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丟了（2）
車廂上寫著「保護環境」四個白sè字體的貨車冒著濃濃黑煙飛馳而去，撒下一路的碎紙片和五顏六sè的袋子。甚至有幾個很好看的包裝紙落在旁邊的水果攤上，引起在路旁正丟棄垃圾的小販一跳三尺高的叫罵：「丟你個老母，保護環境很重要……」
「停一下，停一下……」武清跟在垃圾車屁股後面大呼小叫，從車上「飛舞」而下的沙塵嗆進喉嚨，還有一大塊舊報紙直接糊在臉上。
雖然武清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而那破車已經陳舊不堪，但是兩條腿終究跑不過四個輪子，人車之間的距離逐漸拉大。
轉眼就追過兩個街口，武清已經喘的象頭病牛，不顧一切的跑在機動車道上，在車流中飛奔。
「停一下……我的書……」
正當武清絕望的時候，已經漸漸遠去的垃圾車停了下來，好像是在街口遇到了紅燈，武清毫不猶豫的邁開酸疼的雙腿再次追了上去。
街道兩旁正在等紅燈的路人紛紛側目，投以好奇的目光：「那個傢伙是不是瘋了？好像是在追前面的垃圾車……」
「我肯定他是在追那輛垃圾車，難道是新興起的行為藝術？可是他為什麼不脫guang了衣服再追呢？現在的行為藝術好像都是要脫guang的吧？」
「裸奔會被jǐng察帶走的！你個白痴！」
瘋狂追逐一輛裝滿垃圾的貨車，這種很罕見的行為被路人看成了行為藝術，甚至有幾個很悠閑的婦人還在給可憐的武清鼓勁：「小夥子，加油，你一定能夠追上那破車的……」
當武清氣喘吁吁的跑過第一道街口的時候，紅燈轉成綠燈，貨車噴出大股的濃煙之後揚起一路沙塵而去，繼續把武清遠遠的拋在身後。
在車流中和貨車競的武清幾次三番的險些釀成交通事故，裝滿了垃圾的貨車依舊是漸行漸遠……
當貨車在武清的視野中漸漸模糊的時候，武清的兩條腿好像是消失了一樣，只是麻木的追趕著。
距離越來越大，武清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前面的貨車好像也跑的累了，竟然再一次的停了下來。
這時候，武清才現已經出了市區，跑到了城區外圍的垃圾填埋場。
滿載的大貨車揚起屁股，把車上的垃圾一股腦卸下，如釋重負般跑開。旁邊早就蓄勢待的推土機一聲吼叫，吐出口黑煙就要把剛剛卸下的垃圾鏟下大坑。
「不要……咳咳……等等，我的書還在裡面！」武清從來沒有跑過這麼漫長的距離，感覺心肺都要跳出胸膛一樣，一下撲倒在大堆的垃圾上，好像那是一座寶藏。
「哪裡來的小鬼？不要耽誤我們的工作。」處理垃圾的工人覺得今天遇到了jīng神病人。
「對不起，請你們等等，這些垃圾裡面有我的書，我一定要把書找出來。不會耽誤很多時間的，我想很快就會找到的，拜託了。」武清深呼吸幾次，終於說清楚了。
「書？課本嗎？那你找吧。希望你動作快些……」
什麼書還值得跑這麼遠來找？重新買一本就是了。
看來這個孩子不是jīng神病，而是書獃子。
現在這社會，讀書人太多了，不讀書就是做個垃圾清理工也是很困難的事情。讀書人多，書獃子也多，很正常的邏輯。
甚至顧不得對垃圾清理工道謝，武清瘋子一樣的撲在小山一樣的垃圾堆上，扒開散著各種怪異味道的垃圾，尋找那兩本魂牽夢繞的魔法書。
把已經餿臭的剩菜剩飯扒開，再把出濃烈氨味的水果皮刨下……
一團團的廢棄包裝紙，一個個已經用過沾滿了泥土的保險套，甚至還有個找不到腦袋的芭比娃娃，武清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五花八門種類繁多的垃圾。埋在叫人作嘔的垃圾山中不顧一切的尋找：「我的書，那是我的書……」
身上的衣服早看不出原來的顏sè，沾滿了各種味道的湯水汁液；破碎的玻璃和雜七雜八的金屬片子幾次把手劃破，卻已經忘記了疼痛，鮮血從手上淋漓而下……
雙臂漸漸酸麻，骯髒的灰塵幾次迷住眼睛，武清還在滿懷希望的尋找！
時間行雲流水般悄無聲息的劃過，整整一車垃圾堆的小山一樣高，瘦弱的武清竟不做任何停歇的把垃圾翻了一個遍。
還是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再去買一本吧，不要這麼找了。」
「在這麼多垃圾中找一本書比在太平洋尋一根針差不多……」清理垃圾的工人說。
「那書對我很重要，是一定要找到的。」額頭上的汗水打濕了頭，沖刷過臉上的黑泥之後流了下來。
「很重要的書……如果家裡不是實在窮的買不起，我建議你最好是再去買一本。」垃圾清理工人提了一個善意的建議：「而且我們很快就要下班的，在下班之前要把所有的垃圾推進填埋坑夯實……」
「那是魔法書，書店裡是沒有賣的……，請你們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找到的，謝謝你們了。」可憐的武清急的要哭出來了。
「魔法……魔法書？」垃圾清理工人相互對視，在一瞬間都改變了對武清的看法：這個少年不是書獃子，而是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要知道，世界上是沒有魔法的，也就是沒有什麼魔法書，當然電影和魔幻小說里的不算。」
「不，真的是魔法書，而且是兩本。」武清大聲喊叫著，再次撲在垃圾堆上又開始瘋的尋找。
「真是瘋的不輕，為什麼不去看看醫生呢？」看到武清這樣的年輕人竟然瘋到了尋找這個世界本就不存在的魔法書，垃圾清理工人雖然很同情卻不能任憑一個瘋子耽誤寶貴的工作時間：「隨便你吧，愛怎麼找就怎找，不過我要很明確的告訴你，你最好快一點，因為在下班之前我們肯定是要把這裡所有的垃圾都處理掉的，我可不想因為你這樣的一個瘋……而把這個月的獎金丟掉！」
工人們再次開動各種機械，垃圾填埋場立刻又一次響起轟鳴。
武清腦子裡都是那兩本魔法書的影子，對周邊的環境已是視若無睹，把已經翻找過一遍的垃圾再次翻開。每一個箱子或者盒子都要打開仔細查看，就算是廢紙團也不放過……
手上的傷口本已經逐漸被灰塵泥土粘住，再次扒開垃圾的時候又一次被無情的刮開，星星點點的獻血幾乎灑在每一片垃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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