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弒父
「事情可都辦妥了?」
顧寧裹緊了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個圓潤的腦袋,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就這麼看著謝宴。
聞言,謝宴心中一陣無奈:「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當然了!」顧寧桃花眼圓瞪,一本正經的說道,「事關未來皇位的繼承,我們可不能大意!楚雲逸還是有些腦子的,若是小看了他,以後想要對付他只會更難。」
顧寧說話時,眼神很是堅定。
謝宴望著她,突然大步流星地朝著她走去。
「你要幹什麼?」
顧寧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就連人帶被一塊被謝宴抱住了,她雙眸圓瞪的模樣落在謝宴的眼中只余可愛。
謝宴垂下頭,在她的唇上輕啄兩下:「我以為你是想要見我。」
從這一句話中,顧寧聽出了深深的幽怨,她心顫了顫,與謝宴幽深的眼眸相對,這雙鳳眸中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像是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下一刻,顧寧心虛的移開了視線,含糊不清道:「我們不是日日都能見面嗎?你怎麼說得好像我們分隔兩地一樣。」
「算算時辰,我們已經足足有一日沒見面了。」謝宴俊臉依舊冷峻,然而話語中卻透露出了一絲委屈的意味,「寧兒當真這樣狠心?」
這樣的謝宴,顧寧還是頭一次見,但細細想來,自從大長公主他們准許了這門婚事以後,謝宴就變得膩歪起來,每日都要來與她見面,若是要去上朝,還會讓謝府的人將他挑選好的東西送到裴家來,一刻也不停。
顧寧戳了戳謝宴的胸膛,只覺得指尖生疼,她又將手縮了回去,沒好氣的沖著謝宴翻了個白眼:「是舅舅與外祖父在門外設下重重阻攔,你要怪就怪他們好了。」
見謝宴一聲不吭,她便氣哼哼道:「就知道挑軟柿子捏!」
她的一舉一動落在謝宴眼中,即便是翻了白眼,也被謝宴視作是可愛之舉,見顧寧氣呼呼的,謝宴眼底笑意逐漸蔓延開來。
「都是我的錯,寧兒不要再生氣了。」
顧寧瞥了眼他俊美的臉,向下的嘴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她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咳嗽一聲,正色道:「我讓你傳的消息你可有傳到顧清秋耳中?」
「她已經知曉了徐卿卿有孕的消息。」謝宴眼中劃過一道譏諷,「她有幾分小聰明,想必已經打聽清楚了。」
聞言后,顧寧很是興奮,她握緊了拳頭,幸災樂禍道:「楚雲逸這可是坐享齊人之福了!」
當初在江南時,徐卿卿險些喪命,但徐卿卿這人是個戀愛腦,一心奔著楚雲逸去,楚雲逸想著徐卿卿的手段,就將人留在了身邊,一來二去的兩人勾搭成女干,顧清秋的肚子還沒大呢,徐卿卿已經快要生了。
這麼算來,顧清秋才是那個第三者啊,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反應。
顧寧想到這,眸子便笑彎了,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顧清秋也有了身孕,她沒了娘家支撐,只有這個孩子了,她那樣的性格,一定不會允許徐卿卿比自己先生下孩子。」
「東宮有熱鬧看了!」
城外,簡陋的馬車前,只有一隻老馬。
顧致遠艱難的揮著鞭子,不知為何,老馬始終不曾往前走一步,始終在原地打轉。
前半輩子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加上有裴安陽帶來的諸多家僕,顧致遠從未做過這樣的活計,也從不需要做這樣的活計。
只是在他被罷官后朝廷沒收了宅子,他無處可去,便想著去京郊的裴家莊子里,尋到裴安陽,求得一線生機。
眼見天都快亮了,他若是再趕不到莊子,只怕就會被裴家的人發現了!
顧致遠越是著急,這匹老馬就越是沒有動靜,無論顧致遠怎麼鞭打,它都始終在原地啃著周邊的草。
「該死的畜生!」顧致遠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他看了眼遠處的莊子,咬咬牙便將行李從馬車上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朝著莊子走去。
冬日嚴寒,顧致遠在夜色中緩慢前行,雙腿在雪地中逐漸失去了知覺,但他只要一想到見到裴安陽后的好日子,又瞬間抖擻起了精神。
可就在這時,他的身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一柄利劍頂著寒風,精準地刺向了他。
長久以來的養尊處優,讓他沒有半分應對危機的能力,在這柄劍穿過自己胸膛時,那鑽心的疼痛才讓他回過神來。
「你們是裴家派來的人!」
顧致遠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內心的恐懼讓他暫且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然而從夜色中,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在見到這張臉時,他的瞳孔瞬間睜大了:「是你!竟然是你!」
「顧清秋,我可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敢弒父!」他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就想上前抓住顧清秋。
可顧清秋反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血液不斷流逝,力氣逐漸消失之時,重重地朝他臉上揮了一巴掌:「你還敢說!」
「你既然是我的親生父親,那就該為我籌劃!」顧清秋咬著牙根,那些恨意如同水草般,纏繞在了她的腦海中,她的雙目赤紅,只餘下了恨意,「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又是怎麼做的?」
「你為了一己之私,讓我養在二房名下,受盡了顧寧母女的白眼!我分明是你的女兒,卻跟一個賊一樣見不得光!」
「若是一直這樣也就罷了!可你與那兩個蠢笨如豬的母子為何要將我也拖入你們的泥潭中?」顧清秋說到這,眼中蓄滿了淚水。
下一刻,她的眼神變得瘋狂而偏執:「既然你們要毀了我,那也休想好過!你想著去找裴安陽求情?再過上之前的好日子?你做夢!」
說罷,她拔出了插在顧致遠胸口的劍,又舉起這柄劍,再次要刺入顧致遠胸口。
顧致遠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躲過了這一劍。
「你瘋了!」顧致遠叫罵道,「你都已經是太子妃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我這些年來對你照顧有加,沒有給顧寧的東西我全都給了你,你竟然還想殺我!若是被太子知曉了這件事,你可就……」
「啊啊啊!」顧清秋一聽這話,情緒更加激動了。
她咬緊了牙根,像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一般,狠狠地舉起劍刺向顧致遠:「你還敢提這件事!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又怎會淪落到這一步?」
想到白日她得到的消息,她的心中便是一陣恐慌。
顧致遠見她雙目赤紅,終於沒了剛才的趾高氣揚,他苦苦哀求道:「清秋,我是你的父親啊!在顧府的那些日子,我對你事事盡心,但凡是顧寧有的東西,我一定會給你一份,你難道忘了嗎?我心中最疼惜的女兒就是你啊!」
這一瞬間,顧清秋有著片刻的遲疑。
是了,在她的身世被揭露之前,顧致遠的確是個好父親,可是……可是也僅限於此了!
她的眼神再度變得清明,她冷冷的看著顧致遠。
「你這樣的人,只會是我的拖累!」顧清秋咬牙道,「只有你死了,我這太子妃的位置才能保住!」
顧致遠心胸狹窄,貪得無厭,又膽小怕事,他在這世上活一日,都是對她的威脅!她是太子妃,她將要的生下的是當今楚國第一個皇孫,她們母子二人絕不能有顧致遠這樣的威脅在!
她絕不能讓顧致遠成為別人威
脅她的棋子!
想到這后,顧清秋便蹲了下來,她看著因為血液流失而臉色愈發蒼白的顧致遠,語氣平緩卻又充滿了冷酷:「父親,您這麼愛我,想必一定會為了我與您外孫的將來考慮的。」
說罷,在顧致遠驚恐的眼神下,她手中的長劍最終落下,狠狠地刺中了顧致遠的心口。
「你……」顧致遠想要說些什麼,但他已經沒了生氣。
顧清秋鬆開長劍,跌跌撞撞地往後倒,半夏眼疾手快,連忙攙扶住了她:「太子妃,小心您腹中的孩子。」
「將這些痕迹處理乾淨。」顧清秋攏緊了身上的大氅,低聲道,「不要被人發現了!」
「是。」半夏點點頭,她身後走出了幾道黑影,動作迅速又乾脆地將顧致遠的屍首拉到了馬車上。
顧清秋見他們將馬車拉到了懸崖邊上,再將馬車連屍首一塊推了下去,聽得懸崖下的滔滔巨浪的聲音,她心中的這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回去。」她語氣艱澀道,「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去做。」
半夏擔憂的看了眼她:「那到底是太子的意思,您這樣做……怕是會惹得他不高興。」
現在的顧清秋再無支撐,她所有的依靠就是楚雲逸了。
然而顧清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中帶著柔情,隨後又變得偏執瘋狂起來,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殿下與我約定好了的,他這一輩子,都只會有我一個女人!他的孩子,只能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
她的聲音在黑夜中如同鬼魅。
「我這麼做,只是在替他堅守承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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