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郁里的耳朵嗡了一下。
清楚地意識到了這是來自L君的攻擊,他立刻撐起身體,可腳下卻忽然滑了一下,又一次撲在江照身上,耳邊聽到一聲輕笑,江照環住他的腰,「好,你自己洗,我鬆手。」
郁里站穩身體,指外面。
江照聽話地背了過去,目光瞥到隔壁的許俊一,後者麻利地跳起來,飛速跑了出去。
江照的背部再次被戳了一下,一隻手從他肩膀探出,指向隔壁。
「好,我不站了。」江照十分好脾氣地轉身,去到了隔壁。
郁里蹲在地上,重新在頭髮上抹了新的洗髮露,手忽然一頓。
所以,他為什麼非要聽江照的再洗一遍啊。
生氣。
但抹都抹了,還是繼續搓了幾下。
不得不承認的是,江照的洗髮露好像真的比許俊一的味道要好聞,而且也更順滑一些,郁里舉起花灑,對著腦袋沖了好幾遍,等到徹底乾淨之後便站了起來。
忽然又聞聲音傳來:「沐浴露也擦一遍。」
郁里不想搭理他。
「聽話。」隔板上露出了江照的頭,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郁里,道:「不然晚上我要偷偷進你被窩了。」
郁里:「!」
他直接把毛巾砸了過去。
準備出隔間門的時候,隔壁忽然又伸過一個大毛巾,郁里直接披在身上,用力瞪了他一眼,大步跨了出去。
不等江照洗好,他便換好睡衣回到了宿舍,趴在床上開始生悶氣。
不知過了多久,寢室的房門被拉開,郁里直接蒙頭,對著牆背了過去。
腳步聲傳來,郁里敏銳地豎起耳朵,頭頂傳來陰影,他豁然轉臉瞪過去。
江照站在床邊彎腰看他,對上他憤怒的目光,慢慢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神色:「對不起,郁里。」
郁里鼓起臉頰。
「我剛剛不是非要欺負你的,只是看到許俊一跟你關係那麼好,心裡不舒服。」
郁里拿起手錶:「你·本·來·也·可·以·跟·我·那·么·好。」
「你說我們兩個現在算什麼呢。」江照的目光溫柔的有些縹緲:「你不許我接近你,我連一個普通同學都算不上了……明明本該是很正常的接觸,還要被你看做攻擊。」
郁里愣。
「我們兩個就不能回到之前么,我不會再說奇怪的話,你能不能像沒有聽到那些話一樣待我。」
郁里沒懂。
「我是說。」江照道:「我投降了。」
郁里一陣精神抖擻。
「因為我不想跟你對抗,不想惹你生氣。」江照微微直起身子,道:「我以後會守好自己的本分,不再想那些不該有的事情。」
郁里屏息,有些激動地捏著被角。
「可以原諒我今天的攻擊行為嗎?」
他跟江照對視了一下,從他眼中看到了幾分淡淡的憂鬱。
放棄自己的理想跑道,歸到郁里這裡,對於江照來說似乎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郁里扭捏了一陣,終於點了點頭。
長痛不如短痛,讓江照早點認清他是不可戰勝的,總比努力之後一場空要好。
「那你不會再生我的氣了?」
點頭。
江照揉了揉他的腦袋,道:「謝謝你,郁里。」
郁里把臉縮回了被子里。
集訓營的時間門過的很快,除了江照總要以女孩子的名義拉著他等沒人了之後再去澡堂,當然,郁里是一直堅決跟他保持距離的,江照也不是得寸進尺的人,並未多加糾纏。
總得來說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這天上課結束,郁里的手錶忽然震動了一下,上面是一個日程提醒:江照生日。
爸爸跟江叔叔關係那麼好,自己又跟江照關係那麼好,這個生日他肯定要送禮物的。
好在日程設置的是提前一周提醒,所以他有相當充足的時間門。當天晚上,郁里就給蘇子亦發去了消息。
-你知道江照喜歡什麼嗎?
吃我大拳拳:啥?
-他快生日了,我想送他個禮物。
吃我大拳拳:!!你怎麼會知道大班生日的?!
郁里:?
吃我大拳拳:我們全班都不知道他生日啊,他不喜歡熱鬧的,而且平時班裡有人生日他也只是送一下禮物,並不參加聚會,你要問我他喜歡什麼……可能是酒精噴霧吧。
郁里只好找到了周傲。
傲視白A孽障:雖然我跟他幼兒園同過班,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喜歡啥,看他整天一副什麼都不缺的樣子,應該也沒什麼必需品吧。
郁里又去找了夏若。
京朔學子頭頂沒天:不知道,不過你千萬別送他香水什麼的,他肯定是不會噴的。
菜市場小當家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很快問郁里:大班什麼時候生日,咱們一起給他過唄?
郁里沒有回答。
他是真沒想到,江照居然如此遺世而獨立,全班他認識的都問了一遍,大家都在回答不知道之後反問郁里,江照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求助別人是不可能了,郁里只能求助自己。
他趴在手機上做備忘。
回憶著江照平時喜歡吃的東西:好像沒有。他對食物的要求似乎只有乾淨,以及看得清顏色……說起來,江照似乎是更喜歡吃顏色鮮艷的水果。
準確來說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非常熱愛那些鮮亮通透的食物。
他最需要的應該是整個彩色的世界,但現在他雖然已經投降,但也有很識趣地跟郁里保持著距離,已經委屈很久了。
生物基因研究所里,披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在通過顯微鏡觀察著一組細菌,時不時低頭在自己的手寫本上記錄著什麼。
「博士。」實驗室的通話設備里傳來聲音:「您的手機好像響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門,消毒通道湧出白霧,他走出無菌室,在更衣室把外套換下,手套丟入消殺桶,推門而出。
一個女研究員正在旁邊整理文件:「好像是您家小朋友嗎,不知道有什麼急事,連續打了好幾通視頻了。」
「謝謝。」郁彬拿過手機,走入自己的私人辦公室,給郁里回了視頻。接通的很快,兒子那張精緻乖巧的臉很快出現在屏幕里,郁彬的神情軟了幾分,道:「我剛才在實驗室,沒辦法帶手機,你有什麼事嗎?」
郁里低下頭,郁彬把視頻縮小,聊天框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如果我自己做血清的話怎麼樣可以保證被注射的人不會出現過敏反應呢?
「這個要做測驗的,你沒有儀器不行。」郁彬皺眉:「你要做血清?用誰的血?給誰注射?」
郁里在找他之前就知道一定會被刨根問底。他一開始的確是想自己做自己注射給江照的,但是考慮到萬一兩人不適應引發過敏性休克或者心臟暫停的因素,著實有些風險,所以思前想後,還是找到了父親。
-我想用自己的血,給江照注射。
郁彬道:「他生病了?」
郁里搖頭。
-我們在相處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事,就是他觸碰我的時候可以看到顏色,後來我們又做了一系列的實驗,就是我在咬他的時候顏色還可以在我不跟他接觸之後依然保留。我們推測這可能是激素原因,但具體的還不清楚。
-做血清是因為我懷疑如果說唾液有用,那麼血清注射應該也可以在血液中起到作用,但這件事我還沒有跟他說,想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他。
郁里輸入完,調下視頻去看郁彬的臉,發現他似乎卡了一樣表情愣怔。
郁里敲了兩下手機,郁彬堪堪回神:「……血清的話,你不要隨便嘗試,這種如果出現排斥反應是很危險的,還是要請專業的人來做。」
郁里聽話地點頭。
-所以我想讓爸爸幫我確定一下,如果給江照注射我的血清,他會不會出現排異反應。
郁彬愣愣點頭,「我,我想一下,晚點給你回復好嗎。」
掛斷視頻之後,郁彬坐在桌前呆了很久。然後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一樣,飛速打開了電腦,十分鐘后,他將電腦合上,垂眸把手機上的聊天記錄刪的乾乾淨淨。
他又坐了一陣。
這廂,郁里也在握著手機思索。
爸爸的反應有點奇怪。
房門被推開,郁里抬眼跟江照對上,頓時拍了拍桌子。
「嗯?」
郁里在桌子上敲。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把·我·們·接·觸·就·可·以·看·到·顏·色·的·事·情·告·訴·爸·爸·會·怎·么·樣。」
「大吃一驚?」江照隨口說,微微一頓,道:「你告訴了郁叔叔?」
郁里點頭。
「……不是不讓你亂說么。」江照無奈:「怎麼突然跟他提這個?」
郁里想了想,隱瞞了他生日禮物的事情,敲桌:「因為有個問題想向他請教。」
「關於你的皮膚與血液能不能在跟我結合之後保持顏色的事情?」
「……」郁里懵。
江照觀察他,「郁叔叔如果很吃驚的話,應該會馬上要求你和我去研究所處理這件事,看你反應不像……他沒有表達出探索這件事的意思?」
「……」郁里吶吶點頭。
「你懷疑他知道我們兩個接觸可以看到顏色的真實原因。」
郁里一開始還只是懷疑,但江照也這麼想,就代表他可能猜對了。
以郁彬的求知慾,這件事明顯是值得研究的,但他卻沒有直說,這明顯代表著他了解什麼內情。
江照坐在了自己的床上,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郁里走過去推他。
「郁叔叔應該會告訴我爸吧。」江照輕聲道:「你跟他說我們實驗的事情了嗎?」
點頭。
「……」那完了。
江獻匆匆下樓趕到地方的時候,郁彬已經坐在那裡等候多時。
四目相對,兩人的表情都有些複雜。江獻叫了一杯咖啡,指了指角落靠窗的位置,兩人沉默地走過去,又雙雙坐下。
「你剛才在電話里說,郁里可以治癒江照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不會不清楚。」郁彬道:「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兩個在偷偷搞實驗,想要弄清楚這件事,這非常危險。」
「什麼實驗?」
郁彬簡單跟他說了。
江獻:「!」
他臉色大變:「他倆進行到哪一步了?」
「進行到郁里想自製血清給江照注射。」
「你是小孩家長嗎?!」江獻不可思議:「血清注射是關鍵嗎,關鍵是他都咬江照哪兒了,倆人實驗進行到了哪個部位。」
「咬哪兒有什麼關鍵的。」郁彬也一樣不可思議:「他們現在的想法是非常危險的,非專業製作注射血清甚至可能導致過敏性死亡,還好郁里懂事,知道跟我說一聲,沒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沒錯。」江獻神情嚴峻道:「非常危險,極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他拿起手機,道:「我現在就給江照打電話讓他回來,讓他把實驗的事情給我說清楚。」
「電話當然得打,郁里也得回來,我真的沒有想到他膽子這麼大,居然想私自給江照注射血清。」
「……膽子太大了,居然敢背著家長做那麼危險的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