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喜極而泣

房產證已經到手，錢也花出去了。

木已成舟，即便父母再反對也沒用了。

晚上一家人聚齊，王子健沒有做晚飯，而是把剛下班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全塞進計程車里，說要帶他們去一個地方，給他們一個天大的驚喜。

全家人都被王子健的騷操作給整懵了，不過看在他向來懂事的份上，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擔心他是不是最近賣唱太累了，精神出了問題？.

就這麼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家人來到了佳怡花園。

看著佳怡花園門口那頗為嚴格的門禁，從來沒有進入過如此奢華之地的爸媽忍不住有些腳軟。

朱麗珍底氣不足的道：「子健，你帶我們來這邊幹嘛？是找你的同學玩嗎？你自己進去就好，不必帶我們全家一起過來的。」

王俊山連連點頭道：「對對對，我們剛下班已經很累了，可沒心情陪你一起看望同學。」

小妹王梓琳卻有些異想天開的道：「大哥把我們全家都帶過來，該不會是相親見家長吧？！」

王子康附和道：「八九不離十，想不到大哥不聲不響，就給我們找了一個大嫂。」

王子健搖頭失笑道：「你們別胡說八道了，跟我進來吧。」

說罷，王子健直奔花園大門而入，令全家感到奇怪的是，看似森嚴的門禁，問也不問，直接就讓王子健進去了。

王子健見家人還杵在原地，催促道：「爸，媽，快進來啊！」

家人見門衛對他們比較和藹，王子健又催促得緊，便連忙進入花園大門。

隨後，王子健帶著他們來到一座位於小區中央的大樓，拿著一張門卡往門鎖一刷，「啪嗒」一聲，大樓鐵門自動開了。

王子健撐開鐵門，道：「進來啊！」

「哦哦！」王俊山、朱麗珍從未到過如此乾淨漂亮的花園小區，害怕行差踏錯，一直顯得戰戰兢兢的，緊緊跟著大兒子。

王子康、王梓琳也沒了平日里的活潑，進入花園小區后，一路上顯得頗為拘謹。很快，一家人來到了電梯門口，王子健按了一下上升建，不一會兒電梯門就打開了。

一家人進入電梯門，王子健按了一下數字十六，顯然他的目的地在十六樓。

進入電梯這個封閉空間，自從進入小區一直跟鵪鶉一樣的父母終於打開了話匣子，爭相發問。

「子健，你的同學住在這裡嗎？男的還是女的？」

「她的父母好不好相處？要不我們先出去買些禮物再上來吧？第一次見面不帶禮物實在太失禮了。」.b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王父王母自動自覺閉上了嘴巴，深怕打擾到這棟樓里的住戶。

王子健笑笑，沒說什麼，只把他們帶到門牌寫著1608的防盜門前。

「1608，你同學住的地方倒是選了個好意頭。」

「老頭子，正經點，等下別丟你兒子的臉。」

「嗯嗯，子健，你怎麼還不按門鈴？」

王子健沒說什麼，卻掏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轉了幾圈，「啪嗒」一聲，門居然開了。

一家人滿頭霧水，腦子裡充滿了問號：子健/大哥怎麼會有這座房子的鑰匙？

打開門，王子健嘿嘿笑道：「老爸，老媽，這座房子就是我給你們準備的大驚喜了，快進來看看吧。」

朱麗珍眼睛瞪大的像銅鈴，好半晌才顫顫巍巍的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這座房子是你的？」

王子健點點頭，淡然的道：「是的，我今天中午買的。」

「天啊！」

朱麗珍驚呼出聲，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入屋內，打量著這座又寬敞又整潔的房子，滿眼都是讚歎。

向來在孩子面前保持從容淡定的王俊山也激動的沖了進去，王子康和王梓琳兩個小鬼「哇哇」個不停，在屋內歡快地蹦蹦跳跳。

好半晌，家人激動的心情才稍稍平復下來，王俊山一臉的嚴峻，肅然問道：「你說房子是你買的，花了多少錢？錢是怎麼來的？」

這次朱麗珍沒有再向往常那樣給王子健求情了，因為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王子健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取出昨天和梅姐簽約的合同，房產證和購房合同。

王俊山伸出顫抖的手，把合同和房產證一連看了好幾遍，直到最終確認沒有任何問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眶甚至有幾分濕意。篳趣閣

朱麗珍擔憂的道：「老頭子，紙上寫了什麼？」

王俊山道：「你自己看吧。」

朱麗珍一把奪過合同，又珍而重之的把房產證看了又看。

好半晌，朱麗珍「哇」的一聲，居然號啕大哭起來。

看到朱麗珍哭了，王俊山強忍的眼淚也嘩啦啦往下掉。

朱麗珍邊哭邊哽咽的道：「我和你爸在香江奮鬥二十年，最大的願望就是擁有一座屬於自己的房子，沒想到今天突然被你給實現了，我太開心太激動，喜極而泣！」

王俊山這一刻並未顧忌孩子在身邊，一把將朱麗珍抱在懷裡。

這二十年來，他們實在過的太苦太苦了，想想都讓人掉眼淚。

和千千萬萬個外來打工仔一樣，他們拼了命的幹活，掙那麼一點點錢，連供兒子讀書都要去賣血湊學費。

可無數打工仔千辛萬苦蓋好的房子，卻從來輪不到他們住，王俊山和朱麗珍，就連進入花園小區都產生一種負罪感。

你若問他們辛苦奮鬥二十年是為了什麼？

他們想要的並不多，只想要一間很普通很普通的房子。

可二十年艱苦奮鬥下來，換來的卻是一家人只能擠在一間不到十平方的劏房裡。

他們其實已經認命，等供完三個子女讀書，便跟大多數來港打工者一樣，到了年齡就灰溜溜回粵北老家去，落葉歸根。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奮鬥二十年一直求而不得的房子，居然有朝一日就被自己的大兒子輕而易舉解決了，他們當然會激動難耐，喜極而泣。

但與此同時，也會產生一絲自我懷疑，懷疑自己二十年的艱苦奮鬥到底算什麼？

總而言之，就是百感交集，心緒複雜以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