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最後一課(一)

三十八、最後一課(一)

魔都公孫府。

門內,有一眾穿黑衣勁裝之人在等待公孫先生的指令。

公孫先生走了出來,他環望了一下眾人,沉聲說道:「今天,我們將要毀滅一個國度,創造一個永寂的國度。今天,就是我們腳步的開端,是我們夢想的開始。讓我們打破這世間一切的規則,從此世間再沒有能約束我們的規則,沒有能讓我們停下腳步的盾牌。」

「循此苦旅,終抵繁星。」他最後說道。

「循此苦旅,終抵繁星。」眾人迎合道。

「孫首舵,你稍等。」公孫先生卻叫住其中一個人。

那人愣住,問道:「公孫先生,有什麼事嗎?」

「做人鼠首兩端,可不是智者所為。」公孫先生冷笑一聲。

「我不明白什麼意思。」那人強定自己心神,心口不一說道。

「既然不明白那就算了。現在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不知你能否答應?」

「公孫先生但說無妨,只要孫某能力之中,決不推辭!」孫首舵說道。

「請借人頭一用!」公孫先生冷眼瞧向孫首舵。

孫首舵只覺自己腿腳發軟,拔腿便跑。

只見公孫先生手上紫色光華瞬間劈開孫首舵,鮮血濺到他黑色的外袍之上,發出妖異的紅光。

孫首舵死不瞑目。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暴露,公孫先生又是如何出手的。

「不是只有太公師注意到我。我隱忍不發,只是想讓他知道我想讓他知道的事。今天的事,我不想讓他知道,所以他就不用知道了。」公孫先生將手指蘸了一點死人頭流出的鮮血,伸進嘴中吸吮乾淨。將手上的人頭掛在屬下遞來的一根竹竿之上。「但有此心,定效仿此僚下場!」

眾人面色一緊:「定不敢負聖主。」聖主,便是滅世意志的人間代理別稱。這些滅世的信徒,不敢直呼其名,便用聖主來稱呼滅世。

「出發!」公孫先生將竹竿插在地上,下令道。

城樓之上。

一隊魔族混雜人類兵士正在巡邏。

此時,在陰暗的角落,一個黑袍人影悄然出現。

「是誰?」巡邏小隊隊長發現異常,於是出言問道。

「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

「趙大人,你怎麼來了?」那魔族認識這人,乃是巴拉多管理魔軍後勤的趙四大人。於打招呼道。

「知道你們守夜不易,所以來給你們送點向陽居的夜宵,他們家的菜自成章法,國師評價向陽居的酒香,肉香,菜香,所以城中人大多習慣稱呼它為『三香居』。你們巡夜最需要禦寒。這西戎之地,晚上寒氣尤甚,最需要喝點酒禦寒,可喝酒又太單調,所以就拿了些肉和菜來,等你們巡夜完,正好暖身。」那人抬了抬自己手中的籃子。掀開蓋布,裡面傳來一陣酒肉香氣。

「趙大人費心了。但這畢竟是軍機重地,您將東西放下就好了。」為首的魔族說道。這些魔族大多出身不高,所以才會被派遣來守城門。也正是如此,才不會像那些血統高貴的魔族一般懂得人情世故。

「巴隊,趙大人不辭辛苦從城裡的三香居買來酒菜,我們這也只差半圈就完成巡夜了。不如您陪著趙大人先喝上兩杯,我們幾個巡邏完就來找你們。」這時副隊卻開口說道。此人乃是西戎沙族人士,魔族能在西戎站穩腳跟,跟這些沙族人離不開關係。

魔族瞅了一眼那酒食,隨機搖頭道:「軍規軍法不許。這是末將職責所在。趙大人,還是請回吧。」

趙大人無奈嘆了一聲,將籃子放下,然後退身回去。

「巴隊,趙大今日難得來看我們,為何你會如此不留情面?」

「京畿要地,平日里不見這趙大人上門犒勞,今日為何突然變得殷勤?我信不過他。」這魔族青年一身黑色,面容放到人類當中也算是極為俊美。

「說得好。」這時,一名魔族卻出現在他們頭頂。令這小隊眾人吃了一驚。

「見過震大統領!」

「見過大統領。」

巡視小隊紛紛激動的臉紅。這位平日里難得一見的魔族統領,如今卻真實不虛地站在他們眼前。

「既然有人請客,我們客氣什麼呢?剩下的那段路我已經巡視走過了。平日里軍營伙食太差,今日你們來跟我一起改善伙食便是。」震雷霆呵呵一笑,招手讓小隊成員貼身過來。

眾人也不顧身份懸殊,圍著席地而坐。

城牆東高而西低,他們圍坐的台階之下,便能看到整個魔都。

「從魔界來到人間,誰能想到這眼前的美景,竟也能有魔族的一席之地。」看著巴拉多夜市繁華,震雷霆說道。

「一啄一飲,皆是天定。」

「我不信天,天道不公。我魔族子弟,不必任何人類差,只是缺一個契機去爭搶大道。」震雷霆接過巴隊長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他拍著這巴隊的肩膀說道:「你很不錯,能嚴守軍紀,叫什麼?願不願意隨我學一些小招式?」說是小招式,但卻是大氣魄。

小隊中人都露出艷羨目光。要知道大統領的武力,那一直都是魔族頂尖水準。

巴隊長低下頭,說道:「末將巴棠,願意追隨將軍前後,效犬馬之勞。」

「好!」

酒肉不多,不一會,眾人便分食完那一籃酒菜。

「大統領,末將有一事想說。」

「你說便是。」震雷霆發現自己對這小子越來越欣賞。

「大統領難道不奇怪,為何今日那趙大人會突然送來酒菜,還被你撞見?」

「什麼意思?」震雷霆不解。

「我的意思是,這也許不是個巧合。」巴棠將話說得更明白了些。

「但誰會這麼閑得無聊,當著我面玩弄如此小伎倆?」震雷霆最煩的便是那些人心當中的算計。

「我。」巴棠直言不諱。

「你?」震雷霆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我覺得你人不壞。」

震雷霆覺得不壞這個評價,不應該是對面這個年輕人說出來的。但這個年輕人說得無比鄭重,於是他有些好笑,說道:「繼續說下去。」

「我的任務是在這裡拖住你半個時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刻鐘,我卻不想再瞞你了。」

「你們?」震雷霆明白了這巴棠話語當中的怪異之處。

我們,意思是策劃這件事不止他一人嗎?

「為什麼?」震雷霆問道。千言萬語,到最後也只有問一句為什麼了。

「為什麼?」巴棠眼中卻有一種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成熟。這也是魔軍之中他這樣青年都有的樣子。「我不明白這個世界怎麼了。明明我不比那些人類差,不比那些有關係有門路的魔族差,可我就只能待在這裡。」

「我也想問一句,為什麼?」巴棠自嘲一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但沒有功法,就沒有繼續往前更上一層樓的動力。但那些功法被有背景的魔族把持著,我們這些低等魔族出身的賤民,就只能被當做炮灰去日復一日的重複昨天,這絕不是天策魔帝陛下當年把我們帶來苦境的本意。」巴棠說道。

「為什麼不早說出來?」震雷霆問道。

「說出來有什麼用?誰會聽一個低等魔族的報告?長官們只會繼續打壓你,直到你說出來的話和他們一樣平淡。」

「這才三年啊,我們內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震雷霆聽了巴棠的話,大受觸動。

「你是這魔都的大統領,底下人的話,又怎麼會傳到你耳朵當中呢?」巴棠一笑。「不過,從今天起,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因為我們會將舊的秩序打破,去迎接新的秩序。」

「你們,是誰?」震雷霆感到事情並不簡單,對方是有備而來。而自己這邊連對方想做什麼都不清楚。

「我們是滅世的人間行走,是生來自由的,成就未來的夢想之人。」巴棠淡然說道。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不,來不及了。」巴棠強硬的否認震雷霆的話。「之所以和你說這一會話,是因為我覺得你人還不錯,還沒有無可救藥。」

「我謝謝你啊。」震雷霆冷哼道。

「還有一個原因,我想試試看,究竟是滅世賦予我的力量強,還是魔族一直修鍊的魔元強,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啊。」巴棠手上一顆紫黑光球拍入體內,他的身體發生了詭異變化,原本的肉身竟然漸漸骨鎧化,白色的骨骼刺破血肉,成為保護他身軀的外鎧。

「這是什麼功法?」震雷霆嘆息一聲。若是有可能,他真的不想殺掉這年輕人。

「無極雷指!」他食指一按,指尖射出數道雷電這是他成名多年的極招。這一招,足以令一人族高手穿腸破肚。

但那雷電遇到骨鎧,卻如撓癢一般,被骨鎧消弭。

「?」震雷霆不解。

「是因為骨質不導電?」這時候小隊中的一名人類喃喃道。

巴棠周圍的兵士面色冷峻的將他圍在中間。若是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有些懵,但現在他們登時明白了他們一直敬愛的小隊長,竟選擇了背叛魔族!

「我不想連累你們,你們現在可以走。」巴棠看著昔日同袍,他有些不忍動手。

「大統領在這裡,我們就算跑了,也難免落到軍法處置。」小隊中幾人臉色鐵青。將兵刃對向昔日同袍,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好過。

「可是你們不走,會死的啊。」巴棠無奈,他身形又漲大了幾分。「總要有人站出來為咱們發聲。我願意當這樣發聲的愚者……」

「別把自己想的那麼偉大,也別把背叛說得如此高尚。」震雷霆冷笑一聲。「明明嘴中不忍,卻依舊要對昔日同袍動手,這樣的虛偽我看不慣!」

「我也早就看不慣了!」巴棠也激動起來。「來戰啊!」他整個人散發著絕滅的氣息,整個肉身的附近不停和空氣摩擦,發出刺啦的小火花。這是滅世之力和現世力量所起的衝突,兩股力量不停的拉扯生滅。

「嘗一下我悟出來的極招【判死極意!】」滅世之力藉由巴棠肉身為載體,在半空中出現一個小型黑洞。那黑洞似乎要吞噬周圍一切。

震雷霆運功抵擋這莫名吸力。

一名功力尚淺的小隊兵士被黑洞吸到中心位置。

「哼,雕蟲小技!」震雷霆動了,他將那士兵從黑洞里一拉,只聽一聲慘叫,那士兵被拉出來后竟然只剩下半截身子。

「這是……」震雷霆沒想到那黑洞的另一邊竟然能吃人。

那兵士痛暈了過去。

「你們離開這裡,這已經不是你們能參與的戰鬥了。」震雷霆對巴棠重視起來。這小子武學天賦好的過人,只是被滅世給予了一點力量,竟然就能悟出這麼嚇人的功法!

震雷霆虛空一抓,一把長戟出現在手中。

戟名:雷疾震天!

他握住長戟,躍上半空,然後雙手將手中長戟重重砸下!

你的骨鎧不是防電嗎?那就讓我試試你的骨鎧硬,還是我的長戟硬!

「怦!」清脆的金石相交的聲音,好不悅耳。

定睛望去,那骨鎧在自己重擊之下,竟依舊無損。他內心凌然,如此鎧甲,竟是聞所未聞。這滅世之力從未在魔都出現過。如今出現,竟是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麻蛋,之前敗給秦小贏已經夠丟人了。這滅世之力,更有些扎手啊。」震雷霆苦惱道。

「這些年,我可不是渾渾噩噩度日的啊。」他伸出手指,在眉心輕輕一劃,眉心當中露出一隻眼睛:「這是我修鍊的第三隻眼,【魔識斬道】。一切道法緣由,皆斬!」

「可是滅世之力,並不是道啊。」巴棠一笑。

「你錯了,滅世,亦是一種道!」震雷霆不信邪。

但第三魔眼卻一片血色,流出鮮血!

震雷霆只覺心神都遭受重創!第三隻眼所見,他只覺滅世隱含一股神聖。

「這不可能,滅世怎麼可能是神聖?」他不相信,但眼中所見

巴棠往前邁出一步:「你竟然能窺見聖主之力的本質?厲害啊,不過這也說明你們一直以來修鍊的都是錯誤的。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歸順,或者死亡?」

「歸你馬!!」震雷霆怒了,手中雷疾震天再次刺出。這一含恨一擊,不知怎的竟一下子洞穿了之前無法洞穿的骨鎧,傷到了巴棠肉身。

「???」震雷霆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功力大漲,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仔細查驗了一番自己體內。

魔道比起滅世之力來,是低層級的道遇上高層級的道,所以才會無法破除那滅世之力所化的骨鎧。

但剛才自己那一下,卻是由於某種力量的出現,強行抹平了兩種道之間的差距。

誰這麼牛?直接出手干預了大道?

震雷霆精神一震,管他娘的是誰,反正自己現在要出手了!

巴棠則不慌不忙說道:「大統領,你別以為能打贏我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像我這樣的人,少說還有二十人。你能保證現在魔都當中有二十名像你這樣厲害的人在嗎?今日,我們要滅魔都,誰都阻攔不了的。」

這一晚,魔都中的民眾遭遇到了他們永世難忘的場景。

盔甲無用,魔法無用。生命如同秋草,一把野火便成燎原之勢。

在這群黑衣人的手下,並無仁慈。他們似乎是只懂得殺戮的機器,所到之處,化作一片灰燼。

城中的魔軍甚至沒有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就已經被剿滅。

「走啊!」

「跑啊。」

民眾們慌亂逃竄,卻不知哪裡是安全的。

一半的城牆化為齏粉,民眾被趕到另外半拉當中。

那些人似乎並不在意隨手的殺戮。

天漸漸亮了起來。但漫天的黃沙飛舞,卻讓這一場面更像是末日將至。

被玩家們當做遊戲大事件的【滅世之路】,終於露出了獠牙。

一群黑衣人來到了太公師所在的庭院當中。

但奇怪的是,太公師只是平靜的站在那裡,沒有逃,也沒有躲。而是看著為首的那人。

「你來了?」

「是的,老師,我來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我沒有出手阻止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明白。」

「一城一地的得失,已經不被我放在心上了。」

「我關心的是,未來。」

「老師,你說話總是這麼雲山霧繞,讓人聽得不爽利。今晚上,我勝,你敗,就是這麼簡單。」

「是的,我輸了。就像年輕的時候,總想去改變什麼,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改變。現在你贏了,作為一個勝者,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當然,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整理自己的遺容的。」

「為什麼這麼恨我?」

「恨你?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呢,我怎麼會恨你!」公孫先生笑起來。「因為我要把你所愛的這個世界,都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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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修道遇到麻煩要如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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