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逢之桃花

奚將闌雖然修為全無，但終究神魂入化神境。

荀娘只抽了一段記憶，靈力轉瞬消耗殆盡，臉色蒼白地捂著胸口伏桌案喘息。

奚將闌勾著衍珠朝盛焦笑。

張臉絕艷，盛焦甚至懷疑本就長樣，而並非一張偽裝的皮囊。

盛焦手指輕輕一動。

奚將闌像盤佛珠似的把玩著衍珠，雖耳朵聽到，但終於反將盛焦一軍的愉悅依然持續——懷念少年無論自己說什麼、盛焦都會傻乎乎相信的候了。

「盛宗主慎重。」奚將闌淡淡，「您受眷顧，未得飛升的命運之子，若強行破開「換明月」而致使相紋受損修為倒退，那得償失啊。」

那五十顆衍珠，將兩好容易緩的關係徹底降入冰點，幾日虛假的睦甜蜜碎成一地慘忍睹的殘渣。

奚將闌又開始陰陽怪氣叫盛宗主，等會八成還會叫「」。

果其然。

盛焦冷冷：「信。」

奚將闌漫經心地悶笑：「也從信嗎？」

盛焦擰眉看著失光澤的衍珠，眸子冷沉。

奚將闌盤了一會就玩膩了衍珠，也沒管盛焦什麼反應，隨手將珠子一丟。

一百多顆珠子哐啷啷砸地，四散滾落。

奚將闌走到荀娘身邊，若無其事地繼續：「姐姐，的記憶也看了，能告訴奚明淮的記憶那罪魁禍首誰嗎？」

荀娘嘴唇滲一絲血，冷笑：「就嗎？」

奚將闌手指桌案慢條斯理地畫著圈，笑了起：「奚家養尊處優，身為十二仙君身份威赫矜貴，連盛宗主的渣爹都敢指著鼻子當面罵得狗血淋頭。等身份如此風光招搖，為何主動毀庇護，讓自己淪落到現副苟延殘喘、誰都以隨意栽贓嫁禍的場呢？」

荀娘蹙眉：「晏聆……」

奚將闌打斷的話：「若真的晏聆，奚家殺爹娘，恨到屠殺奚家滿門，那為什麼會獨獨留奚明淮？」

荀娘一愣。

「所以姐姐……」奚將闌溫柔，「那到底誰呀？」

荀娘抿著唇沉默半晌，知想通什麼，終於嘴唇輕啟：「……」

荀娘嘗試半晌，愕然發現自己知何竟被了閉口禪，無法說那名字的任何信息。

奚將闌：「將看奚明淮記憶的那段記憶給。」

荀娘卻搖頭。

「望鏤骨」只玄級，十分雞肋，無法抽自己的記憶。

奚將闌蹙眉。

荀娘臉色蒼白，沉默半晌呢喃：「……當真會保護奚明淮？」

奚將闌一愣，意識到荀娘此等聰明的女定會留後招，當即深情款款地說：「保證。」

荀娘並知曉奚將闌騙子的為，微微咬咬牙，正說話，一直安安靜靜站窗欞的飛燕倏地化為一隻紫色鴆鳥，勢如破竹朝飛。

鴆鳥渾身皆劇毒，但凡沾一滴便神仙難救。奚將闌身形雖然孱弱但速度極快，一把將荀娘護身，手如疾風猛地掐住那展翅的鴆鳥，用盡全力將其死死按桌案。

「嘶——」

鴆鳥翅膀只同桌案接觸便像熔岩似的嘶嘶腐蝕，奚將闌的掌心傳一股灼熱，黑紫毒汁布滿的指縫，卻沒傷之分毫。

盛焦祭冬融劍，劍光森寒呼嘯而。

一縷黑霧從奚將闌後頸鑽，原地化為一奚絕張臉極其相似的少年。

「無盡期」兇巴巴齜著牙，一把將鴆鳥死死掐住，像啃肉餅似的用兩顆尖牙狠狠一咬。

鴆鳥慘叫一聲，瞬間化為一綹毒霧，被黑貓吞噬入腹。

奚將闌突然：「柳長行——！」

「砰！」

房間驟然一陣地動山搖，電光石火間，一旁的門便被粗暴破開，柳長行渾身劍意悍然而入，長劍倏地鞘。

鏘——

靈力劍刃相撞的脆響震了一。

荀娘怔然回頭，卻見柳長行的劍僵虛空，似乎同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對抗，一股尖銳的殺意悄無聲息刺破后心的外袍。

只差一寸便能穿透的心臟。

盛焦面如沉水扣住荀娘的手往後一甩，荀娘雪白衣擺宛如花般綻放，胡亂跌倒角落。

冬融劍寒芒一閃，雖無靈力但劍意森然，悍然劈桌案。

奚將闌也看沒看，伸舌尖將指腹的毒液舔乾淨，眼尾含著笑走向角落裡驚魂未定的荀娘。

荀娘眼神浮現一抹狠厲，終徹底定決心。

既然那殺，那索性一起死。

荀娘嘴唇都發抖：「奚明淮的記憶……」

奚將闌單膝跪身邊，因剛舔了鴆羽的毒，艷紅嘴唇泛著烏紫，墨黑眼眸一襯，莫名詭異陰邪。

「什麼？」

荀娘身後的牆懸挂著鏤空桃花畫，用力攀住鑲嵌的畫，咬牙切齒：「里。」

奚將闌微怔。

一瞬，荀娘知哪的力氣突然一把抓住奚將闌的手腕，塗了蔻丹的指甲尖利將臂內側劃一猙獰血痕。

奚將闌也躲閃，目轉睛看著。

此荀娘除了相信，已無路走。

荀娘勉強將一靈力灌入桃花畫，當即嘔一口血，牆面紅光綻放，一枝桃花驟然從畫綻放探。

枝蔓陡然長成參樹，桃瓣飛紅遍布狹窄房間。

奚將闌瞳孔緩緩一縮，只覺身體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桃枝桃花織成的幻境跌。

劇烈失重感再次席捲全身，似乎從萬丈高空掉了。

房間還劇烈顫抖。

一陣混亂，盛焦知何現奚將闌身側，一把扣住的手腕。

桃花瓣驟然炸開無數粉色細碎螢光，紛紛揚揚從半空落。

牆木雕的桃花畫邊，奚將闌盛焦已見蹤跡。

***

好似做了場夢。

朝陽從如意紋的鏤空窗落到九思苑，桌案紙墨筆硯、卷宗心法書凌亂擺放，奚絕埋著頭趴一堆書呼呼睡。好像很缺覺，已睡了一早課還睡眼惺忪，溫掌院的衍課依然困意減。

溫孤白手持著卷宗，語調溫柔地念著枯燥晦澀的卷宗，讓奚絕睡得更沉。

其幾少年也昏昏欲睡。

酆聿悄摸摸寫了幾句話，團成一團扔給奚絕。

奚絕被砸了腦袋，含糊地雙手抱住後腦，像貓似的繼續睡。

酆聿實無趣，又寫了紙丟給橫玉度。

橫玉度端坐那認認真真蘸了硃砂書做標註，酆聿一紙團打，將筆都打歪了。

但凡換肯定酆聿拚命，但橫玉度脾氣溫，無聲嘆息將筆放，把紙團拆開。

「明日曆練，同誰結隊？」

後面還龍飛鳳舞畫了厲鬼的落款。

橫玉度換了支筆寫了幾字丟回。

酆聿拆開看。

「雙腿良於行，已累贅，便歷練，徒增麻煩——玉。」

酆聿又寫了紙拋給樂正鴆。

樂正鴆還因為之被抽手背遍布紅痕，乍一被紙丟到手，疼得「嘶」了一聲，兜帽的眼神宛如惡獸，惡狠狠朝著酆聿看。

酆聿：「……」

酆聿頓慫了，心翼翼爬，將紙團撿回丟給柳長行。

幾少年就掌院眼皮子底傳紙條。

奚絕困得命，隱約被一股喧嘩聲吵醒，揉著眼睛爬起，就見以酆聿為首的幾少年正委屈巴巴地站陽罰站。

——橫玉度倒沒罰站，卻讓端坐那，將一疊皺巴巴的紙拿起，艱難地聲念面的字。

奚絕明所以，還以為橫玉度念書，卻聽到……

「哈、哈、哈，盛焦悶葫蘆，沒想一起歷練，玉度，兩兩組隊，剛好數夠齊。」

橫玉度面無表情念完，將那紙團撤到面，繼續念一張。

「奚絕惹禍精，遲早弄死。」

「哈哈哈。」

「午吃什麼？」

「酥魚酥魚，讓塵請吃酥魚吧。」

其如喪考妣，恨得一把火燒了那沓紙。

奚絕：「…………」

溫孤白坐陽光，含著笑看眾罰站念紙條。

偌九思苑，只奚絕盛焦。

盛焦置若罔聞，端正坐奚絕的座位垂眸寫標註，好似周遭發生什麼都同無關。

奚絕打了激靈，微微清醒些。

溫孤白也授課了，奚絕鬆開盤得酥麻的腿賴嘰嘰爬到盛焦桌案，像沒骨頭似的趴整齊疊放的書卷。

奚絕坐盛焦對面，含糊：「悶葫蘆，孤立欺負哎。」

盛焦並未理，繼續寫字。

奚絕眉眼全困意，迷迷瞪瞪地笑：「嫌棄。明日曆練，同組隊吧？」

盛焦握筆的手微微一頓。

奚絕實困，說完后沒等到回答，腦袋啪嗒一聲趴書卷堆里，竟然又睡了。

盛焦的筆尖遲遲未落，凝著的墨水啪嗒一聲落雪白紙張。微微抬起空洞墨黑的眸瞳，注視著少年酣睡的睡顏。

久久未動。

但翌日，奚絕早已忘了自己睡得迷糊曾答應什麼，隨著溫孤白入了秘境后，便歡呼著酆聿一起嘰嘰喳喳地跑走了。

盛焦孤身站原地。

注視著奚絕跑開的方向，半晌才選了相反的方向漠然離開。

只給一群十二三歲的孩子歷練的秘境，當然會高品階的凶獸，充其量只能算一處山清水秀的秘境世界。

奚絕卻像沒見什麼世面，見什麼都嗚嗚嗷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