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所有仙君擔心我篡位
第三十一章
一日後,他們到達雲州。
靈舟在雲州城外落下,南嘉魚、蓮泉、蘇硯三人步行入城。守城的士兵看了眼他們的身份令牌,便放他們進去了。
入城后。
南嘉魚站在城中最大的東市街道,目光四處掃視了眼,商鋪林立,往來行人摩肩接踵,商人的吆喝聲不斷,城市繁華忙碌充滿了紅塵煙火氣息。
這是一座富饒安逸的城市。
南嘉魚得出結論,單隻看這座城池,無人能夠想到這富饒安逸的城池裡竟藏著一個無惡不作的邪魔。
「我們找個人問問葉府在哪兒吧。」蘇硯開口道。
南嘉魚抬眸看了他一眼,好奇道:「蘇硯不知道葉家嗎?」
「不知道啊。」蘇硯搖了搖頭道,「大概是哪個不出名的小家族吧,這樣的家族在修界比比皆是。」
南嘉魚:懂了。
我家硯硯的眼光高著呢!
尋常世家入不了他的眼。
「行,那我們找個人問路吧。」南嘉魚說道。
一臉漠不關心的蓮泉老祖無所謂跟在他們身後,「店家,請問葉府怎麼走?」蘇硯問旁邊一個茶水鋪的老闆道。
「葉府啊,往前直走,走到第一個路口往左拐,沿著河直走,走到頭看見一株很高的松樹,松樹旁邊的那座府邸就是葉府了。」茶水鋪老闆說道。
「多謝!」蘇硯道謝。
一旁南嘉魚忽地開口道:「葉家很有名嗎?」
茶水鋪老闆笑著開口道:「葉家當然有名,他家大公子,那可是遠近聞名!不得了啊!」
「哦?」南嘉魚還欲再問。
「你問這麼多作甚麼?」她身後的蓮泉老祖不耐說道,「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南嘉魚轉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不耐之色,眉目間滿是煩躁陰沉。或許是四周人太多了,複雜渾濁的氣息影響到了他,南嘉魚心下若有所思。蓮泉老祖本體受幽冥鬼河的河水侵蝕,陰煞鬼氣纏身,容易受人心慾望影響。人越多的地方,他受的影響越大。
「那便走吧。」
她放棄問話,拉著蓮泉老祖的手離開了。
被她突然握住手的蓮泉老祖愣了下,但沒有甩開她的手,任由她拉著走。
南嘉魚的手冰涼,蓮泉老祖被她拉著走,感覺心頭間的那股煩躁也逐漸淡了下去,「你跟著裴獻太委屈了。」他看著她的身影忽地開口道。
「怎麼說?」南嘉魚隨口道。
「裴獻那種人不配擁有你這樣的徒弟。」蓮泉老祖輕蔑說道,「你眼睛真瞎。」
南嘉魚:看出來了,你是真的討厭他。
「也還好吧。」南嘉魚說道,「至少他強。」
「比他強的也不是沒有。」蓮泉老祖說道,三界卧虎藏龍不知藏了多少不出世的老怪物,蓮泉老祖本身就是這些老怪物之一,裴獻的年紀還不到他的零頭。
「但他好看啊!」南嘉魚理所當然說道,「比他強的有他好看嗎?」
蓮泉老祖:……
想起裴獻那張臉,他沉默了。
半響只會,他冷哼了聲道:「膚淺!」
南嘉魚:對不起,我就是這麼膚淺!
******
葉府。
南嘉魚、蓮泉、蘇硯三人來到葉府大門前,守門的家丁看見他們,問道:「來者何人?」
「我們是蜀山劍派弟子,應貴家主人之邀前來。」蘇硯走上前說道。
家丁聞言道:「原是蜀山劍派的仙長,還請諸位仙長在此稍等片刻,容小的進去稟告一聲。」
說罷,便轉身匆匆進去了。
片刻之後,一襲煙紫色長裙的葉桑桑走了出來,她身後依舊跟著劍侍葉尋。
「蘇真人,南道友。」葉桑桑對著蘇硯和南嘉魚叫道,然後視線落在了南嘉魚身旁的蓮泉老祖身上,頓住聲音不知該如何稱呼。
「這是我師兄蓮……蓮。」南嘉魚適時開口道。
蓮泉老祖瞥了她一眼,倒是沒反駁她。
見他配合沒當場反駁,南嘉魚暗暗鬆了口氣。
「原來是蓮道友。」葉桑桑說道,「勞煩各位跑這一趟了,隨我進來吧。」
南嘉魚、蓮泉、蘇硯跟著她進入了葉府。
葉桑桑一邊帶著他們沿著庭院朝主廳走去,一邊與他們介紹府邸景色,等到了正廳,她神色一肅,說道:「想必諸位已經知曉我請你們前來所謂何事。」
南嘉魚沒開口,她是來當掛件的,不是主角。
不該出這個風頭,低調,低調!
把自己藏好。
蓮泉老祖也沒開口,他是不屑。
雖然他同意了南嘉魚的提議,對外以誅仙劍主的身份行走,但對人類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沒拆台已經是他最大的配合。
一旁的蘇硯在心下抹了把臉,只能他上了。
「你的委託我們蜀山劍派接下了,但是具體的情況還請告知。」蘇硯說道。
葉桑桑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詢問並未感到奇怪,在她看來這一任的誅仙劍主過於年幼,這個年紀恐怕並不懂那些陰謀算計,蜀山劍派不放心派人跟著也是人之常情,「實不相瞞,被邪魔佔據肉身的是我父親。」葉桑桑嘆了口氣說道。
「我父親雖是家主,卻無心家業,對修行也不甚上心,終日沉迷酒色玩樂。」葉桑桑說道,「五十年前,他不知從何處惹來了邪魔侵佔了他的肉身,性情大變。被我和兄長發現端倪之後,他更是想殺人滅口,但那邪魔尚未完全掌控父親的身體,為兄長所擊敗,囚禁在地牢。」
蘇硯聽后皺眉直叱道:「既知是邪魔,當初就該上報仙盟!」
邪魔無惡不作,一旦完全掌控了侵佔的肉身,便會取代那個人,暗中行屠戮之舉,人族的血肉神魂皆是他們最好的養料,他們佔據肉身之後,唯一的目的便是掠奪人族血肉神魂。
「可他也是我父親啊!」葉桑桑情緒激烈,眼圈赤紅盯著蘇硯,神情隱忍而剋制,說道:「我不能親手送他去死,他那個時候還有神智,邪魔並未完全吞噬他的神魂!他還有救!」
蘇硯聞言眉頭緊緊皺起,「糊塗!」
「那你此刻求救我宗,可是你父親沒救了?」南嘉魚好奇問道。
葉桑桑被她這話問的一噎,方才醞釀的情緒也沒了,氣氛完全被破壞了!
這個女修真的好不會說話!葉桑桑心下氣極惱怒。
「道友說笑了。」葉桑桑說道,「我父親的神魂尚在,只是近年來一直處於虛弱……」
說著她又紅了眼眶。
蘇硯冷靜指出道:「難道你還指望他神魂強大,與邪魔一戰?」
真有那麼強,也就不會被邪魔佔據肉身。
邪魔侵入人族肉身,便是一場神魂之戰,此消彼長。邪魔落敗,則淪為人族養料。若是人魂落敗,那便為邪魔吞噬神魂佔據肉身。
葉桑桑:這戲演不下去了,這對師叔侄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沒同情心!
名門正派的弟子不都是正氣浩然,同情弱小的嗎?
南嘉魚:我就是弱小。
蘇硯:要保護幼小的小師叔。
唉!
唉!
兩人同時在心下嘆氣,做修士好難啊!
強者蓮泉老祖:你們人類的事情與我無關。
「我自然是希望父親平安無事的。」葉桑桑只得強行將話題拽回來,這時候她已經發現面前這兩個修士與她想象的不同,原先的計劃派不上用場了,只得改變主意。
當機立斷,葉桑桑做出了決斷,她看向至始至終都沉默不發一言坐在南嘉魚身旁的蓮泉老祖,問道:「這位便是誅仙劍主了吧?」
蓮泉老祖聞言掀起眼眸,目光冷冷瞥了她一眼。
葉桑桑被他這一眼看的頓時渾身一震,一股冰涼寒氣湧上心頭,整個人被震懾住,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四肢冰涼,宛若是被釘子釘住在座位上。
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可怕!
好可怕!!
這就是誅仙劍主嗎?
冷酷無情,手段毒辣,殺人如麻的誅仙劍主嗎!
葉桑桑目光驚駭望著他,臉上表情充滿恐懼,那一刻她恍若感受到了瀕臨死亡的絕望和恐懼。
這就是誅仙劍主!
她再無懷疑。
除了誅仙劍主,又有誰能夠如此可怕恐怖呢?
葉桑桑對蓮泉老祖充滿敬畏恐懼,咬了咬牙說道:「我只有一個請求,請救救我父親!」
「將那個佔據我父親肉身的邪魔誅殺!如果是誅仙劍主的話,能夠做到的吧,肯定能做到的吧!」
南嘉魚問蘇硯道:「硯硯,修界一般對這種情況怎麼處理的?」
「殺了!」
蘇硯想也不想道,「這邪魔佔據肉身的人遲早會被徹底吞噬神魂,除了殺了他再無其他辦法。」
葉桑桑:……
感情我演了那麼久,你們沒一個人看的?
你們沒有心!
好冷血!
「不行!」葉桑桑斷然拒絕道,「那是我父親,我不允許你們殺死他!」
蘇硯看著她,好心提醒道:「按照仙盟定下的律法,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你父親這種情況,仙盟發現后只有殺了他這唯一的處置辦法,而你窩藏邪魔按律要判刑坐上幾年牢房。」
葉桑桑:……
你們蜀山劍派弟子沒有心!
劍修果然冷酷無情!不是人啊!
「原來如此。」一旁南嘉魚恍然大悟,「那,既然我們知道了,是不是應該去仙盟舉報她啊?」
南嘉魚天真問道:「不去的話,我們算不算知情不報,會不會坐牢啊!」
葉桑桑:……
沒有心,這三字她已經說倦了。
累了,毀滅吧!
蘇硯老神在在說道:「小師叔放心,我們蜀山劍派也是仙盟一員,這事情掌門早就上報仙盟了。」
「哦。」
南嘉魚恍然大悟,原來我們也是執法機關一員嗎!
不然呢?
要不是如此,他們蜀山劍派幹嘛走這趟?
坐在上方的葉桑桑臉色難看極了,臉上笑容維持不住,許久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怒道:「你們是故意來羞辱我的嗎!」
蘇硯抬眸看去,「道友何出此言?」
「你們蜀山劍派既然接下了我的委託,那就該替我解決問題,而不是處處與我作對,想著處死我父親!」葉桑桑大義凜然說道,「我違背仙盟律法,窩藏邪魔,但我父親是無辜的!還請你們救救他!事情結束以後,我願去仙盟自首!」
蘇硯嘆了口氣,「罷了,既然你說到這個地步。」
「先去看看你父親情況吧。」
葉桑桑聞言心下大定,暗暗鬆口氣。
有戲!
只要他們不口口聲聲說要處死她父親就可以,只要他們能夠留下來……
「你們隨我來。」葉桑桑站起身說道。
南嘉魚、蓮泉、蘇硯跟著她一同前去。
穿過大半個葉府,葉桑桑帶著南嘉魚一行人來到一處看守嚴密的地牢,他們沿著石梯往下走去,昏暗的地牢兩邊石壁上點著火把,照樣這幽深漆黑的地牢。
建在地下的牢房,陰森可怖,光線照不進來,風聲也無法傳達,陰森森宛若是地下深淵。
潮濕陰暗的地牢,還能聽見滴水聲。
南嘉魚看得大為驚嘆,「你就是這樣對你父親的?」
這就是口口聲聲要救父的大孝女嗎?
背對著他們前方帶路的葉桑桑背影一僵,聲音僵硬說道:「我也是被逼無奈,父親這種情況……」
「越少人知道越好。」
南嘉魚聞言想了想說道:「或許對於他而言,死了更好吧。」
「你說你父親是個貪圖享樂的人,一個貪圖享樂的人是絕對無法忍受這樣的地方的吧,哪怕一刻都不行,更別提五十年了。」
在這樣的地方做五十年的牢,正常人也得瘋。
葉桑桑沉默沒有說話。
陰森幽暗的地牢里只聽見他們的腳步聲。
許久之後,他們來到一處牢房外。
牢房內的地上蜷縮著一個人形。
葉桑桑停下腳步,「就是這裡了。」
「爹。」
她聲音柔和的對著牢房裡的那個人叫道。
聽到聲音,牢房裡的那個人動了動,他睜開眼睛,露出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牢房外眾人。
「是桑桑啊!」
他血紅的眼睛注視著葉桑桑,沙啞的聲音響起,「你來了。」
「是我。」
葉桑桑的聲音哽咽,帶著強忍住的哭腔說道:「桑桑來看你了。」
南嘉魚看著她,心想這比之前在大廳里的表演要真情實意多了。
「桑桑乖。」
牢房裡的人說道,聲音沙啞低沉,「那些人是誰?」
他血紅的目光掃過南嘉魚一行人,問道:「你的朋友嗎?」
「……嗯。」
葉桑桑強忍著心裡的酸澀,應聲說道:「我帶他們來看看你。」
「有甚麼好看的。」
牢房裡的人不以為然道,「爹如今這幅樣子,見不得人。」
「我看你爹蠻清醒的樣子。」
一旁的南嘉魚插嘴道,「不像啊……」
不像神魂虛弱的樣子啊!
葉桑桑:……
這句話就像是點燃了某根稻草一樣,葉桑桑瞬間爆發了,「不像什麼?你覺得我在騙你們嗎!」
「你們到底有沒有心!」葉桑桑崩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