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裴衍洲沒有多餘的話語,直接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架在了陳思康的脖子上。
陳明珠當下愣在那裡,她仗著自己是年輕的小娘子,料想裴衍洲這樣的上位者不會對她出手,伸手就要去拉他。
沒想到裴衍洲的動作更快,在陳明珠還未碰到他時,長長的刀柄反手往後一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撞開。
力道之大,陳明珠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地上,痛得她真真切切掉了眼淚,她淚眼望去,裴衍洲的刀依舊牢牢穩固在陳思康的脖子之上,但凡她阿耶妄動一下,便會丟了性命。
冰冷的男子動作無情,話語亦是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當著娘子的面想碰我,是何居心?」
「主、主公……這、這是幹什麼?」陳思康沒有想到裴衍洲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此刻已經萬分懊惱汾東之行,「小女無知,還請主公不要放在心上,我這便帶著她連夜回洛陽。」
陳明珠輕聲抽泣著:「我只是一時情急,並不想衝撞主公,主公不要生氣……我……我不過是想要跟著阿耶來汾東看看而已……明珠並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艷麗的少女跪在那裡,哭得惹人憐愛。
沈月溪只瞥了裴衍洲一眼,兩手往袖中一攏,端的是大方矜持,卻是將自己的手藏得嚴嚴實實。
裴衍洲在她眼底看到了未滅的怒火,神情反而緩和了下來,慢慢收起了刀,淡然說道:「既然來了,便在汾東多住幾日。」
父女二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裴衍洲又道:「陳氏父女一而再再而三地衝撞夫人,居心不良,左三知將他們兩人看押起來。」
「是。」左無問笑著應下,並不意外裴衍洲的決定。
「主公!」陳氏父女驚地想要掙扎,只是這裡是裴衍洲的老窩,顯是沒有他們掙扎的餘地。
陳思康只與裴衍洲那雙冷漠的狼眼對視了一眼,便膽顫地低下了頭,他竟忘記了眼前這位郎君年紀輕輕便已是兩州之主,是將河東崔恕打得落花流水之人。
他慌忙磕頭求饒道:「主公恕罪,我來汾東除了獻酒之外並無他意,只是小女略有幾分姿色,願侍奉在主公與夫人左右,有沒有名分都無關緊要。」
「呸——」沈南沖再也忍不住地唾棄了一嘴,前面陳明珠對著沈月溪陰陽怪氣便算了,陳思康這話出口可當真是掉了身份,好歹是一城太守,竟上趕著將女兒送人做妾,簡直無恥!
便是左無問也忍不住「嘖」了一聲,這洛陽太守是蠢得無可救藥了,看了這麼久都看不明白門道。
裴衍洲冷呵一聲,出乎意料地站到沈月溪身邊,對她說道:「這人竟想將他女兒送到將軍府,娘子以為該如何處置?」
沈月溪緊抿著唇,過了一會兒,方淡淡開口:「人是要送給主公,自當由主公來處置。」
「我以為像這等挑撥我與夫人關係之人理應處死。」裴衍洲完全不留餘地地說道。
「……」眾人沉默,雖然不恥於陳家父女的行徑,但是處死是不是過了一些?
沈月溪看向裴衍洲,才發現他的眼眸極為認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樣子,她才小聲開口道:「若只是這件事,罪不至死……」
裴衍洲略微不滿地看向她,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了一下,「把他們帶下去,嚴加看管。」
左無問應了一聲,帶著陳家父女便借勢離開了這裡。
沈南沖站在那裡站了一會兒,見女兒女婿相對著沒說話,然後眼神頻頻交流,眉來眼去——他似乎也不當在這裡。
「咳,時候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沈南沖也走了。
沈月溪斜睨了裴衍洲一眼,規規矩矩行了一禮,便轉身要離去,裴衍洲卻是跟在她的身邊,要將她攏在衣袖裡的手拽出來。
「你幹什麼?」沈月溪的語氣中尚帶著余怒,並不想將手交到裴衍洲的手掌里。
她那點力氣裴衍洲自然沒有看在眼裡,只是她這般為他生氣的模樣著實叫裴衍洲看得心痒痒,由著她將手一甩,甩到他的胸前。
高大的男子當著沈月溪的面微微佝僂了腰,手按著胸口,沈月溪一下子便想起他重傷在身,也顧不得還在生氣,慌忙上前扶住他:「你……沒事吧?」
男子卻是一把抓住了她探出衣袖的葇荑,沈月溪再對上裴衍洲那張硬刻的臉龐,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她的面色羞紅,便想將手收回來,只是落在裴衍洲手中哪還由得她,「你放開我。」
「阿月為何生氣?」裴衍洲牽著她的手,要一個答案。
「我沒有生氣。」沈月溪別開頭,將纖長的脖子一覽無雲地展露在裴衍洲的面前。
他的眸色暗沉了下來,附在她的耳邊說道:「我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不過阿月想要罰我,罰便是。」
「?」沈月溪愣了愣,不知怎地便想到那日裴衍洲喝醉酒時對自己說的話,他說:他要是敢納妾,就讓她打斷他的腿。
她的視線不自覺便落在了裴衍洲的腿上,那腿修長,與腰間的長刀相得益彰,看著還怪好看的,沈月溪的臉更加緋紅,有幾分不自在地將目光落在別處。
「阿月想要打斷我的腿?」雖然是短短几息,裴衍洲還是捕捉到了沈月溪的落目之處。
「你胡說什麼呀?」沈月溪軟糯地駁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