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懲罰

第30章 懲罰

江水巷,周浦和的鋪子里。

周浦和自從趙堰走後,一直唉聲嘆氣,感嘆生活不易,他鋪子里的東西都要賣不出去了。

宣姿一瞥周浦和的側顏,輕搖小蒲扇,「怎麼?我來鋪子上守著你,不樂意?」

「樂意!怎麼不樂意了!」周浦和一聽見宣姿的聲音,就跟老鼠見了貓,周身的精神氣一下就來,臉上的哀傷一掃而空,生生換上比成親日還笑得歡的面容,「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周浦和說罷,非要搶過宣姿手裡的小蒲扇,半蹲著身子幫她扇風,誰知宣姿側了身,偏不讓他搶到。

周浦和的手頓在半空中,他訕訕摸了摸鼻尖,轉而一見到宣姿的腿上空空,乾脆笑著一張臉給她捶起腿。

半晌后,像是計謀終於得逞,周浦和望著宣姿的微瞌上的雙眸,信誓旦旦地說:「宣姿,你在這兒守了三日了,確實沒見到那些小姑娘對吧,我敢發誓,我真沒招惹人!就只你一個。」

三日前,有一個來了周浦和鋪子上買詩詞冊的小姑娘,側身時不知是怎的一不小心打翻自己帶在身上新買的胭脂盒,胭脂粉落了一半兒多的量在她身側候著的周浦和身上。

周浦和抖了又抖,拍了又拍,才將身上的胭脂粉給抹掉。不料回家后,幫他寬衣的宣姿聞出他身上的不同於她所用香料的味道,逼問他是在哪兒沾染上的。

周浦和說是鋪子里的一個小姑娘的,倒了些胭脂在他的身上。宣姿冷哼一聲,說胭脂是能隨隨便便倒在人身上嗎,編謊話也不編個可信的出來。接下來不管周浦和如何解釋,在宣姿這兒看來,解釋就是掩飾。她倒要來看看周浦和在外面惹上的花花草草到底長什麼樣,是多了一隻狐狸眼睛,還是多了一張巧嘴。

宣姿輕笑,小蒲扇在周浦和的唇邊點了點,半彎了身子與他直視,眼底明明夾著層層點點的笑意,卻無一點兒的溫度。

「你這張嘴,生得比喜鵲還嘰喳,原本是白的也能被你吹誇成黑的,你幾斤幾兩,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宣姿輕而又緩地說,看到周浦和被她說的話怔住,她來了絲樂趣,另一隻手拂過周浦和溫度變冷的臉,她道:「怕了?」

身子發冷發虛,沒有鬼才怪。

宣姿也不是不信周浦和,至少她相信饒是再借周浦和一百個膽兒,讓他去找女人都不敢。她就只是看不慣周浦和對著每一個女人都嬉笑,誰知對方有沒有什麼意。

周浦和後背冒出的冷汗越來越多,他推開宣姿擋在自己唇上的小蒲扇,笑著握住她撫過他臉的左手,擠眉弄眼道:「哪兒有的事,我真沒亂說話,三日來,你可是看見了的,來我鋪子上買紙墨筆硯的人,其中有幾個姑娘的?而且你看見我上去勾搭了嗎?」

宣姿縮回自己的手,閉眼繼續小憩,不願再聽周浦和不正經地給她說話。

一個字,煩。

她可是沒忘了好幾年前,年少的周浦和是怎樣來給她送東西說好話的,油嘴滑舌,她看他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

當初對她說過的一番話,如今倒好,原封不動地對別的小妹妹說。

周浦和見自己沒地兒再獻殷勤,只能暫時閉上嘴,等宣姿肯聽他說話了再說。

整整兩個時辰了,兩個時辰鋪子里沒有生意,當然,除了趙堰的那一點兒。

周浦和一嘆氣,宣姿來坐鎮,他鋪子里的生意都變得不好了。

紙墨筆硯這種東西,在他的鋪子里,賣得最多的還得屬對女子賣的,男子反倒很少來他這兒買。

是女子,定然喜歡聽一些哄人的好話,哄著哄著,東西買了,他也賺到了銀子,多好啊,誰管誰是不是真情切意,人人都能是落雁。

而現在,周浦和偷偷看宣姿,縮了脖子,不得不收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痞氣與不正經。

-

宋檀與趙堰這邊。

宋檀一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是趙堰,眉頭擰得不能再擰,差點噁心得嘔吐,手裡抱著的東西被她攥緊得咯吱咯吱響。

「趙堰!」宋檀氣得一字一字重重喊出趙堰的名字,她的胸口急促起伏著,緊接著眼前一黑,一瞬間眼前什麼也看不見,腦袋嗡嗡嗡地直響。

她出門前特意囑咐他在家好好練字,就給她整了這麼一出?

她怕是要被他直接氣死得躺在家門口算了。

「宋,宋檀。」趙堰咽了咽口水,瞧見宋檀這般,莫名發憷。

她不是喜歡讀書人嗎?怎麼好像很生氣的模樣?難不成是他作的詩不行?還是他手裡的扇子質量不夠好?要不就是自己身上這套衣裳被她看出小了一圈了?

在宋檀狠狠閉眼說出第二句話之前的短短一點時間裡,趙堰心中的問題可謂是如策馬奔騰,啥都來了,連將自己頭頂上的頭髮還有腳底板都想了一遍。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哪裡做的不對。

他看見街上那些讀書人都這樣的啊,趙堰再咽了下口水,試探問:「我,我,我……」

「你什麼你!腦子抽風了還是喝多了?」宋檀將懷中抱著的給趙堰新選的一套筆墨甩到他的身上。

她是越看趙堰身上的白衣還有手裡拿著的扇子就覺眼底生刺,一個時辰不見,什麼不人不鬼的,當擱這兒給她唱戲呢。

趙堰手慌腳亂接過筆墨氣勢莫名其妙比宋檀挨了整整一個頭,他道:「你不是喜歡嗎?」

宋檀竟從趙堰的語氣里聽到了點點的委屈,他委屈,她還頭疼呢。

宋檀扯了扯趙堰身上的衣裳,「你搶的誰的衣裳?不勒嗎?就不能穿你自己的?」

「還有這扇子?從哪兒來的?你很熱很悠閑嗎?拿把扇子搖蕩,想登台給我唱戲?」

「還有那什麼詞。」宋檀一提這個來,胸口就越疼,話都說不出了,「你從哪兒學來的?以後不許再說!」

趙堰慌神,想要去扶宋檀,結果一把被她揮開手。

他慌里慌外地答:「你不是要我念書嗎?那什麼讀書人不都穿白衣、執扇、吟詩的嗎?」

「你還說!」宋檀緩了緩,強壓下心頭的那股勁,她越看見趙堰的愣神,越恨不得把趙堰給扔到學堂里的夫子那兒去。

「你去把衣裳給我換回來,別再讓我看到它。」宋檀取過趙堰手裡的摺扇,嗤了一聲,重新扔回趙堰懷中,「灶房裡缺個用來扇火的,就它了吧。」

「至於從你嘴裡蹦出來的臭詞,別再讓我聽到一句,你睡都沒睡的。」宋檀轉過身氣沖沖地回到屋裡,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再「砰」的一聲被反手關緊,整個牆連帶著抖了兩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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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糙漢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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