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乖大寶
獪岳的清醒時間其實並沒有維持多久。
本就因為雷電對身體的傷害不容小覷,使得他能清醒過來都是一種嚴重的負擔,涼水的刺激也只能維持短暫的一時,身體的自動維護機制仍舊會令他很快陷入昏迷狀態,更遑論還有更加決定性的因素了——目前,他的記憶仍舊非常混亂。
廢物師弟是誰?
不對,是媽媽的乖寶貝。
什麼乖寶貝?
不,是廢物,是會搶奪師傅衣缽傳承的廢物。
——寶貝媽媽永遠愛你!
什麼鬼東西啊,好噁心,誰會管那個廢物叫寶貝,是血鬼術嗎?
獪岳的大腦里一片混亂,他一會兒能清晰地想起自己是桑島慈悟郎的徒弟,一會兒又不清楚那個廢物師弟為什麼很像寶貝好大兒,一會兒又不明白為什麼世界上會存在「鬼」……奇怪,明明彼岸也只有神明與妖怪啊?
無論是獪岳,還是什麼不知名的存在,此刻都將被整合融匯起破碎的靈魂,冥冥之中的純凈力量重新開始滋養被雷電破壞的軀體,混雜的記憶也要被梳理歸位,這對於仍舊脆弱茫然的意識來講是極具負擔的一件事。
但這一點就是所有人都猜測不到的了,所以桑島慈悟郎只是看見了他的大徒弟茫然問了一句「發生什麼事」,隨後就又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後仰栽倒在了地上,和他師弟一左一右,一橫一豎,暈的格外具有對稱美,連倒地的姿勢都如出一轍,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同門的師兄弟。
桑島慈悟郎:「……」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他雷呼一門招誰惹誰了,徒弟挨個被雷劈不說,現在又挨個不省人事,他桑島慈悟郎明明只是想培養出來能繼承他鳴柱位置的好徒弟而已啊!
雖說獪岳學不會雷呼第一式,善逸只會雷呼第一式,但是這倆徒弟正好可以互補,到時候相親相愛相互扶持,一同繼承他的鳴柱職責,彼此默契,合二為一……但是也用不著在這種地方默契吧!
桑島慈悟郎感覺自己一時間蒼老了十歲,顫顫巍巍拄著拐杖送走了西洋留學回來的醫生,順便把醫生的叮囑牢記心裡——獪岳再犯病就潑涼水,善逸動不動就被嚇暈也可以潑涼水……好吧,總之就是潑涼水,這師兄弟居然連治療方法都一模一樣。
但發病是發病,就算醫生的講解對他而言格外抽象,桑島慈悟郎也不至於全然自己沒什麼考量,獪岳既然腦子被雷劈出點毛病,那這犯病的表現肯定和他自己的想法也有關係,至於獪岳為什麼突然揪著師弟喊好大兒……桑島慈悟郎猜測,可能是這對師兄弟關係太好了。
都說長兄如父,大概獪岳也把自己深刻地帶入到了這個角色中吧。
這麼想著,桑島慈悟郎自己先被自己的想法感動了,於是他拭了拭淚,拄著拐杖一個拐彎就去了廚房,準備去為他倒霉挨雷劈的兩個徒弟做點大補的養養身體,順便犒勞一下這麼關心友愛的師兄弟。
原獪岳&善逸:?
桑島慈悟郎進了廚房,地板上就只剩下了橫豎躺著的師兄弟,明明只有兩個人,但是硬生生躺出了橫屍遍野的架勢,直到被嚇暈的我妻善逸幽幽轉醒,空洞無神地睜著雙眼呆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嚇暈前見到「驚悚」的一幕,立刻宛如踩了釘子一般猴跳起來,連滾帶爬縮去了屋子角落,滿眼驚恐地看著「橫屍當場」的師兄。
可怕,可怕,可怕!師兄變得好可怕!比鬼都可怕!為什麼要死死把他勒在懷裡啊?為什麼要像幽魂索命一樣伸手對著他抓來抓去啊?!師兄現在的恐怖程度簡直比鬼都嚴重啊!!!
要死了,要死了,害怕到快要死了,爺爺去哪裡了?他自己和師兄待在一間屋子裡,已經害怕到腿都軟了!
我妻善逸的肢體以極高頻率開始抖動,眼眶裡醞釀著又一波高壓淚珠,如果不是擔心他尖叫起來會把不正常的師兄吵醒,恐怕他此刻已經又一次開始飆起骯髒的男高音了。
所以獪岳師兄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就算先前會用桃子砸他的頭,會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廢物,這說到底也是我妻善逸不怎麼意外的事情——他一直認為是自己還沒有得到師兄的認可,並且也因為他天賦太差,只學得會雷之呼吸第一式,所以才會不受待見……除此之外,師兄在爺爺面前一直都很正常的啊。
為什麼被雷劈過之後,師兄就變得這麼恐怖?明明他也被雷劈過,除了頭髮和眉毛變了顏色其它完全沒有變化啊,師兄這次為什麼這麼可怕,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而,而且,師兄連心裡的聲音都變了!
由於恐懼到牙齒都在發顫,我妻善逸忍不住抻著脖子吞下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