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竊取

新婚的夜晚是沉默的，也是殘忍的。

對兩個人都很殘忍。

如果上一世的他沒有選擇另一條道路，那他的人生將是「美好」的。

他不會思考世界的真相，不會去質疑制度的惡毒。

他將會幸福美滿的過完一生。

可惜……他知道了真相。

來自被他殺死的敵人——阿索法。

他至今記得那個人死時的表情，他用無比憐憫的表情看著他。

當時的他，很好笑，也用同樣的表情看著對方。

或許是感受到他的真心，阿索法用最後的力量，將一段記憶塞入他的腦海中，讓他知道了真相。

他質疑過，求證過，最終把這件事告訴了忒麗斯。

她沒有相信，卻為他保住了秘密，沒有將他的話上報上去。

那時候，他們在一起生活了23年。

白祈暗暗感受床墊下沉產生的震顫，那是屬於另一個人的重量。

忒麗斯是很好的女孩。

和邁卡維安·麗一樣好的女孩。

未來有機會，再回來將她帶走吧。

如此想著，白祈閉上了眼，呼吸均勻，開始裝睡。

腦子裡不由的思考，他為什麼回來，還有為什麼是他。

以他自身的能力，這幾乎是不可完成的事。

在這被詭秘充斥的世界里有太多的不可思議之事。

很多超乎凡人想象的事與神聯繫起來就變得自然而然。

但這些自然而然中不包括回到過去。

想象一下，你使出渾身解數追求到一位近乎完美的女人，近乎完美的外貌，近乎完美的性格，近乎完美的家室，並且她的父母對你也很喜歡，你們只要結婚，那你就很獲得近乎完美的人生。

就在這個時候，你的情敵回到了過去，改寫了命運，將她奪走了。

你會如何？

當然，身為凡人的你無法知曉太多，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那般美好的人生。

但神會知道。

神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這是鐵律。

可它真實的就發生了。

迄今為止他還活著。

為什麼？憑什麼？

這裡面，一定有一個理由。

一個讓神默許這種事情發生的理由。

白祈的心突然一突，他想到了一個符合邏輯的理由。

三百年後的末日之戰。

難道，那場末日之戰輸了？

白祈感覺自己再一次來到記憶的斷崖處。

此時他很確定有一部分被隱藏了。

不過他沒有慌張。

涉及隱秘，這也是正常的情況。

有些事不能知曉，因為知道本身就能引來巨大的威脅。

比如，那位母神的真名。

白祈內心的複雜，此時的忒麗斯不會明白。

看著自己的男人就在身邊無比自然的睡去。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

她原本已經做好準備，今天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對方觸碰自己。

因為她的心情很不好。

因此必須要做出相應的懲罰！

這種心情一度蓋過本該有的嬌羞與尷尬，直到她意識到才被想起。

可一切都沒發生。

一張床，兩個人。

為了不顯尷尬白祈通過簡單的冥想放空自身很快就睡去了。

他絲毫不擔心在他睡去后對方會對他做什麼，忒麗斯的驕傲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至於以後，白祈準備弄點安眠的東西。

到時候，他就可以展開自己的計劃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白祈去修理班弄來不少機械零件。

他曾在這座城生活了四十年，這裡的一切他都很熟悉。

這是一座完全機械化的城市。

通行全靠許可權，只要他能模擬出不同許可權的加密身份卡，那他就可以通往不同的地區。

可喜，他會偽造許可權。

許可權問題解決，其他問題幾乎不存在。

那位母神禁止她的子民融合神性，所以，在不駕駛機甲的情況下，這裡不存在強於普通人的強者。

再者，主教肯定沒看出那是一件0-5級別的封印物。

因為如果他們知道，就不會讓學員來觀看執法了。

涉及0級封印物，稍有不慎就是一場災難。

如此，那件封印物存放地點安保不會太變態。

「做的真好，你學過機械？」

忒麗斯打量著白祈製作出來的機械狗。

就外表看，這只是一隻普通到劣質的小玩意。

但如果有人掰開它的腦子，就會發現，這裡面藏著一個相當高規格的內核。

要是有高手連入它的內核，就會駭然發現，除了最高級許可權鑰匙，裡面無所不有，光靠許可權，就能打開基地90%的大門！

「一點點，小時候撿過一本相關的書。」

「那本書能給我看看嗎？」

這句話倒是出乎白祈的預料，以他對忒麗斯的了解，她只對如何駕駛感興趣，對修理什麼的從未關注過。

「一般情況，女孩對機械都沒有什麼熱情。」

忒麗斯看著白祈的眼睛，手指將臉頰的頭髮梳到腦後，裝作不經意的回道：「作為你的妻子，我想與你有更多的話題。」

白祈的心在這一刻就像陽光下的小草，恍惚間竟分不清是身在冬日還是夏日。

「好。」白祈轉過頭不敢繼續對視。

一天、兩天、三天……

就算什麼都不做，生活在一間房子里的兩個人也在相互磨合著。

沒了最初的尷尬，接下來的幾天讓忒麗斯開始好奇。

好奇兩個人會不會就這樣過完了一生。

無形中，這似乎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決鬥。

在這場決鬥中，最先忍不住的人就是輸家。

忒麗斯這麼以為著。

淡淡的香氣湧入鼻腔。

躺在床上的忒麗斯看了眼卧室牆角的隱蔽攝像頭，緩緩閉上了眼。

這幾日白祈每天晚上都會用這種安眠的香。

要不是確定自己身體沒有什麼變化，她都懷疑那傢伙是想迷暈她，然後做些不可告人的事。

那還能因為什麼呢？

只是單純的睡眠不好？還是這傢伙根本不想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於是選擇通過這樣的方式迷暈她，再偷偷溜掉，等到了早晨再裝作從床上醒來？

為什麼呢？難道他喜歡男的？還是他恐懼女的？

等明天醒來再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

如此想著，忒麗斯很快睡了過去。

另一邊，白祈則是來到洗漱間，用濕潤的毛巾捂住口鼻，等藥效發作。

五分鐘后。

「忒麗斯？」沒回應。

「忒麗斯？」白祈又叫了幾聲。

確定對方已經睡去，白祈捂著口鼻開窗通風，然後滅香。

一切準備完畢。

白祈來到沙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

機械狗在白祈的控制下啟動。

自檢頁面跳出一條條的信息，確定各個模塊的正常運行。

自檢完成，啟動。

潛入模式開啟。

機械狗光學偽裝功能隨之開啟，整個軀體近乎透明，消失在視野中。

環境監測，一跳警告彈出。

機械狗的視線望著卧室。

畫面捕捉下，一個紅色攝像頭標識出現在上面。

卧室里有攝像頭。

白祈的心一緊。

好在，客廳里沒有。

控制台上，機械狗來到窗戶處，跳了出去。

接下來就像玩遊戲一般。

遇到什麼檢測裝置就使用什麼模塊的偽裝信息。

機械狗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封印物的存放點。

那是一間很大很空的房間。

房間的正中，擺放一張巨大的金屬案板。

巨大的金屬案板上只有一枚寶石放在上面，封印物0-5莉莉絲之血。

白祈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抬頭向卧室看了一眼。

卧室很安靜，反鎖的門鎖沒有轉動的跡象。

再次檢測現場信息。

確定沒有觸髮式機關。

機械狗將偽裝模塊留在原地，一口將封印物0-5莉莉絲之血吞入口中。

10分鐘后，封印物0-5莉莉絲之血出現在白祈的手上。

拿到了。

整個過程比白祈預想的還要順利。

順利的都讓他覺得不真實。

白祈看著紅色寶石深處若隱若現的金色十字架。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獃滯，不受控制的抬手抓了過去。

就在這時，白祈提前寫好的進程觸發，機械狗一口將封印物0-5吞下。

2s后吐出一個鐵蛋。

白祈也恢復正常。

封印物0-5莉莉絲之血封存方法：隔絕血肉，以密閉容器封於黑暗中。

「成了。」

白祈拿起鵪鶉蛋大小的金屬蛋，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拿是拿到了，就看接下來的幾天了。

還有，這東西要藏在哪。

放在家裡不安全，揣在兜里也不安全。

白祈看向胸口，胸腔橫膜肌能承載起這枚金屬球吧？

但放進去，如果遇到身體檢查……

白祈極力的回憶。

最近還有沒有身體檢查。

記憶中沒有。

賭了！

白祈在胸口開了個口，將金屬蛋塞了進去。

晨曦之城的醫療非常發達，可以讓他傷口快速痊癒，但要拿出來……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