒，那該有多好，也不必面對這樣的情形……」

「你……」林知意虛弱到根本沒有辦法推開林語沫，只能沙啞地問道，「為什麼？我是你哥哥！」

他自認沒有什麼對不起林語沫的地方，實在想不明白林語沫為什麼會這樣做。

林家父母在林知意十五歲的時候雙雙去世，那個時候林語沫才九歲，林語沫根本就是林知意一手養大的，林知意待他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就是自己快死了，也想著要給林語沫找一個歸宿。

「我們不是親兄弟啊，哥哥，你忘了，母親只是你的母親，」林語沫帶著悲色道，「可我本來也只有姨娘，哥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姨娘是怎麼死的吧？」

林語沫生得琉璃一般漂亮，就是在這個時候，也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但是林知意當然不可能有這樣感情了。

他強忍著疼痛，冷冷地道：「陳姨娘是病死的，你就是想把屎盆子往我娘頭頂扣，也要考慮一下當時的知情人是不是死絕了！」

「我只是不想讓哥哥你太難過。」林語沫道，「那換一種說法，哥哥，只要你死了，青雲坊就是我的了。林家本來也有我的一半，我只是取回我應得的東西。」

果然如此。

林知意幾乎要被他氣笑了。

青雲坊是林知意在林家的家產之上經營而成，但是規模已經是林家財產的數倍，林語沫說這種話，不過是強行為自己找一個借口罷了。

林語沫根本就是個白眼狼，林知意跟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林知意詛咒一般道：「雲移不會放過你的。」

他能感覺到自己在流血，林語沫又準備許久，林知意覺得自己今日大概就要死在這裡了，只能寄希望於徐雲移能給他報仇。

「哥哥。」林語沫笑得很淺，但是笑意卻肆無忌憚，「你怎麼知道，雲移哥哥不是這麼想的呢？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會生病，他為什麼連著一個月都沒有趕回來？」

林知意聞言，滿面震驚地看著他。

林語沫的意思明晃晃的，他這場病，和徐雲移有關？

林知意感覺自己腦海裡面嗡嗡的，一陣混亂，但是林語沫還在喋喋不休。

「雲移哥哥向你求了許久吧，可是哥哥你一直不願意動用青雲坊的力量幫他，所以哥哥你活著，對他有什麼用處呢？等青雲坊到了我的手裡，就不一樣了。」

「你為什麼要幫他——他能給你什麼？」

林語沫道：「我喜歡他啊，哥哥。只要你死了，雲移哥哥也是我的了。」

林知意：「……」

到了這裡，他又聽不懂了。

林知意迷迷濛蒙地問道：「關我什麼事？你喜歡他，我又不會攔著你？」

林語沫愣了一下，笑意更加明艷了，「你不知道嗎，哥哥。他有多喜歡你，他對你那麼好，你不知道？你不也是對他好得不得了嗎？」

林知意憤怒地道：「我拿他當兄弟——我也拿你當兄弟！」

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出離地憤怒了，「你們……你們就是這麼待我的？！」

林語沫的面上閃過一分錯愕，但是很快就被嫉恨取代。

「隨便你怎麼說吧，哥哥，反正你已經要死了。」

林知意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完全掌握青雲坊嗎？」

林語沫終於變了面色，「你做了什麼？」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