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阮樂

二十五、阮樂

一路向北。

黑松江遠在天邊,鬼知道這路還要走多久。

加上沒有日月之分,在駐足片刻后,就只有立即趕路,畢竟他們都是修行之人。修行之人的修行方式決定了他們恢復的極快。

據說修士之中會有一種甘願吃苦的修行方式,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鍛煉忍耐力和慾望。

秦小贏不是那種可以忍受這種痛苦的人,即便他失掉了記憶,但骨子裡也是一個懶人。

如此急行軍,他早就有點埋怨。「能不能找個地方歇腳?」

「難道我們沒跟你說過,我們要早點見到阮樂?」

「但每次就歇幾口氣,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啊。」

「往前千里路途,中間可沒有一個客棧能讓你這樣的貴客歇腳。」寒松說道。

但秦小贏眼睛卻突然一亮,拋開他們幾人,在前面帶頭跑了起來。

「你去哪?」玉蝴蝶亦喊道。

這時,歲寒三友也發現了前方的異常,知曉了秦小贏為何會跑得如此之快。

因為一座宮殿出現在一里之外的地方。

「這裡以前有宮殿?」

「沒有?」

「會不會是海市蜃樓?」

「不像。」

「跟上去不就知道了。」

三人立即加快速度,追上秦小贏。

玉蝴蝶嘆了一口氣,臉上愁容滿布:「我總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徵兆啊。」

眾人走近那宮殿,發現這並非海市蜃樓,而像憑空出現的一般。過去從沒有人提到過這裡會有一個宮殿。

走進宮殿,大殿中被打掃的一塵不染,數百盞油燈將這裡映照的燈火通明。

只是四下無人,令人毛骨悚然。

是誰建造了這樣一座宮殿,又是誰讓它出現在了這裡?

「不好!」寒松像是想到了什麼,讓大家趕緊出去。「出去!」

秦小贏突然也明白過來,這宮殿分明就是一個「法寶」!也只有法寶,才會讓突兀的出現。

但他們反應已經慢了半拍。

屋子裡一下全黑!

「玉蝴蝶?」秦小贏試著靠近玉蝴蝶,但她非但沒有迴音,秦小贏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像被轉移了一般。歲寒三友也不知去向。

只有黑暗,空空洞洞,四下寂寥的黑暗。

他還有許多事要去做。找到地律之樹,去找公孫先生報仇,救不瞌睡的貓和螢玉……事有點太多了,他想到。

這時,秦小贏聽見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是誰?

他戒備起來。

一條朦朧人影卻動也不動在他面前。不知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出現了多久。

「醉夢不知天在水,滿船星夢壓星河。」那人嘆息著。「這裡也太無趣了,而你來這裡久了,就會發現這裡有多無趣了。」

「若有滿天星河,又能如何?」秦小贏反問。

「我會很開心,因為這鬼地方,沒有星星,沒有太陽,沒有月亮。」

那人拍了拍手,他們的頭上出現群星銀河閃耀。

秦小贏有點被鎮住了,這等造化之功,他倒是第一次見。至於害怕?談不上,最起碼對方現在沒有惡意,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厲害。」秦小贏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來貼切形容自己眼前發生的這種法術。

「你以為這是我的道法?」那人笑了:「其實不是,這都是錢。」

「錢?」

「星星是我花重金找人打造的,每一顆星星都是拳頭大的夜明珠。」

秦小贏看著頭頂密密麻麻的星河,有點沉默,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你來見我,就是為了炫富嗎?」

「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我一定要聽?」

「好像是這樣。」那人雖然語速不快,但語氣中卻帶有一種鋒芒。

秦小贏索性平躺在地上:「既然如此,我還不如躺著聽。」能躺著聽的事,非要坐著聽,那是對自己懶的不尊重。

那人道:「躺著聽,難道不是對其他人的不尊重嗎?」

「若不是你使手段讓我困在這裡,我還是願意坐著聽,站著聽都行。不過現在么,我不過是被你抓住的囚徒,怎麼聽有區別么?」

那人心領神會,又咳嗽幾聲,這原本黑暗的地方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一個消瘦,身形如鷹的黑衣蒙面人就出現在秦小贏面前。

他手中有一盞熄滅的油燈,背著一把烏金鞘藍銀柄的劍。油燈形式古樸,只是不覺是中原產物,而劍柄上有一勾尖彎,更是奇特。

他這個人身上散發一種讓人不悅的氣息,彷彿在地獄被禁制多年,突然被人揭破封印,要將災禍帶臨人間一般。

而整個房間的燈,更是陰森的綠色。

陰森的燈、陰森的人。

他開口如鷹隼般銳利:「你還滿意?」

「不錯。」

「不錯?你在嘲諷我?」

「不敢,只是覺得你的錢花的很值。」

「有道理。」那人輕輕吐出一口氣,微笑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秦小贏點點頭。

「你知道?」那人嘴裡彷彿吞下一個大鴨蛋,將自己預先想好的台詞都忘掉了。

秦小贏點點頭。

「你見過我?」

「沒有。」

「但你卻說知道我是誰。」

「你是阮樂。」秦小贏微笑說道。「除了阮樂,我想不出有誰會堵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

「我不明白。」那人搖頭:「僅憑這一點,你就猜到我是誰?那豈不是說你的智慧遠超其他人?」他的語氣有些陰森,似乎對被秦小贏猜出自己的身份並不開心。

「這本來就很難解釋,比如就像你已經知道歲寒三友要找你,知道有人要假扮教主夫人來同你交易,然後你還要在這裡現身一樣,這行為的本身,就是我們思考後做出的行動。」

「哦。那麼你同樣能猜到我的來意?」阮樂說道。

「有些話還是你自己說的好。」

「從哪來,回哪去。」阮樂說道。

秦小贏奇道:「為什麼?你又不認識我。」

「這個亞空間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你為何不回你自己的世界去?好過在這裡被其他人利用,白白送了性命。」

「你說的是實話,我也很想回去,但是……」

「我知道讓你回去總要表示點什麼。」阮樂打斷秦小贏的話,「我讓人為你準備了些東西。」

他拍了拍手,有兩個大漢,抬著一口很大的箱子來到他倆面前。

打開箱子,裡面是許多耀眼的靈石。

秦小贏眼睛一亮:「你也不嫌麻煩。」

阮樂說道:「麻煩到不麻煩,只是你覺得這些夠么?」

「夠。」不過秦小贏卻沒有動。

「既然夠,那就是你的了。不過收下后,你就可以回去了。」阮樂說道。

「我有個朋友跟我一起來的。」

「你說玉蝴蝶?」

「沒錯。」

「她自然會跟你一起回去。」

「這麼說,我們達成交易了?」

秦小贏臉色古怪:「誰告訴你這是一筆交易?你搞錯了一件事。」

「一件什麼事?」

「收下靈石,放出我朋友,和我回不回去,那不是一回事。」秦小贏突然有些無賴道。

「我知道。」阮樂臉上陰森的笑著:「一點財帛,打動你很難。所以我就做了另外一手準備。」

「你還打算再送我點什麼?」秦小贏有些期待。

「錢你收了。利誘不成,那麼就只有威逼了。」

「好啊。」秦小贏聽到有架打,不假思索同意。

「可對我來說卻很不好。」阮樂的臉像被人揍了一拳一樣:「我打不過你。」

「不試試怎麼知道?」秦小贏卻鼓勵他。

「你可是秦小贏,那個名動天下的秦小贏啊。在你面前,我怕是不夠看。」想不到,秦小贏的名字,在這個亞空間當中依舊有用。可秦小贏好奇,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你威逼不了我,那怎麼辦?」秦小贏問道。

「明知道會挨揍,我還是打算要試試。」阮樂抽出自己的劍,那劍從背後抽出來,卻像一根放大的針。據說以前有個老嫗,能將這樣大小的鐵器磨成一根針。

但直接變成一根針的劍,秦小贏還是第一次見。

「我出劍,必定見血。」阮樂說道。「劍不歸·莽莽紅塵皆可棄!」道元凝集劍尖一點,無限殺意籠罩這方天地。

那劍,彷彿正渴望飲血而歸。

秦小贏點頭:「好劍。」

不知他在說人,還是真的在說劍。

劍及他身前不足一寸,秦小贏動了。他動的很快,比阮樂的劍快。

阮樂握劍在手,瞳孔收縮:「你……」他尚不及說出話,他的腹部就中了秦小贏重重的一拳。

拳頭打人能有多痛?

阮樂今天才領教到,秦小贏的能殺人的拳頭。

鮮血滴落。阮樂嘴角滲出血絲。

但他不服!

劍再刺出,劍光如九天飛虹,劍氣如冰天刺骨!以想不到的力量,想不到的方位,想不到的速度刺向秦小贏。

這不是偷襲,卻比偷襲還要快。

這樣的劍,這樣的速度,威力聲勢同樣浩大。

秦小贏能接住這樣的一招嗎

自然可以。

他的身法極快,幾乎是貼著劍尖與阮樂擦肩,而他的拳頭,再次落到了阮樂身上,阮樂飛了出去。

這樸實無華的一招,正是秦小贏名滿天下的一招。

就在秦小贏以為自己贏了的時候,卻見頭頂三十六點寒星籠罩自己,暴雨梨花一樣打向自己周身!

這才是阮樂的殺招所在。頭頂上自然有夜明珠,同樣也有殺人的星。

「噗噗噗」一串巨響。

這必殺的一招卻空了。

秦小贏呢?

他難道早就預料到了?

「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甘心要被我打兩拳,雖然我兩拳殺不死你,但足能讓你兩個月下不了床。」主人公總有自己的自信。

「我只是想試試,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麼『無敵』。」

「世上哪有真正無敵的人,我只不過運氣好一些,會的東西雜一些。」

「但我還是想不出你是如何知道頭頂上才是我的殺招的。」

「因為陣法,我似乎也懂一點。在你飛出去后,那星星的位置改變了,所以我就知道事情不妙。」

頭頂的星河,不僅是暗器,是殺招,竟然也是陣法?

秦小贏的天分,到底有多高?

阮樂擦了擦嘴邊的血,苦笑道:「利誘不成,威逼也不成,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為什麼不把令牌交出來?」秦小贏說道。

但阮樂裝傻的本事也是一流,似乎壓根沒聽到秦小贏的這句話:「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閣下被我認可,自然就是英雄,英雄在這裡,美人還遠嗎?」

美人不遠。

美人就在附近。

暗香浮動,幽香襲人。

一個身著白色絲綢開衫的淡雅婦人,體態婀娜的走了進來。開衫下,藏著兩條修長白皙的大腿,烏黑的頭髮被高高盤起。在星光下看,她的皮膚如少女般嬌嫩,身上散發著一種足令男人心跳不已的魅力。

對於秦小贏這種未經人事的男性來說,這種經驗豐富的女人,有時候比少女更要誘惑。

但婦人卻半跪在地上,似在等待著誰。

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名騎馬的藍衣少女。她從馬上下來,踩在婦人半跪的膝蓋之上,然後如見自己的臣民們一般,看向秦小贏。

世上的詞語,少有能形容這藍衣少女的魅力。

她走過來,靠近秦小贏,然後看著他。如一陣春風,吹過湖水,泛起陣陣漣漪。

她身上彷彿有一團火,能夠激起秦小贏身上的柴火。

阮樂雖然很痛,但他依舊很欣賞秦小贏見到這藍衣少女的表情。

「她叫楚雨蕁,大家都叫她楚楚,你看她是不是真的楚楚動人?」

「只要你離開這,她也跟你走。你可以帶著靈石和她一起走。」

秦小贏不明白,為何這阮樂如此緊張自己留下來,或者往黑松江去。難道那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靈石,我不要。她,我也不要。」秦小贏搖搖頭。

藍衣少女的臉變了,從沒有男人能正面拒絕她。

阮樂怔住:「靈石美人你都不要?那你想要什麼?」

「令牌。」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

阮樂搖頭道:「那令牌不是你拿得動的。你要知道,令牌代表著魔教,魔教是這個空間之中一切的主宰。自從教主死後,誰有了令牌,就等於誰掌握了魔教的權利!」

「但前提是要知道寶庫在哪,而且要能進去,不是嗎?」

「所以你能進去?」

「最起碼比你們概率大一些,畢竟歲寒三友在。」

「那三個人,是在利用你。」阮樂說道。

「被魔教長老看重,足以說明我被利用的價值。」秦小贏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被看重,但這反而也是他與阮樂談判的籌碼。

「可我能得到什麼?」阮樂反問。「我平白給你令牌?」

「這要看你想要得到什麼了。」秦小贏根據已有的信息,知道阮樂躲在這亞空間中已經有千年之久。那麼最渴望的事,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出去看星星嗎?

「你能辦到?」與聰明人講話,最是省事。

「我不敢保證,但你總應該知道,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阮樂點頭:「確實是這樣,但玉蝴蝶那個丫頭卻是麻煩……我要你幫我殺了她。你殺了她,我就信你。」他與玉蝴蝶有毀家之仇,雙方本就是不死不休。

說完,玉蝴蝶被捆了送上來,而阮樂將自己手中的劍交到了秦小贏手中。

「動手吧。」阮樂說道。

秦小贏看著自己手中的劍,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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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修道遇到麻煩要如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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