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只可惜沈月溪還沒將那對梨渦看仔細,裴衍洲便已經藏起了笑容。
他將林季白的案卷一折,隨手便放入了袖口裡,對沈月溪說道:「寫得尚可,只是行文冗長,還差那麼一點意思。」
裴衍洲不至於如沈南沖所說的大字不識幾個,不過也著實不愛辭藻瑰麗的文章,呈給他的奏疏越是簡明扼要越好。
他又牽住沈月溪的手,問道:「阿月的生辰快到了,可有什麼想要的?」
沈月溪見他神情愉悅,雖然沒有在笑,但是眼眸中含著和煦的光,她便忍不住開口道:「能將姚二郎送的那塊玉佩還我嗎?」
前一刻還算溫和的裴衍洲立刻就將臉板下來了,冷著聲音說道:「都已經說過早就被我扔了,阿月不要再問了。」
他盯著沈月溪黯淡下去的神情,不禁握緊了拳頭,很想問她為何就對姚仲青如此上心,明明她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裴衍洲用了些力氣將沈月溪拽入了自己的懷中,一手箍在她的皓腕上,一手掐著她的細柳腰上,不管哪一隻手用點力氣都會將她折斷。
沈月溪被壓在他的胸前,擠壓得有些難受,忍不住掙扎著:「郎君,你弄得我難受了。」
她悶在裴衍洲的懷裡,聲音亦是悶悶的,聽著像是要哭出來,裴衍洲心一緊,連忙鬆開了她,果然在她的皓腕上看到一抹淡淡的紅痕。
「我……」他心中萬分懊惱,明明他最是會忍耐,前世為了得到她,他足足忍耐了十年,而今世他已經娶她為妻,卻是越來越眼中容不下沙,他想要她的眼中、心上只有他一個,再無旁人……
裴衍洲轉過身去背對著沈月溪,眸光望向遠處望了許久,才開口道:「你要什麼玉佩我都給你,唯有那塊不行。」
沈月溪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空氣中似乎若有似無地飄過裴衍洲的嘆氣聲,她猶豫了一下,正想上前,便聽到他說了這麼一句,她的脾氣亦跟著上來了,泥人還有三分脾氣,何況她一個被沈南沖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嬌娘子——
「我只要那塊玉佩,其它什麼都不要。」沈月溪也犯了倔,先前裴衍洲來接她的那些感動都化為烏有,轉身便往屋裡去,重重將房門關上。
「阿月開門。」裴衍洲站在門外說道,他的聲音不高不低,穿透門板敲在沈月溪的耳朵里。
沈月溪的心跳了兩下,卻不想就此妥協,咬著唇抵在門上便是不開。
「阿月開門。」裴衍洲又叫了一遍,這道門便是上了十把鎖都奈何不了他,可他看到了那個嬌小的身影依靠在門板上,便只是一個影子都叫他的心軟了又軟。
他只得一遍又一遍叫著沈月溪開門。
「咳……主公,軍中有急報。」左無問要是知道自己過來會看到裴衍洲被關在門外,他一定不會跑這一趟,他垂著眼眸想,將軍府太危險了,下次這一類跑腿的事還是讓陳無悔來。
裴衍洲眼角瞥向恭敬低頭的左無問,只點點頭,隔著門板對沈月溪說道:「軍中有事,我今夜不回來了,阿月早些休息。」
左無問低著頭咂舌,當初還真是自己看走了眼,沒有想到裴衍洲在妻子面前竟是這個模樣。
沈月溪過了好一會兒,沒再聽到聲音才開了門,望著門外的空寂有些許發愣,卻也覺得自己沒有錯。
倒不是說她對姚仲青有多少深情,只是那玉佩是姚仲青臨終前交給她的,作為對姚仲青的尊重,她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塊玉佩要回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今日一別,再見裴衍洲又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裴衍洲有心緩下腳步,先叫兗州、青州兩地安土息民,然而大齊與張叢行都不願意讓他繼續壯大,尤其是齊帝本就對沈南沖逃回汾東耿耿於懷,而如今沈南沖的女婿竟自封了一個鎮東大將軍,連佔兩州,在齊帝看來比張叢行還要可恨些。
齊帝為了對付裴衍洲,承認了殺兄奪權的崔恕為崔家新家主,也不追究他與張叢行合作之事,又封崔恕為伐東大將軍,意在討伐裴衍洲。
崔恕有了齊帝的金牌便順著長河東行,佔了洛陽,與裴衍洲勢力的洛口緊緊挨在一起。
那日左無問來報,為的便是崔恕之事。
裴衍洲並不會因為崔恕前世死在自己手上而輕敵,相反比起前世,他要謹慎許多,在將軍營沙盤看了又看之後,方以崔瑛為先鋒軍前往洛口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