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鬼故事

「鬼故事？」

林綿睜圓眼睛。

甘吉坐在蕭葉園裡一處石墩上搖頭晃腦：「是呀，這是很有名的鬼故事了。」

他語氣故作神秘：「晏葉前些年不是死了很多弟子嗎？或者說失蹤，總而言之不見了好多人——大多數還是剛剛通過築基考試的弟子，就像我們。」

他的目光閃爍，往林綿和秋涵兒的方向看了一圈。

「然後呢？」林綿問。

「據說，其實那些人並不是死於什麼襲擊，而是被來溪學府里某個恐怖的東西吸進去了。」甘吉頓住話頭，左右看看有點掃興，「你們為什麼沒人問我什麼恐怖的東西？」

林綿捧了個場。

「什麼恐怖的東西？」

「一隻惡鬼！據說天塹的禁地之中有一隻惡鬼。會在來溪里抓人吃掉。」甘吉道，「怎麼樣，可怕嗎？」

一片沉默。

林綿誠懇的：「有一點點不新鮮。」

禁地中有鬼是他從剛到來溪時候就聽到的說法，但林綿覺得這只是無聊的怪談而已。

秋涵兒又開始懟人：「講道理，如果你能少信一些這些東西，你的腦子會比現在聰明不少。」

甘吉撇著嘴角：「可是這我話也不是沒有證據啊……方師兄你們知道吧，他說他路過天塹時候看到過幽靈。還不是一個兩個。」

「幽靈？我看是他眼花了吧。」秋涵兒反駁道。

「不是，他說是真的……還說是認識的失蹤的前輩的幽靈，當時他還找老師們說去了，可是老師們也說是他眼花了。也不讓他再追究下去。你們不覺得好像在掩飾著什麼么？」

林綿想了一下，在石階上坐直了一點。

「不過我前天經過過天塹附近，並沒有看到什麼」

甘吉睜大眼睛：「你去那裡做什麼……不對，那裡平時不是封閉的嗎？」

林綿回答：「因為前天開放了附近的樹林，為了考試嘛。」

甘吉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什麼，你走的天塹附近那條路？」

林綿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還花了那麼久才到？」

林綿：「……」

這是重點嗎。

「那你在天塹中有看到什麼嗎？」

林綿搖了搖頭。

「看上去只是很寬很深的幽谷罷了。裡面彌散著一層黑氣，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別的。」

雖然天塹說是禁地，但周圍卻沒有任何防備闖入用的圍欄或是其他東西。

甘吉哦了一聲，小聲說道：「反正，我是覺得說不定會有什麼不自然的東西。人不是都說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嗎。如果真的像小綿說的裡面什麼都沒有，那為什麼要禁閉起來呢？完全想不到理由嘛。」

「就算有，和我們也沒什麼關係。」秋涵兒總結道。

這個話題也就到此為止，很快切向了下一個。

晚間時候，有個做雜事的雀斑小哥敲響了蕭葉園的門。

他手裡抱著不少不同顏色的盒子，各有四份。

「學府發下來的正式成為仙人後要用的一些物品，各門弟子都有，我給你們送過來了。」小哥說。

師兄不在學府中。林綿下午都是和甘吉和秋涵兒一起度過的。他們三人一起接過物品，打開來一看，大多數是之後會用到的學慣用品。

比如說新的竹劍、刻咒文會用的刻刀、一些書籍，還有一些製作長明燈的火燭等等。

「光是送些這個，怎麼就沒一點吃的？」甘吉咕噥著，不過看臉上表情卻很滿意。

林綿從盒子里拿起竹劍，握在手裡輕飄飄的，和師兄送給他那把銀白色寶劍差了不少。

小哥把三人的東西分完，發現手裡還多了一個一套盒子。

「你們還有個人是吧，他人呢？」

甘吉大拇指向屋裡比了比。

「他有點不舒服，在屋裡睡覺呢。給我們吧，給他帶過去。」

袁皓正自從那天比賽結束之後身體狀況就不太好，一直在屋裡悶頭睡大覺。

雀斑小哥從善如流，便把東西交給了他們三人。

「咱也去看看皓正吧，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甘吉說。

林綿和秋涵兒點頭說好。

於是三人就拿著給袁皓正的東西，走向了蕭葉園中最裡面一間屋子。

袁皓正雖然和他們一起入門，但是他們之間的交流一直都比較少。袁皓正屬於特別悶的一個人，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但是他人品不壞，和林綿他們的關係也還算不錯。

甘吉走到屋前，敲了敲他的格子門：「皓正，我們來看你了，你好一點了么？」

卻無人回答。

林綿也上前敲了敲。依然無人應。

三人面面相覷。

「可能是睡著了？」

「畢竟他身體不舒服，這個時間就睡了也正常。」

林綿考慮的細一些：「但他也許正難受，所以出不了聲？我聽梁伯叨叨過，他這幾天精神有些失常。」

這樣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於是他們更重的拍了門，還是無人回答。

林綿與甘吉面面相覷。

「要不，撞門進去吧。」

兩人一齊使力，撞門進去了。

屋中空空，袁皓正並不在屋裡。

然而屋內卻呈現著一片混亂的景象。廢棄的紙張散在桌上、地上。桌子抽屜被翻得凌亂得好像被搶劫過一樣，看著有些不大正常。

「皓正——皓正！」

他們三人在房裡的各個角落找了一圈，卻都沒找到袁皓正人影。

問題是他們今天一日都在院子里坐著扯東扯西，如果袁皓正出來過，他們應該能看到他。

甘吉焦急地問：「怎麼回事？」

林綿略一沉思：「先找梁伯問問看。」

三人便快速地去了管理人梁伯的房前，但敲門卻沒見到人。

旁邊出來的一個做雜事的告訴他們，梁伯和晏葉許多道師一起去來溪山外了。

甘吉語氣很急：「現在？去來溪山外，他們做什麼？」

那做雜事的一臉不理解：「你們考完試了，道師們也難得放假，出去遊山玩水休息休息，有什麼不對？」

「……」三人都有點語塞。

等這做雜事的走遠了，甘吉才轉向兩人，臉色有點泛白。

「你們說，他會不會是……」

秋涵兒打斷：「不可能。」

但林綿卻蹙眉：「不一定。」

他垂著臉看著腳下。

他試著問了地面上的浮塵袁皓正在哪裡。

若在往日，浮塵會給出一個象徵性的回答，指示林綿答案。

然而今日卻沒有給出回答。

相反的……各個方向的塵土都在流動，朝著的方向正是那個天塹的方向。

林綿覺得十分奇怪，他第一次見到這種事情。

秋涵兒愣了一愣，問林綿：「不一定是什麼意思。」

林綿自然不能把占沙的事和人說出來，「我覺得甘吉擔心的可能是對的。」

秋涵兒懵了：「連你也相信那個鬼故事？」

林綿平靜地回答：「不是相信，但我想過去看看。」

「現在？？」

「對。」林綿已經兀自朝著蕭葉園門口方向走了。

「不過也許我們應該和老師們申請一聲？」

「他會讓我們去嗎？」林綿問，「再說，現在去告訴誰？」

剛剛人才說過晏葉的道師們出去了，找別的門的老師做這種事基本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林綿其實並不是完全因為著急袁皓正的事。他真的在意的是地上流沙的情況。

三年之間，浮沙從未以這樣形式的流動過。

林綿一直以來都想知道他那個金手指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又是有什麼意義而存在的。

因為他得到金手指卻對此一無所知的感覺，就好像接到了什麼莫名其妙的好意包裹，或是被一個沒有報名過的大獎砸中。

這給他一種異樣感。他不認為這些事是巧合出現的。

但是他一直沒有研究出來背後的理由。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去那天塹里看一看。

正好因為前天考試尚在清場，通往天塹的路沒有被封鎖。

「沒關係，我可以一個人去，你們不必去冒這個險。」林綿說。他的話還沒講完，甘吉卻也衝過來了。

「我也去我也去，我倒是想知道那裡是不是真的有惡鬼。」

兩人一起往蕭葉園門口走，留著秋涵兒提著一口氣快要喘不上來。

男孩子們怎麼都這樣！

她在心中怨恨幾秒，也小跑著追上他們一起走了。

在師兄的輔導過後，林綿的腳程明顯比從前快上許多。引得兩位同學都對他嘖嘖稱奇。

「小綿，你怎麼進步這樣快？」

林綿本來無暇回答這些問題，但是既然問題與師兄有關，他還是分神回答了一句。

「被一個有點厲害的人指點過了。」

「厲害的人……誰？」甘吉瞪大眼睛，但林綿卻打量著地面，沒有再說什麼了。

他們很快地到了淞林，又很快地穿過了淞林。前一天才剛剛在這裡考過試，並不會太難走。

夜幕之下，宛如一張巨口的黑色的天塹忽然橫跨於眼前。

從天塹邊緣向下望去，深不可測。

其間滾滾黑霧溢出，彷彿有什麼吸力一般，會將一切吞噬進去。實在有些瘮人。

秋涵兒瑟縮一下：「真的要下去這裡？」

甘吉在兩個選擇間徘徊：「點一點二點紅花……大拇指是去，食指是不去……是去！」

在兩人猶豫的時間裡，林綿已經循著沙子的流向，雙手攀著岩壁，往天塹的深處下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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