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姝姝求生第五天

第5章 姝姝求生第五天

「什麼叫,貴妃摔壞了腦子?」南書房內,司祁聽著手下人的彙報,一時未能明白,「她不是去鴻臚寺了嗎?」

「是,貴妃確是去了鴻臚寺,但在鴻臚寺外碰上李家小公子的馬車失控,不小心被撞到了,雖未殃及筋骨,但不小心撞到了腦袋,聽華清宮的人說……」

「說什麼?」

「說貴妃娘娘失憶了。」來人也多是不可思議,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好多人都不認得了,還怕見人。」

「……擺駕華清宮。」

過去的路上,司祁忍不住把傳話的人招來,本想問問怎麼回事,偏對方也不清楚,磕磕巴巴半天,也只說:「太醫說多養養,興許就好了。」

司祁不耐煩地把人趕出轎輦,屈指摩挲著膝蓋,想了半天也想象不出,貴妃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等他抵達華清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

原本奢華富麗的宮殿今日莫名蕭瑟,只在外圍點了燈,一往裡面走,便是大片的黑,而且少了花草點綴,月光冷冷地灑在院子里,讓人莫名生出一股冷宮的凄涼。

司祁腳步微頓,左右看了看,方才繼續往裡走。

進到殿里,終於能聽見宮人說話的聲音,越往裡走,聲音越雜亂,多半是殿里的侍女在勸著什麼,偶爾能聽見兩聲微弱的拒絕。

「皇上駕到——」

內侍尖銳的聲音總算讓殿里安靜下來,司祁大步走進去,剛繞過屏風,就看見床上那個熟悉的身影。

林姝姝聞聲往來,只見她眼睛瞬間亮了,伸手帶了兩分躊躇,又有一點忐忑不安,但終究還是問出:「你就是皇帝嗎?你長得可真好看。」

說著,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索性兩隻手都伸出來,做出要抱的姿勢:「我聽說,我很喜歡你,你也很喜歡我,雖然我很多東西記不大清楚了,但大家都這麼說,想必是不會出錯的。」

「我叫林姝姝,你呢?」

便是來時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司祁還是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底下的人還跪著,聽見自家主子天真純善的話語,又是驚訝,又是害怕。

直到司祁揚聲問:「太醫呢?」

「在在在,臣在,臣參見皇上!」一直躲在角落裡的太醫院院判看躲不過,只能帶著徒弟走出來,恭敬行了禮,根本不敢抬頭。

「貴妃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皇上,臣觀娘娘脈象,多有受驚之相,又積鬱火,頭有積淤,這才失了些許神智,醫書有言——」

司祁深吸一口氣,忽然打斷:「朕不想聽你什麼書,你只需要告訴朕,貴妃什麼時候能好!」

先前他還在琢磨什麼叫貴妃摔壞了腦子,如今一見,好傢夥,要不是人還是原本那個,他都要懷疑是被掉包了。

院判猶疑了:「依臣看,娘娘之疾多有變數,少則一月,多則數年,還要看娘娘造化,當然!臣必將傾盡全力,召集同僚多加鑽研,爭取早日為娘娘尋出良方。」

看著院判一臉認真,司祁那句「拉出去砍了」被迫卡在嘴邊。

殿里許久靜默。

忽然,只聽一聲不怎麼明顯的抽泣,幾人尋聲看去,視線最後落在床上跪坐的女子身上,林姝姝仰著頭,眼巴巴地瞧著司祁,眼尾掛著一滴淚珠,將落不落。

「你怎麼,都不肯抱抱我?」她輕聲問道,「我頭有些疼,我想你抱抱我。」

「朕……」

「不是說,我們互相喜歡著嗎,你看你來了這麼久,只同旁人說話,根本不理我,是大家……在騙我嗎?」

貴妃面容姣好,一雙杏眼在微瞪時顯得溜圓,漆黑的眸子里含著光,薄唇輕抿,小巧的鼻尖上點著一抹紅。

便是知道貴妃可惡,這一刻,司祁仍是產生一種錯覺——

姝姝太可憐了。

他輕嘆一聲,揮手示意左右宮人退下,只留了落染和來福在,來福是他身邊貼身伺候的大太監,阿布便是他教出來的徒弟。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司祁走到床邊,撩起衣擺,靠著床沿坐下。

不想沒等他坐穩,一道帶著雅香的身軀撲過來,他下意識地攔了一下,但仍讓林姝姝半個身子拱進他懷裡。

「皇上,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林姝姝細聲細語說道,「我剛剛問他們,他們都不肯告訴我,只叫我等你過來。」

說完,外面侍立的兩人不約而同吸了一口涼氣。

追問皇帝名諱,還是連著兩次,若是有心,大不敬的罪狀是跑不掉了。

可司祁只停頓了一下,便爽快說:「朕姓司,單名一個祁字。」

「哪個祁呢?」

「習習祥風,祁祁甘雨的祁。」

聽完,林姝姝點了點頭,默念兩聲,抬頭展演一笑:「我知道了,阿祁。」

就在旁人以為皇上將大怒的時候,林姝姝又說:「我這樣叫你,皇上會生氣嗎?應該是不會的吧,畢竟我們互相喜歡著……」

司祁被氣笑了,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索性讓林姝姝完全靠過來。

這時離得近了,司祁才發現她右邊額頭上鼓起好大一塊,偏他多手,非要上去戳一下,一聲痛呼后,毫不意外手背上砸落兩滴熱淚。

「你幹嘛……」林姝姝扁著嘴,委屈說道。

司祁難得生起兩分愧疚:「抱歉,朕不小心碰到的。」

林姝姝慣會順桿兒爬,看著有些不情願,但也輕聲說:「那好吧,我便原諒你了,不過我腦袋還有些痛的,你一定要小心,莫要再碰到了。」

司祁還是頭一回見貴妃這樣溫柔小意的樣子,鬼迷心竅的:「好。」

然而,林姝姝沒安靜多久,又仰頭看他:「阿祁,我聽別人說,我做錯了事,原本是要去道歉的,那現在耽擱了,不會壞事吧?」

「……應該不會。」

「那我儘快養好傷,也好儘早去道歉,也不知我做了什麼,唔——」林姝姝皺緊眉頭,「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司祁已經心力交瘁,見狀除了安撫,實在做不出旁的反應:「不著急,姝姝好好養傷,不是什麼大事,忘了便忘了吧。」

說完,司祁發現兩人的距離又接近了許多,他不適應貴妃的親近,哪怕對方失憶了變傻了,經年的習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他哄騙道:「姝姝先自己坐好不好?朕腿腳有些酸麻,怕摔到你。」

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此時說話,他語氣里多了許多耐心,比之以往的虛偽寵愛,更添幾分真誠。

林姝姝受驚一般瞪大眼睛,四肢並用爬到旁邊,然後小心道歉:「阿祁對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動一動,我不纏著你了。」

「沒事。」

司祁又陪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住貴妃那雙純摯的眸子,敷衍兩句,提出想要離開。

誰知,林姝姝做足了驚訝的表情:「不一起睡嗎?不是說我們互相喜歡著……」

這一晚上,司祁滿腦子只剩下六個字:我們互相喜歡。

也不知林姝姝被誰洗的腦,有用的東西不記,偏要記這些有的沒的,

司祁是怕了她,乾笑兩聲,不著痕迹地將臂上的手扒拉下去:「朕今晚還有公務要忙,姝姝先睡吧,朕若是能早點處理完公務,就儘早回來。」

「這是朕帶了許多年的串珠,請大師開過光的,便送給姝姝,替朕陪著你。」司祁摘下腕上的串珠,隨手放在枕邊,又安撫地拍了拍林姝姝的肩膀。

林姝姝懂事地說了聲好,聽話地躲回被子里,道了句「寢安」,輕輕閉上眼睛。

司祁靜坐片刻,就聽貴妃呼吸平緩下來,他又多待了幾息,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起身快步離去。

可就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床上本該熟睡的人驀地睜開眼睛。

林姝姝凝神細聽,確認外面再沒有人的腳步聲,方才輕手輕腳地坐起來,按了按額頭上的鼓包,又看了眼枕邊放著的串珠,靜默良久,長長舒出一口氣。

「幸好,沒被發現……」

說完,她又在自己兩頰拍了拍,使勁擠出兩滴眼淚,確保明日醒來仍是眼眶發紅可憐巴巴的模樣,這才放心躺回去。

窗外明月高懸,幾隻雀鳥在屋頂飛過,屋裡的呼吸變得綿長起來。

與此同時,南書房內。

阿布跪在桌案前,一字不落地把今天發生的所有事複述一遍。

說到最後,重重磕頭認罪:「奴才知錯,是奴才疏忽,才讓貴妃受傷,請皇上責罰。」

司祁擺了擺手,沒太在意,只是問:「你是說,貴妃今天在車上就表現得不太舒服?後面受傷回宮的路上,除了喊疼也沒說別的?」

「是,娘娘沒再說旁的了,而且今晨奴才過去的時候,娘娘說以後不許奴才再通風報信,還說讓奴才一心侍奉您,從此跟華清宮斷了聯繫。」

司祁放在桌山的手不自覺收攏起來。

他把阿布的話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只覺得處處透著詭異。

而且,司祁沉吟:「朕怎麼不記得,貴妃何時還坐不慣馬車了?」

作者有話說:

姝姝:雖然又又又躺床了,但也在提高演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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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穿成作精貴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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