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之禍起,期命之輪轉事
盤坐在這一片滄海崖上的蒼髯老者一如既往地平視著眾生宇宙的起落沉浮。
忽地,一道銀白華光破開海天相接的億萬千星輝,在黑澀的空間之暗中遁向另一個平行宇宙海。
久坐的老者難忍嚇駭,一手結印,一手向虛空探出,意圖制住銀白華光的飛遁。
未曾想,華光拖曳折出的餘輝竟在相距萬層間隔的情況下直接貫穿老者的手掌。
一擊未得,反遭深創,老者臉色已白,強盛的鮮血染紅了崖下的一片宇宙海。
更可憐神識追不得,銀白華光已經失去蹤影。
「這究竟是?!」老者問向自我,卻未能在記憶中尋找到相似的答案。
此間,數十道宏偉於老者的氣息已經悄然降臨於此個平行宇宙海上。
祂們姍姍來遲一步。
下個時間,祂們有的各自追去,剩下十多位還在現場尋找線索。
其中一位自無形中顯化身體,是為一名腰間攜刀的中年滄桑男人。
他揮手將老者濺出的鮮血歸攏回原主身上,言:「謹記,莫要因強者精華而改變低層世界的法則。」
得於血與力的回歸,老者神色一振,起身拜,答問:「謝尊上,摩因藪謹記,獨有一疑問還望刀君揭秘。」
「說。」
「銀華可怕,在我之上,非凡世神祇能敵,敢問是何神物?」
「此番破界之光,乃昔時失落重器,今時現世的個中詳因未明,你可願隨我一探。」
老者沉思數息,答:「此行非常,生死難料……願一睹其果!」
刀君一手握住刀把,讚賞:「可,你我先尋銀華啟發之地。」
此處平行宇宙海的突發事,並沒能掩蓋住,普世間的強者、或是自認為強的弱者不斷起行,為了那應該無主的失落重器,亦為探出那本該沉寂永恆的秘辛。
有仙人說:「此乃世之禍起,期命之輪轉事。」
後進弟子問:「期命是何?」
仙人解惑:
「期命。
先解:法則循環,有時有間,得之系存。然,終有盡時,空虛需行,故有期;
后解:事物循環,有盛有衰,你我饗活。然,終有歸時,心身化無,故有命。
期命,終也,啟也。」
弟子問:「期命何期?」
仙人笑曰:「強大淪喪,渡精華,養界域,結花果,斷命以迎未知期嗟!非是強大滅世,實乃世之牧畜相殺,以形骸肥田地矣!」
弟子聞言,渾身驚顫,不敢再問。
仙人惱其不爭,以塵麈拍腦喝道:「天地將大行,生死續無間。蟻命尚需爭,期來自有數。」
接前後,弟子有悟,躬身拜服。
他之世界,又有黑暗潛行,奚奚耳語,詭計網羅,朝向世界海的邊縫而去。
不同的大宇宙,不同的時間數,相同是日月星海斗轉復回。
而仙人口中的禍,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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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鏡子世界,設法逃離的四臂木偶被一個高大的藍色畫面截停在一扇完好的鏡子之前。
時而像人,時而像蛇蟲,光怪陸離的藍色畫面變換著形面,無息無勢,更讓人畏懼忌憚。
「影藍畫,你吞併了這半邊鏡子世界還不滿意嗎。」四臂木偶用著死寂的木質臉孔對著藍色畫面說道。
空洞的聲音,無感情地從四周傳來:「四弄,你的期命已降臨。」
聞言,四臂木偶此刻的面目變得有血有肉,
猙獰吼道:「我們這種底層還配不上【期命】一詞,不過你的寂滅我倒是很感興趣。」
話中,四弄的四隻手臂伸向無限的鏡子空間,攝來萬千破碎鏡片。
如海的鋒利鏡片倒映著一個個世界、一個個身影,結合著大量的混亂信息,在那四手臂的拉扯下濺飛出耀世光華。
霎時便將影藍畫的藍色分割封印到千億個微縮鏡子空間。
藍色扭轉在這些鏡子空間之中,衝撞或是融化,開始是一點點,隨即便是連鎖爆碎了四弄的封印。
藍色影畫重聚變大,化為無盡長索,沿著晶瑩的玻璃粉塵抓住了四弄的身體。
四弄看著從身體各處蔓延開來的藍色沒有動作,影藍畫卻聽到一輪上鏈條的輕響從四弄體內發出。
「losuviliooofuvosweisuvihoncena……(小女孩為死去的聖女唱出哀傷的……)」
清晰的音韻奏樂,一段哀傷的故事被演繹至這個破碎的鏡子空間之中。
侵染體內的藍色斑紋被震散,化作點點藍液從木頭身體中溢出,同時外面的長索也被軟化成團,無力地拍向趁此逃離的四弄。
數分鐘后,歌聲停下,無力的藍色液態團重變回幻化無常的影畫。
「這種悄然動心的力量,是已經隱世的哲古娜聖言者歌唱的【安眠的聖希里亞】,看來祂們預判正確,四弄確實擁有哲古娜族人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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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低沉嘶吼,滲骨的嘀咕寒風,在白天也要打開全部燈光的光明屋內,不敢讓陰影散開。
一本老舊封面的厚重故事書被一頁頁地翻開。
「你在期待些什麼……」
有聲音,但已經分不清是現世還是幻覺。
書中的插畫與故事,讓他畏懼、驚嚇,但必須繼續下去。
「找不到,連《法歌禮的遺忘事集》也沒有記載嗎?」
但,頭腦欲裂的他無法再看了。
一手重重地將書頁關上,緊緊地壓住。
他知道書中那略作修改的原型故事是真的,所以才更加害怕。
劣勢的宇宙已經開始崛起,黑暗的勢力必將登上遠航的船隻,將恐懼與腥風血雨帶往新世界。
故事書中的預言會不會實現,他不敢推測。
「可是,書中的故事一旦被世人記起,背後的恐怖亦會如影隨行,我不可以繼續看下去,黑暗在窺探著我……」
可,他必須去看,如果沒有人預警這個世界的生命,那麼他們說不定會淪為供祂們無情玩弄的奴隸。
可是,風已經停下了。
寒冷停了。
他分不清了,一手依舊死死壓住老舊的故事書,一手將空白的草稿紙抓來桌面,寫寫停停,理智斷斷續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放下了筆。
將這寄存了重要信息的草稿撕成兩半,一半塞入故事書的底下,另一半被他揉成一團。
「阿黎蒂克思的風啊,為我將此信送給摯友霍斯加·米凱羅·福音。」
窗外吹來一陣溫和的大風,飛揚起厚重的雙重窗帘,盤繞滿屋一圈后將一地散落的廢棄草稿紙,還有他手中的紙團帶向陰沉的寒天。
而他望著飛去的稿紙,感受著大風送來的餘下溫暖,鼓起勇氣,鬆開了被壓緊的故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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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收到消息,各大宇宙都不太平,我們這次出去必須處處小心謹慎。」
在空間的過道前,一位身材高大矯健、容顏精緻無暇卻雙目閉眼的黑色短髮女子正對著身高比自己矮上半頭有餘的男生說道。
男生知曉這是特意的關心,但又有點煩惱長輩的重複叮囑,於是隨口應道:「我明白了,一切都聽姑姑的。」
女子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人,哪不明白男生的隨口應付。也無奈,於是開始起行。
空間過道中萬花過目迷情,十色賓士飛揚。不時有其他世界的窗口略過,第一次遇見這般情況的男生雖然沒有大呼小叫,心中已然是泛起波瀾萬丈。
家人都覺醒了織心能,唯獨他沒有,雖然家裡對待這樣無能的他並沒有一絲變化,依舊相親相愛。可讀了這麼多他人無法接觸的書籍、聽聞了這麼多浩大宏偉的故事,他不甘心只作為一個普通人活下去,他也想為正在發展壯大的家族貢獻自己的力量。
這次跟隨姑姑出行,就是為了尋找覺醒織心能的契機。
想著這種事,他又看向站在自己身邊領航的姑姑。
作為一個剛剛在多元宇宙嶄露頭角的家族,漂亮又強大的姑姑便是現在家族的最強支柱,可以說是第二代的最強核心,反觀自己的老爸只是一個吃女人軟飯的幸運兒。
一旁的姑姑不用看,也感受到侄子的期許目光,又是開口說道:「李夏曌你又在想你爸爸不好的事是吧。」
織心能覺醒者的感應能力就是麻煩!這也是李夏曌想要覺醒能力的原因之一。
那年夏天,那褪下的褲子,那台電腦,那個網站,那筒捲紙,那道被打開的門,那被姐姐捉個正著的羞恥。「就說你最近成績不好,原來是迷上這些東西。」還有這句話。是李夏曌永遠也忘不了的青春回憶。
假如自己會織心能,會被悄悄接近的姐姐發現自己在青春騷動地衝浪嗎?只有強者才能不被窺探情緒與心靈!
只是沉迷青春回憶的李夏曌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想得越多,回憶得越多,一旁的姑姑也就感受到越多的情緒。
「咳咳,李夏曌!」姑姑輕咳提醒。
她真的不想窺視自己的後輩,只是現在為了旅途安全,包裹著侄子的領域無比清晰地給她反饋來一些東西。
反應過來的李夏曌又知道自己丟大臉了,臉色一正,轉移話題道:「姑姑我們還要走多遠?」
「我們的目的地是斯諾安宇宙,現在跳轉了……」
在姑姑說話時,一旁的空間色彩忽地變化了顏色,從混沌的萬色變化歸束為一片黑暗。
「姑姑?」李夏曌只是普通人,只能在驚駭中輕輕呼喚保護者。
姑姑的聲音從他的腦間響起:「有強者戰鬥打碎了這一帶有秩序的時空,我們先遠離。」
看不見,只是感到自己一直被牽引著移動,李夏曌默默數著,約是數分鐘后,終於重見原本五光十色的變換空間。
李夏曌看到了姑姑的美麗臉龐,剛剛鬆一口氣,就見眼前空間彷彿一片玻璃被重鎚砸碎那樣,紛紛破碎飄零,黑暗又要包裹而來。
「我們被盯上了。」姑姑臉不改色地說道,「李夏曌你先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拖油瓶的李夏曌毅然點頭:「一切聽姑姑的。」
姑姑心念一動,一條時空長河仿若星河奔流,自暗黑的虛無中帶著斑斕的星輝華彩接入到這處崩碎的空間過道。
同時十二個不同顏色的晶核顯化在姑姑的身邊,然後飛向李夏曌,環繞擁簇著他前往時空長河。
此時一道雄渾深厚的聲音響起在空間四周,李夏曌接觸的瞬間便是暈死過去。
而留在原地的姑姑攔住了延伸的空間之暗。
【第三百六十六位同素冠軍,聽說你在二十年裡擊敗了兩百位同席列位的冠軍,一點點地靠近最強,今天就讓我來試試你的本領。】
「陰溝鼠輩,敢與日月試比光。」
姑姑話出,閉上的雙目驀然睜開,黑色短髮化為灼熱的白色炎浪。
【啟用了這兩份力量,看來我也不像你口中的這麼弱啊,哈哈,我有興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