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咳咳!」
泊淵一回來就見到面前這兩個緊緊抱在一起的人,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們。
錦簇聽見聲音后才戀戀不捨的鬆開息寧,看見來人是泊淵之後,難得恭恭敬敬的對泊淵行禮,開口道,「父君。」
息寧也隨著錦簇的動作,抬手一同向泊淵行禮,「水君大人。」
泊淵看著他們二人,連連擺手,面無表情的開口,「可別,你們二人如今一個是神君,一個是曾經的息寧仙上,我可受不起這個禮。」
「父君,」錦簇認真的看著泊淵,「十九就算已經成了神君,也還是父君的孩子。」
「哼!」泊淵聽了錦簇的話,甩甩袖子故意不理他。
「水君大人客氣了,我早已不是息寧仙上了。」息寧也不生氣,依舊對泊淵客客氣氣的開口。
泊淵卻端起架子來,「如今雖說不是仙君了,卻成了魔界新一任的魔君,早就與我平起平坐,哪裡還需要向我行什麼禮。」
誰知錦簇聽了泊淵這般陰陽怪氣的話,直接一個箭步衝到泊淵面前,先前特意端著的君子之禮也都被他盡數拋之腦後。
「老頭,你什麼意思?我和息寧特意來水界看你,你倒好,一句能聽的話都沒有。」錦簇一臉氣憤的表情看著泊淵。
泊淵被錦簇訓斥了一通,忽然朗聲大笑起來,開口道:「這才是我的小十九,先前的那是什麼東西?」
錦簇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又暴露了本性,清了清喉嚨,又重新端起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來。
「父君,先前是錦簇多有失禮,還望父君海涵。」
泊淵瞥了錦簇一眼,毫不留情的開口,「錦簇,你什麼樣我還不清楚,在外人面前那一套就沒必要擺到自家人面前了。」
息寧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錦簇聽了泊淵的話,有些不開心的開口,「我現在已經是神君了,當然要跟以前不一樣了。」
息寧牽起錦簇的手,「錦簇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了。」
錦簇低頭看了息寧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泊淵看著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接著開口道:「你們來水界,可是有什麼事情?」
息寧率先開口道:「水君大人,息寧想為之前的事,向您致歉,從前是息寧做下許多錯事,還望水君大人寬恕。」
泊淵看了息寧一眼,語氣柔軟幾分,「你又未曾做過什麼傷害我的事情,何來寬恕這一說。」
息寧有些意外的看了泊淵一眼,她還以為泊淵會責怪她才是。
泊淵嘆了一口氣,當即就知道了息寧在想些什麼,於是開口道:「我與你也算是並肩作戰過,你的為人,我很清楚。」
這也是泊淵為何沒有繼續反對錦簇跟息寧在一起的原因,當初反對也不過是不想錦簇一人泥潭深陷。
如今的息寧,是真的愛上了錦簇。
她看向錦簇的目光,做不得假。
息寧聽了這話,不由得看向錦簇,兩人目光里都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只是如今,你的身份該如何向其他人解釋?」泊淵看著他們二人,問道。
若還是從前的息寧仙上,與錦簇在一起倒也算得上是般配,可如今息寧以成了魔族之人,再加上這魔神的身份,恐怕讓不少人忌憚。
「為何要解釋?」息寧反問道。
「是啊,倒是我老糊塗了。」泊淵忽然笑了起來。
她是息寧啊,不管是神君,抑或是魔君,她都是息寧,她做的任何事情,從來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只是這六界之中,向來不曾有過神君與魔君成婚的先例,你們若是執意要在一起,怕是要麻煩一番。」
「誰說沒有?」息寧看了泊淵一眼,「天界長公主月照仙君不就和魔君驚瀾在一起了嗎?」
「可他們不是。。。」泊淵猶猶豫豫的開口。
當初長公主的事情他也曾聽說過,只是關於這個故事的結局,眾說紛紜,旁人也都無法探究其真假。
泊淵不知道息寧提起這樁陳年舊事是何用意。
「水君大人,」息寧忽然看向泊淵,一臉鄭重的對他開口。
「在下息寧,魔族之人,父親是前任魔君驚瀾,母親是天界長公主月照,我乃家中獨女,無兄弟姐妹,願嫁錦簇為妻,還望水君大人成全。」
雖然她跟錦簇已經成過一次親,可這一次,息寧還是想鄭重的再請求一次。
泊淵聽了息寧的話,一臉驚訝的看著她,久久不曾回過神來。
怪不得沒有人知道息寧的身世,怪不得她會以魔族的身份重生,原來是她本身就有一半的魔族血脈。
泊淵好不容易才消化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看到一旁一臉淡定的錦簇,忍不住問了一句,「錦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錦簇點點頭,「息寧告訴我了。」
「行了行了,」泊淵擺擺手,不甚在意的開口,「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就行了。」
泊淵也是一個洒脫之人,向來不在意外界的眼光,更何況如今他們二人,一個是六界唯一的神君,一個魔神降世,哪裡還需要他操心什麼。
息寧和錦簇不過是去了水界一趟,等他們離開的時候,息寧重新回來的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六界。
一群人也只敢背地裡議論紛紛,絲毫不見有人主動跑到息寧面前。
不日之後,另一個消息不脛而走,息寧居然是天界長公主的孩子,就是那個跟魔君私奔的天界長公主。
外面的各種議論絲毫沒有半點傳到息寧耳朵里,她正跟錦簇兩人躲在斷月山上,迎著每日升起的朝陽,過著自己悠閑的小日子。
宗昊再一次來到斷月山的時候,就看到兩人正親昵的靠在一起,錦簇不知說了什麼,惹的息寧拿手裡的書輕輕敲了敲錦簇的腦袋。
錦簇捂著根本沒被敲痛的頭,一臉委屈的看著息寧。
「息寧,」宗昊走近,一臉複雜的看著息寧,「你,都記起來了?」
息寧停下跟錦簇打鬧的動作,看了宗昊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嗯。」
宗昊一時間有些沉默,許久之後才開口:「那你,要不要回天界?」
「你不希望我回去的,對嗎?」息寧的視線輕飄飄的落到宗昊身上,似乎在那一瞬間看穿了宗昊所有的心思。
「我,沒有這個意思。」宗昊開口。
息寧收回視線,一臉淡然的開口道:「你來找我,不是想讓我回天界,而是想來問問我,關於我身世的事情,是不是我說出去的,對吧?」
「怎麼會呢?」宗昊連忙替自己辯解,「我只是來……」
不等宗昊說完,息寧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當初我母親為何能如此順利的被父親帶離天界,為何天界從未派人尋找過她,你當真覺得母親什麼都不知道嗎?」
「當初那個情況下……」宗昊聽了息寧的話,迫不及待的想為自己辯解。
「你只是想拿母親作為挑起仙魔之戰的借口罷了,你有自己的野心,你也想成為這六界至尊,可驚瀾卻是你的心頭大患,用一個微不足道的月照換一個魔君,你穩賺不賠。」
「你知道父親和母親之間立下了與君長相生,所以你便故意讓母親得知仙魔大戰的事情,你知道她向來最是悲憫,一定會因為這件事自責。」
「我,我,,,」
「父親明明已經將母親保護的滴水不漏,為何她還是知道了這件事?你拿她對眾生的愛,殺了她。」
「你明知道星淵派人去抓我母親,可你卻一點都不曾阻攔,就連我母親的位置,也是你透露給星淵的,對吧?」
「在我殺了星淵之後,你也想殺了我,對不對?」
「只不過因為我的存在能夠讓你穩坐這天君的位置,讓六界其他人都對你恭敬有加,所以你才沒有殺了我。」
宗昊沉默不語。
「宗昊,你之所以還能坐穩這個天君的位置,不過是因為母親希望我守好這個天界,你當真覺得我一無所知嗎。」
息寧緩緩道來的事情卻令錦簇心痛不已,怪不得息寧對這世間毫無留戀,寧願留在那虛幻的記憶里,也不願面對這個世界。
只是因為,唯有在那短暫的美好記憶里,才能感受到久違的愛意,會有人全心全意的愛著她,有人願意捨棄生命來保護她。
「宗昊,你若肯安分守己,這天君的位置你便還能坐上一坐,你若不肯,我也不介意換一個天君。」
息寧冷冷的威脅道。
宗昊一言不發的離去。
錦簇死死抓住息寧的手,一滴淚水滴落到息寧手背上。
息寧抬頭,看到錦簇雙眼不知何時蓄滿了淚水。
「息寧,從今往後,我會愛你,會保護你,全心全意的呵護你。」
「你以後遇到危險,可以喚我的名字,只要你叫我的名字,不管在哪裡,我一定會出現在你身邊。」
你往後依舊有人保護,只要你開口,依然會有人出現在你身邊。
息寧拍了拍錦簇的頭,像她常做的那樣,笑著對錦簇開口,「那從今往後,我就交給你保護了。」
「好!」錦簇重重的點點頭。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兩人似乎回到了數千年之前,一個人安靜的在樹下飲茶,看書,另一人在一旁修鍊。
錦簇剛活動沒兩下,便湊到息寧身邊,蹲下身子仰頭看著他,「息寧,我出汗了,快幫我擦一下。」
息寧看著錦簇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臉認真的看著她,實在讓她不忍拒絕。
息寧拿出手帕,擦了擦錦簇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
只是錦簇像是找到什麼好玩的一樣,隔一會兒就要湊到息寧面前。
「息寧,我渴了,我要喝水。」說著,也不管息寧同不同意,直接拿起息寧手裡剩下一半的茶水一飲而盡。
「息寧,我有點餓了,我要吃東西。」
錦簇直接握住息寧的手,把息寧手裡剛剛咬過一口的點心送到自己嘴邊。
「息寧,我胳膊好酸呀,你幫我捏一捏好不好?」錦簇把下巴抵在桌子上,朝息寧出自己的兩條胳膊。
息寧看著錦簇三番五次的來打擾自己看書,有些無可奈何,知道今天這書她是沒法接著看了,於是便放下手裡的書,輕輕幫錦簇按了按胳膊。
錦簇原本只想息寧把注意力多放到自己身上來,沒想到息寧居然真的會幫他按胳膊。
錦簇看著息寧,笑的一臉傻氣。
息寧幫他按了兩下胳膊后,看著錦簇一臉傻氣的樣子,忍不住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呀,還說要保護我,我看是我保護你還差不多。」
「可是一個人好無聊啊,你還說喜歡我呢,結果卻整天就知道捧著書看。」錦簇一臉委屈的對息寧抱怨。
也不知道這書有什麼好看的,一天到晚看個沒完。
息寧看了錦簇一眼,「那我陪你過兩招,看看你現在實力如何了?」
「好啊好啊。」錦簇一臉期待的點點頭。
息寧拿出驚月劍,拋到錦簇手裡,「接著。」
錦簇看了看手裡黑白交錯的驚月劍,又看了看息寧,「我用這個的話,你用什麼?」
息寧並未回答錦簇的話,只是起身走到錦簇身旁,把手和錦簇一起放到劍柄上,接著用力一扯。
原本死死糾纏在一起的黑白兩把長劍,頓時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息寧手裡拿著通體晶瑩剔透的兆華劍,錦簇手裡是漆黑如墨的泫冥劍。
錦簇一臉驚訝的看著這兩把劍,沒想到這兩把劍不僅能融為一把,還能分開使用。
息寧陪錦簇過了幾招,他們兩人許久未曾比試,沒想到如今錦簇的實力已經與她不相上下。
息寧能感受到,錦簇如今的實力早在她之上,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讓著她,既不會讓她贏得太輕鬆,卻也不會讓她輸。
息寧滿意的放下手裡的劍,兩把劍在接觸到的時候,又迅速的融為一體,依舊是那把黑白糾纏不斷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