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戲精卿
匆匆而來的賀耀衷面色極其凝重,身後跟著獨子賀文軒,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廳堂。
蘇攸值走過去迎接,邀二人坐下,隨後命人奉茶。
蘇琬琬這時已經被柳氏扶起,兩人坐到一旁座椅上。
賀耀衷看一眼柳氏母女,又心事重重地看著蘇攸值,盡量讓語氣顯得溫和,道:「昨日之事,想必蘇兄也已經知曉。小兒糊塗,還望蘇兄莫要介懷。」
蘇攸值不明他意:「賀兄這是何意?」
「父親大人是……」一旁的賀文軒欲搶著答話,被父親一記眼刀子給瞪了回去。
賀耀衷繼續道:「我的意思是,賀家的少夫人依舊是蘇大小姐,吾今攜小兒過來,便是要向蘇大小姐賠罪。」
「不知蘇兄所謂何意?」
「我也正是此意。兒女們糊塗,就當昨日之事是個誤會,方才我也訓斥了二女兒。」蘇攸值笑著說話,看了眼賀文軒,「讓卿卿去澄清一下,這樣對我們兩家都好。」
眼下這再么鬧騰下去,會影響到兩家的聲譽。雖不願蘇卿卿嫁過去,可也無法選擇。
「爹,兒子不願!」
賀文軒走到蘇琬琬身邊,拉著她的手在父親面前跪了下來,「我與琬琬兩情相悅,希望爹和伯父成全我們二人。」
昨夜在家中已經對好口,賀耀衷沒想到他還會這樣說,當即黑了臉,掌摑賀文軒一耳刮子又罵了聲逆子,氣得臉色鐵青,閉口不言。
想到一向聽話的兒子卻在眾人面前忤逆自己,他就頭疼,覺得這兒子白養這麼大。
地上跪著的兩人皆沉默低頭,半天不語,然而手卻牢牢地握在一起。
「你這不孝子!」賀耀衷罵出了聲。
蘇攸值心情倒是好了點,出來打圓場,溫聲道:「這樣吧,賀兄,我們不如問問卿卿的意思。」
「來福,去把大小姐叫過來。」
來福應了聲,動身去往竹青苑。
此時蘇卿卿已經起身,她正坐在桌邊悠閑地吃著糕點,聽沁心述說正廳里發生的事情。
「爹想讓我攬了這事?」
蘇卿卿嗤笑一聲,倒真是她的好父親啊,何事都為庶妹著想,卻視她為空氣。
「小姐,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啊。」此事無論怎樣解決都對小姐不利,早知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就不該讓小姐去逛燈會。
這不,燈沒買著,卻碰了一鼻子灰。
蘇卿卿本人卻十分淡定,不緊不慢地飲口茶。茶水衝去嘴裡的糕點碎屑,她拿起錦帕擦擦嘴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麼。」
她起身,抬手理理衣襟,恰好門外傳進來福的聲音。
「小姐,大人有請。」
「來了。」竟這般快啊。
蘇卿卿嘴角淡起一個弧度,水潤的眸子里卻不復少女純真。
沁心看著這雙眼睛,總覺得她變了。從前遇到事情還會無措的小姐,不知何時變得這樣處事不驚。
…
還未進入廳堂,就聽見裡面傳來低低的抽泣聲,蘇卿卿抬步走進去,淡淡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走上前問好。
「卿卿見過爹和賀伯伯。」
她說完后,蘇攸值淡淡「嗯」了一聲,賀耀衷勉強扯了扯嘴角,囁嚅著似想要說什麼。
蘇卿卿轉眼去看地上的兩人,佯裝不解地問蘇攸值:「爹,發生了什麼事,琬琬妹妹和賀哥哥怎麼……」
她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只是神色焦灼地看著主座上的父親。
「卿卿啊,你不知道?」蘇攸值疑惑道。
蘇卿卿搖頭,「女兒從昨夜睡到了現在,並不知曉發生了何事。還望父親指明,女兒也好為父親分憂。」
蘇攸值咳了一聲,此等醜聞叫他如何說出口。
倒是賀耀衷先開口了,滿臉皆是愧色。「卿卿,文軒糊塗,做出此等上不了檯面之事。賀伯伯希望你不要同他計較,這逆子,日後我必當嚴加懲處,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蘇卿卿柔聲道:「賀伯伯嚴重了,賀哥哥溫文爾雅,心思縝密,為人穩重,向來不會做出格之事,卿卿怎會怪他呢,又為何怪他?」
「難不成賀哥哥做了什麼不仁不義之事?」
這話說的賀耀衷父子倆的臉發燙。
幾人都沉默了,廳內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賀哥哥和琬琬妹妹為何還跪著?」
蘇卿卿作勢去扶地上的兩人,忽然瞥見蘇琬琬發上一支綴著紫色流蘇的簪子。
那是昨晚賀文軒在涼亭親手為蘇琬琬戴上的,昨夜事發突然,想來她忘記摘去。
蘇卿卿抬手去摸那簪子,神色一下子變得憂傷起來。
「妹妹頭上這簪子,是賀哥哥給的吧。」
蘇卿卿神色悲哀,笑容憂傷。她看著賀文軒,嗓音變得哽咽,「我記得賀哥哥你一直在用心做這支簪子,我原以為是送給我的,未曾想,竟是送給琬琬妹妹的。」
蘇卿卿吸吸鼻子,目視賀文軒,「你喜歡琬琬,對不對?」
那雙黑亮的眸子里泛著淚花,竟讓人心中生出憐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