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麻桿

第10章 麻桿

「砍了?」宋檀震驚住。

她只光是聽著便覺得自個兒的肩頭疼了,更別提真真地被刀給砍著,不免又是往趙堰的肩頭多看了眼。

以前她學刺繡,被針尖扎破了指腹,都夠得她耍小脾性喊天喊地的了,趙堰的這裡,當時應是見了骨頭了吧,怎麼還說得像是這般輕鬆?

「你是不知道疼嗎?」宋檀戳了戳趙堰的肩頭問。

「疼啊,怎麼不疼。」趙堰仍是輕鬆。

宋檀想起趙堰毛毛躁躁的性子,再一憶起小時她曾見過的一回鬥毆場景,蹙了眉地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和別人打架了?」

她依稀能記得那時好像是有人在別人那兒賒了銀子又久久不還,每次都找著各種託詞避開,結果該去花樓花錢享樂時,還是會摟了人的進去。

是以,那人被五六個大漢從花樓里抓出來時,身上的衣裳也不整,抓人的漢子才不會管什麼禮節不禮節的事情,直接在大街上將人狠揍一頓,末了還帶走那人的一小截手指頭,放話說若是他再不還銀子,下次就是整隻手臂了。

宋檀想起那日午後,躺在地上捂緊斷了一截小指的男子的痛苦哀嚎聲,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大片,絲毫不敢想象趙堰被別人砍時,又該是怎樣的一番場景。

宋檀未等來趙堰的回答,急著問,「你是不是也是在外邊兒欠了銀子,然後被人給逮著了?」

趙堰笑:「你倒是想得倒細,一般般吧,也差不多。」

「你還真欠債不還了?」

「沒有。」

趙堰較真說:「是我爹欠的,不是我。他以前是個酒鬼,整日整日的喝,有一兩銀子就喝一兩銀子的酒,只有一文銀子時,還是喝一兩銀子的酒,在外欠了一屁股的債,後來他死了,爛攤子還要我收拾。」

這回是宋檀沒有接話,其實宋泰清也愛飲酒,隔三差五的飲。每回若是官場受了挫不得志,或是他在娘那兒受了氣后,就特別喜歡一個人關在書房裡,徹夜徹夜的飲酒。

娘每回又會站在書房外面亂罵,說是他本就借著她們秦家才攀上的高枝,結果沒本事還是沒本事,爛泥朽木一塊,活該一輩子窩囊出不了頭。

思及此,宋檀眼眸暗了暗,已是不願再去想有關宋泰清的任何事情,她尋了個借口,轉頭問趙堰,「那你娘呢?我怎麼好像記得你是孤身一人?」

「也死了,五年前得病死的,沒錢治。」趙堰道,是難得的一片平靜,「我還有個小妹,叫趙曼,去年嫁的人,要比你大上個兩歲。我們成親那日,她家中有事來不了,不過等些日子你就能見著她了。」

宋檀在趙堰說出最前的一句話時,就已完全地愣住。

他的娘去世了,意思也就是他一人還的債,還要再另外帶個妹妹?

那日子得多苦啊。

「我會還給你的。」宋檀垂了垂眼帘。

趙堰聽得迷迷糊糊,「什麼?」

「你給我爹娘的那些聘禮,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宋檀道,她這人從來沒有要欠別人什麼些的習慣。

趙堰不以為意,甚至還覺得有幾分的好笑,「你個姑娘家家的,怎麼還?」

若說是與他家鋪子挨在一起的楊家的姑娘,那倒還有兩三分的可信。

但宋檀?不是他吹的,就她那小身板的樣兒,能做什麼?細胳膊細腿兒的,怕是連他的那把刀都握不住,中看不中用。

宋檀聽出趙堰話語間帶有的輕視意味,不留情地捶了一下他的肩頭,「我說了我會想辦法的就會想辦法的!你能不能不要瞧不起人。」

宋檀為防趙堰不信,再一字一句地道:「說個數,我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趙堰提了提一側唇角,「真的?」

「真的,如假包換的真的。」

「一百兩。」

「一百兩?騙誰呢?你怎麼不去搶呢?」

「我說的就是真的,不是你要聽的嘛,我說了你又不信。」趙堰忍住笑,過了半晌,他又悠悠像是故意地道:「若是你真來給我做個媳婦兒,那一百兩就不用還了,反正我的還不是你的。」

「你做夢!」宋檀別過頭,似是好不容易有的耐心耗盡,她一口道:「九十兩,不能再多了!」

「行行行,你說啥都行。」趙堰懶得再與宋檀廢話,畢竟在他這兒,只當了宋檀不過說說罷了。

「你等著,三年之內,我肯定會還你九十兩的。」宋檀還在扳著手指頭仔細算自己平均下來每年每月該掙多少銀子。

小路還長,時辰尚且也還算早,銀色月牙還未爬上柳梢。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聲漸漸隨著歸巢鳥聲淡下去。

「我能與你再約法三章嗎?」

「你當我大善人?」

「那我能再稍微的提個小要求嗎?」

「不能。」

「你欺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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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糙漢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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