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姝姝求生第四十天
那些亂嚼舌根的,有一個算一個,全被亂棍打出行宮,記錄在冊,子孫後代永不錄用。
這事傳到旁人耳朵里,很快人人自危,輕易不敢言及貴妃,便是經過倚蘭院的,都要加快腳步,緊低著頭,目不斜視。
如今又見皇上發火,底下的太醫更是叩頭不起。
司祁倒是會找目標,誰也不問,就逮著何院首一個人:「何太醫也研究有些時候了吧?為何遲遲沒有進展,不說改善貴妃過敏情況,連一個癥狀都褪不掉。」
「臣愚鈍——」
「你確實愚鈍!」司祁毫不客氣,「何太醫就給朕一個準話,貴妃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你這太醫院院首的擔子,還挑不挑得起!」
話越說越重,何院首是徹底抬不起頭了。
往日他曾戲言,嫌給宮裡的貴人們看病壓力太大,尤其是貴妃,總有突髮狀況,他便想著能早早告老還鄉,也好放下肩上的擔子。
但主動辭官,和被皇上趕出去的,這可完全是兩個概念。
何院首年輕時,也為一手高超醫術沾沾自喜,而在這大景,能成為太醫院院首的,無一不是國醫聖手,是一個醫者,一輩子值得稱道的榮譽。
如果這份榮譽,被剝奪,甚至被污點掩蓋,以至晚節不保,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片刻沉默后,何院首朗聲說:「臣願拿項上人頭擔保,最多一月,定診出娘娘病症所在。」
司祁冷笑道:「一個月?貴妃怕不是早被疾病折磨得痛不欲生了吧。」
「半月,最多半月,臣一定竭盡全力!」
司祁還是嫌時間長,可也不能逼迫太緊,深吸一口氣,終究是允了何院首的說辭。
「還不趕緊進去看看,手腳輕快些,貴妃剛睡下。」
「是。」
滿堂太醫看診,司祁一向是不靠近的,只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不放過裡面人的任何動作。
他看到何院首用力敲著自己的頭,看見壽太醫薅著本就沒剩幾根的鬍子,看見剩下的太醫或三三兩兩小聲商議,或杵在牆角自言自語。
這一幕看著很是平常,眾人給林姝姝把脈時的姿態也同平時沒什麼兩樣。
司祁正欲進去,忽然嗅到一股並不濃重的煙熏味,與此同時,他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卻不等他抓住,又很快消失不見。
他忍不住輕皺眉頭,招手示意阿布過來,低聲問:「外面是什麼味道?」
「回皇上,是宸妃娘娘在後面做了梅炙鹿肉,點了炭火,略有煙熏味。」
炭火,煙熏。
司祁頓悟:「來行宮路上不是關押了一個婢女,去,把她帶過來。」
吩咐完阿布,他又跟屋裡的太醫說:「所有人隨朕出來。」
他怕吵到林姝姝,有意放低了聲音,不料裡面的人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他連喊了兩聲都沒有人理會,最後還是他親自進去,連著拍了兩個人的肩膀,才見到一眾太醫驚恐的面容。
「能出去了?」
「……」能能能!
落萱和落梅帶著拿溫水浸透的帕子進去,要替貴妃娘娘擦拭身體,司祁一邊往外走著,還不忘囑咐兩句:「注意關窗關門,小心貴妃受涼。」
至於他和許多太醫則沒有留在前廳,一直出了院子才停下。
東面有個柳木林,林子里有幾張木桌,正好能在此談話。
司祁讓了兩句,見其他人不敢坐,也就不多言了,他在等阿布提人過來,中途敲著桌面問:「貴妃此番過敏癥狀遲遲不好,有沒有可能是被其他什麼東西影響?」
「就比如,一些奇奇怪怪的熏香。」
其他太醫尚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何院首卻「哎」得一聲。
眾人目光盡集中在他身上,被這麼多人看著,何院首的承受力倒強,一點沒覺得不舒服,自顧自敲著腦袋回想,好半天才說:「臣隱約有點印象,但時間太久遠了,恕臣愚鈍,臣請求回京,再次翻閱古籍。」
從行宮到京城,即便是快馬加鞭也要四天時間,來回加上查閱古籍的時間,一晃眼就是十天過去了,偏貴妃情況緊急,司祁可不敢拿十天來堵。
「不行。」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可是……」
「貴妃現在的身體狀況可適合長途奔波?」司祁問,「如果朕安排回宮,貴妃的身子能否平安回宮?」
此話一出,便是何院首都震驚了一瞬。
不等幾人商量出個一二三來,阿布已經壓著落染過來了。
司祁可沒有林姝姝那麼好的耐心,底下的官兵更是急著早早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務,一個叛主的丫頭,還妄想咬緊牙關隻字不說,對此,審訊的人直接擺上兩排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