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獻計
重華殿內,鼎形鎏金香爐里熏著濃郁厚重的沉香,裊裊香霧氤氳飄渺,滿堂馥郁。
紀王此人埋在經史子集里長大,他所讀的多是務實的古籍,甚少涉獵風雅。
越是不擅長什麼,越是極力去掩飾什麼。
他不擅長吟誦風花雪月,故而格外喜歡同聞名遐邇的文人騷客交往。
越是缺乏領兵作戰的能力,越愛紙上談兵,去籠絡武將。
為附庸文人風雅,紀王遣人上供四海的名香,在他的宮殿及府邸里熏著,一年四季香霧不斷。
王府中通曉香理之人不在少數,卻無一人敢同他說:「殿下,熏香這一門雅事是有講究的,您這香熏的不合時宜啊。」
紀王坐上首,顧承暄一行三人分別落座。
紀王滿眼讚賞看向顧承暄,說道:「少將軍才平了南海叛亂,便日夜兼程趕去漠川擒賊,不過兩日便將反賊逐出大厲,實在勞苦功高。
如今凱旋歸朝,便好好在上京歇一歇,待本王稟明父皇,自當論功行賞。」
顧承暄拱手一禮:「此乃臣職責所在,無需封賞。還望殿下厚待金獅軍的將士們,他們南征北戰,為國捐軀。如今班師回朝,終得與家人團圓,還望殿□□恤。」
紀王肯定地點點頭,深以為然:「我大厲的好兒郎自當重賞,少將軍你也莫要推辭。如今,本王那混賬皇弟已退到漠川以北,北部戰事膠著,少將軍經此一行,可有什麼消息?」
顧承暄道:「殿下,恕臣直言,您的手底和臣的軍中均混入了姦細。」
「什麼?」紀王聞言神色一凜,「這……本王倒是未曾察覺,少將軍如何得知?」
顧承暄掃了景初融一眼,道:「殿下的線人送來金獅軍的情報有誤。依軍報所言,小公主她……」
景初融不待他說完,便起身走至下首,雙手交疊朝紀王一拜:「殿下,請容景霽陳情,洗刷冤屈,還我清白。」
紀王背靠著紫檀七屏卷書扶手椅,眯起眼上下打量著這個皇妹,一揚下顎點了點:「你……叫什麼?」
「景霽,表字初融。」
紀王扶額,按了按眉心道:「是了是了,一別多年,本王有些記不清楚。當年本王還見過你母妃呢,景霽這個名字便是雲妃所題。你且說說看,有何冤屈?」
景初融又一拜,神色沉穩冷靜,道:「景霽來時,便被強加了個通敵叛亂的罪名。」
紀王點點頭,表示已然知曉。
「可景霽並無此心,更沒有做出過這樣的事,平白無故安上了這麼個罪名,景霽惶恐不安。
景霽生於行宮,長於行宮。在此之前,從未離開過漠川半步,更沒有和外人通過信,這點,殿下若是不相信,儘管派人去查,漠川合宮上下自可證明景霽的清白。
既然與外界沒有聯繫,又何來通敵叛亂一說呢?
一個月前,滕王的叛軍的確攻入了漠川平原,佔領了行宮,景霽不敢欺瞞殿下,那日,我的確見過了滕王。」
說及此處,紀王臉色一變,坐直了身子神情越發專註。
「景霽當時在行宮的藏書閣里看書,忽聞外面喧鬧聲,隱隱約約透出『搜出歸同策』的字眼。
嬤嬤們慌忙趕來,對我說滕王打到了行宮門前,行宮守衛不敵,已經投降。
滕王一行人嚷嚷著,要尋歸同策。嬤嬤要我趕快找出交上去,好保全行宮上下的性命。」
「後來如何了?歸同策落入了他手裡,所以他依著策論隨後開始反擊我軍?」
紀王神色焦急,不待景初融說完便迫不及待大喝一聲質問她道。
景初融搖搖頭,道:「不曾,我並未將藏書閣里的歸同策原本給他。
景霽自幼沒有玩伴,只能在藏書閣識字讀書來消磨時光。一日,我無意間發現了藏書閣里的歸同策,便開始研讀。
我讀書時有摘錄的習慣,又因為沒個正經先生教我讀書識字,因此摘錄的內容總是雜亂無章,錯亂拼接。
上一條內容接著下一條論證胡亂摘錄在紙上,首尾內容毫不相干。
日久天長,亦仿成一卷內容顛倒的歸同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