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抓包
步淺的燈光一直亮著,深夜回來的步沉，路過她門口，停下了腳步。
他猶豫幾秒,抬手敲敲門：「淺淺,睡了么？」
步淺還沒睡著,她在用平板寫一份新的研究稿。
保護區里新來了一批楊子鱷，她想寫份相關的稿子，等明天上班后，再把上班記錄的內容填充到稿子里。
稿子投出去發表,能賺到一小筆外快。
「來啦。」
提點敲門聲,步淺穿上拖鞋,幾步走過去開門。
她看見是步沉回來,還有些意外：「你剛到家嗎？」
步沉的工作很忙,他的職位似乎是剛升了一級,忙到回家吃飯都經常缺席。
步淺開門前,還以為外面會是步時。
見步淺點頭，步沉把剩下的半杯水也喝了，這才潤著嗓子，斟酌著跟她商量：「你要不要去步時的公司里工作一陣？步時那邊的待遇不錯。或者說，你想考個公務員，我也可以幫你參謀參謀。」
兄妹倆面對面坐著，步淺好奇的看著步沉這張俊臉。
她對自己要做什麼，規劃的很清楚。
步沉拿捏不准她跟楚厭的真實情況，又怕她要面子，就算拒絕也不好意思說，於是，提前給她鋪了底氣：「淺淺，你的條件很優秀，如果真想找男朋友，我認識一些在體制內工作的優秀青年，你什麼時候想認識了，我給你安排。」
步沉猶豫半晌，還是問道：「淺淺，你的新工作，還是跟專業有關？」
步淺卻搖搖頭，語氣輕而堅定：「我只要楚厭呀。」
她打開門，讓步沉走了進來。
步沉是名校畢業，畢業后參加工作，並一路升職到現在。他長相俊美，家世優渥，且性格三觀都很正，一看就是那種連長輩都能秒殺的優質好女婿。
步沉哄勸失敗，只好換了話題，不再聊工作：「那你最近跟楚厭怎麼樣了？」
步淺讓他在小沙發上坐下來,又給他端了杯蜂蜜水。
步淺作為過來人，換成她來開導步沉了：「你只要有喜歡的人，就可以去追求，去戀愛。」
「我什麼都不缺。」
面對步淺的詢問，步沉眼神閃躲了下。他錯開目光，低低道：「我暫時沒有戀愛的計劃。」
步沉安排的人，那一個個的自然都差不了。
「我聽步時說，你下午把工作辭了。」
他實在是坐不住，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擱，準備走：「時間已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要是遇到什麼不好解決的事，就及時告訴家裡。」
「你年紀也不小了，為什麼還不找老婆？」
步淺端詳他幾秒，突然看出了什麼：「哎，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啦？你在暗戀別人嗎？」
這個問題問的步沉瞬間失語。
步沉進來后,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房間,問道：「最近有缺什麼東西么？我給你的卡,你是不是還沒用？」
可這樣的優質好女婿，至今都沒有任何桃花。
步淺認真的解釋道：「我只是不想閑著。」
「嗯！」
步沉聞言，眉頭皺了皺，說出了跟楚厭差不多的說辭：「淺淺，是家裡給了你壓力么？你不用這麼急著去找工作。」
步淺坐到他對面，也捧了杯水，慢慢抿著：「我沒有用錢的地方,所以就沒刷你的卡。」
步淺除了偶爾在外面吃飯花個飯錢外,再沒有什麼其他花錢的地方。
步沉很明顯是想讓妹妹做個安全點兒的工作。
「不是。」
她不想被盤問感情的事，索性把這個話題丟到了步沉身上。
能讓步沉這樣冷淡嚴肅且老幹部性格的人，都動了心去暗戀，這個女孩兒一定很好很好！
步沉過來找妹妹談心，結果把自己談進去了。
步淺看他這反應，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她在心裡對步沉喜歡的，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兒起了濃濃的欽佩之情。
步沉：「……」
步沉已經有點想落荒而逃了。
步淺想想她今晚上跟楚厭相處的時光，眼睛彎了彎，糯聲道：「我們挺好的呀。」
步沉沒說話，只臉色有些不自然。
「嗯，我找了份新工作，明天就過去。」
步淺聽出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我覺得我找的新工作就挺好的呀。我現在要多積攢一點工作經驗，等到以後，我想拍出一部像《最後的獅子》那樣的紀錄片！」
「戀愛不需要計劃啊。」
聶薇是個很細心的媽媽，她把日用品都安排的很妥帖,給女兒定製的衣服鞋子,更是一天一件都不帶重樣的。
步沉把整杯蜂蜜水喝了大半，然後跟步淺聊起了她的工作。
以前是楚厭追的她，現在，她想好好追一次楚厭。
步淺抬頭看著他，眼睛里滿是八卦落空的不舍：「真的要走嗎？我覺得時間還早，我們還能再聊一會。」
步沉站起身，從口袋裡給她拿了個小盒子出來：「不早了，我也要去休息。這裡面是我給你買的首飾，你看看喜不喜歡。」
他留了禮物就要走。
步淺把他送到門口，目送著他回了房間。
桌子上擱著個小盒子里，放著一串寶石項鏈。寶石很漂亮，通體翡翠色，佩戴起來很襯膚色。
步淺把寶石項鏈放到梳妝台的首飾盒子里，她的首飾盒子里，滿滿當當的全是漂亮首飾。
這一夜。
步淺睡的很香甜，夢裡一會兒是楚厭陪著她的場景，一會兒又變成了步沉在主動傾訴自己暗戀心緒的場景。
她在夢裡，嘴角都直翹。
次日，大清早。
步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到手機，給楚厭發消息。
她眼睛都睜不開，自然懶得打字。手摁著語音鍵，她閉眼發著語音條：「楚厭，早啊。」
「我要起床了。」
「你也早點起哦。」
步淺閉著眼睛發完，又睡了十來分鐘，才徹底清醒。她醒來后抓緊時間洗漱著，洗漱后挑了身比較休閑的衣服。
就連鞋子，她也換成了運動鞋。
步時看見她穿著這一身下來，納悶道：「淺淺，你不是要去談新工作嗎？穿成這樣合適嗎？」
步淺走到餐桌前坐下，她一邊吃著飯，一邊回道：「當然合適呀，我今天要去保護區。」
在保護區里工作，她穿著高跟鞋，等同於找死。
步時沒去過保護區，見步淺自己覺得沒出錯，也沒有再多問。
很快。
步時把步淺送到了保護區門口。他看看前面掛著的牌子，斑駁的牌子上寫著幾個字：「南城野生保護動物中心。」
動物中心的面積看著不小，但處處透著寒酸。
步時盯著牌子盯了會兒，一把攥住步淺的手腕，讓即將下車的步淺，又一屁股坐了回來。
「淺淺。」
步時做著最後一次努力：「你跟二哥去公司吧。你看這地方，怎麼看怎麼破，你要是真來這裡上班，會很辛苦。」
步淺來這裡做過義工，自然知道裡面的工作是什麼樣的。
她安撫的拍了一下步時的手背，跟她說道：「在這裡的工作，就是跟各種動物打打交道，很輕鬆的。」
跟動物們相處，對她來說，比跟其他人社交，都要簡單的多。
人類世界的社交，勾心鬥角，真假難辨。
而動物們就真誠的多，它們要是喜歡你，就會接納你。它們要是不喜歡，就嗷嗚一口咬死你。
咳。
步淺收起最後一種浮想，繼續安慰步時：「我有工作經驗，你不用太擔心我。」
說話間，保護區的門打開。
剛在微信上跟步淺聯繫的人，走了過來。步淺看見他，忙跟步時又匆匆說了兩句，就下車。
「老周！」
步淺跑到開門的男人跟前，笑眯眯的寒暄道：「好久不見，你又變帥啦。」
老周今年四十，已婚喪偶，是個帥大叔。他平時最喜歡聽別人誇他帥，吹他彩虹屁。
步淺的話音落下，老周挑了挑眉：「你上個月才來過，咱們還用不著好久不見這個詞。」
步淺：「……」
是嗎？
步淺摸了下鼻子，岔開了話題：「老大在嗎？我待會是要跟老大談嗎？」
老大就是保護區的區長，人很忙，一般都不怎麼在區里。
果然，這次他也不在。
「老大出門了，過幾天才能回來。你的事跟我談就行，進來吧，我們邊走邊說。」
「嗯！」
步淺之前來這裡做義工的時候，跟這裡的人相處的都很融洽。老周對她也挺照顧：「你這次是真不打算在雜誌社幹了？你那個雜誌社，可是挺出名的。辭職了不可惜？」
「失去我這麼優秀的打工人，是他們的損失。所以，要可惜也是他們覺得可惜。」
步淺自信的模樣，引得老周都多看了她兩眼。
「行吧，你要是考慮好了，我就不勸你。憑你的條件，在這裡做臨時工都是大材小用，你真要來，我們也不會不要。」
「老大昨晚上跟我說了，你入職就按正式工的標準來給待遇。倆月後，你要是想繼續干就繼續干，不想繼續了，老大就動動人脈，給你安排個好點的下家。」
步淺聽著這話，點點頭。
老周簡單跟她聊完入職，就帶著她去了保護區深處：「走吧，看看咱們的釘子戶這會兒起來了沒。」
保護區里有好幾個釘子戶，在被老大救助回來后，發現這裡管飯，就死活不願意走了。
他們隔三差五都要組織一次放生，但結果很讓人發愁，釘子戶們為了保住飯碗，不配合放生工作也就算了，一旦強行放生，它們就原地擺爛，等著保護區的人進行二次救助。
步淺做著曾經做過的工作，整個人都很放鬆。
傍晚時分。
步淺懶洋洋的靠著區里的資深釘子戶東北虎，她手上拿著個記錄本，記錄本上有這隻大虎的日常生活記錄。
除了這條記錄，她還另起了一頁紙，在開頭寫著五個字：「野生華南虎。」
野生華南虎的蹤跡，在21世紀后，就徹底消失了。
步淺翻閱過無數的資料，尋找著無數的只言片字的記錄，都未曾尋到它在野外存在的一絲痕迹。
想到這裡，她惆悵的合上本子，看向身後的大虎：「飯飯，你說，我還能在野外看見華南虎嗎？」
老虎飯飯攤在地上，一聲不吭。
步淺：「……」
唉。
飯飯這樣的虎，也不知道還要擺爛多久。
步淺在區里工作的照片，被老周給順手po到了他們保護區的官方微博上，他們保護區經常會po出保護區內的動物日常。
只是看的人不多，經營到現在，粉絲也只有幾萬。
步淺靠著老虎的照片一po出去，為數不多的活粉，都瞬間精神了：「好漂亮的小姐姐，是新的工作人員嗎？」
「這是有明星來保護區取景拍攝了嗎？求問是哪個明星啊？」
「美人和老虎，這畫面絕了！」
在這個顏值至上的時代，美貌總是更能抓住人的注意力。步淺的幾張工作照，讓清清冷冷的保護區官博，流量都往上竄了竄。
老周看著頭一次這麼熱鬧的評論區，還有不斷新增的粉絲，他眼睛眯了眯。
保護區不靠這些網友吃飯，但如果保護區名聲上去，讓上面的注意到他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兩年，上頭給他們撥的經費，都有點摳搜。
老周腦海里起了個大念頭。
而與此同時，得知步淺去保護區的前同事們，還有一些同行，直接在論壇嘲了起來。
「步淺從前單元出來，就只能淪落到這種地方了嗎？」
「emmm，小小透露一下，她估計也是逼不得已，沒選擇了。現在我們這些單元都不要她，昨天還拒絕了她的求職。」
「挺唏噓的，她能力不錯，可惜路走窄了，以後算是沒什麼發展了。」
「唏噓1，之前還有前輩誇她是紫微星，說她未來可期，結果，她壓根沒未來。」
各種唏噓的，嘲弄的，同情的聲音在論壇響起。他們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旁觀著這顆紫微星墜落。
星星墜落，他們內心裡，只覺得就該這麼墜落。
否則，太耀眼的星星，會照出他們的平庸。
微博被推送到熱門首頁，流量還在發酵。毫不知情的步淺，已經出了保護區，跟著步時出門。
步時有個朋友的酒吧正式開業，他要過去暖個場。
步淺的記憶里沒去過酒吧，她一時心癢，也跟著來接她的步時，蹭著要過去。
「淺淺，酒吧這種地方有點亂，你去了要乖乖跟著我，知道么？」
「知道啦。」
步淺只打算去看一眼，看完就走。她每天都要跟楚厭見面，今天他們只聊天，還沒有見到面！
很快。
步淺被步時帶著，擠進已經熱鬧起來的酒吧。
酒吧里人影晃動，舞台上有歌手在唱著歌。
步淺的眼睛不停的看著四周，等看累了，這才坐到卡座里休息。
「淺淺，這個是果酒，沒什麼度數。你要喝就只喝這個，不要喝其他的。」步時不放心她，把酒都給她換成了果酒。
步淺點點頭，一邊端著酒杯抿著，一邊在微信上通知著楚厭。
淺淺躺平了：「我下班啦。」
淺淺躺平了：「我一會兒去找你哦。」
淺淺躺平了：「我請你吃飯！」
步淺專註的發著消息，步時去見朋友，讓她一個人先坐一會兒。
而在她身後不遠處。
被於燎拉來的楚厭，正看著步淺的後腦勺。
手機叮咚一聲。
步淺收到了回復：「你現在在哪兒？」
步淺：「……」
這可怎麼答。
追人的時候，不老老實實的去找追求對象吃飯，反而在酒吧里坐著，一看就很沒誠意！
步淺坐直身子，決定胡說兩句。
她答：「我在家裡呀，我選好漂亮的衣服就去見你！」
沒毛病，她現在立馬回家，楚厭也不會知道這個小插曲。
消息發出去，兩秒鐘后，一個語音條發了過來。
楚厭清冷的嗓音摻在噪雜的背景音里，清晰的響起，他說：「回頭，看我。」
步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