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總裁的籠中雀
某國首都,市郊某山腰別墅區矗立著一棟精巧別緻的法式小樓,整個院子被裝飾得風情雅緻,即使是如此偏遠的地方,也看得出來有人精心打理,可怪異的是,它太安靜了,從聽覺上完全感覺不到有人居住的痕迹。
齊新竹站在二樓卧室的鏤空雕花鐵藝床邊,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床上躺著的男人。
客觀來說,床上的男人長得很好看,面龐精緻,骨肉勻稱且皮膚白皙,每一處線條起伏都恰到好處,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整體看來就是上帝一份完美的傑作。
而這,就是齊新竹在這個世界的身體。
作為快穿局蟬聯十年的優秀員工,被新上任的局長指派完成這個特殊世界線,雖然有個十分小清新的名字,但據說難度非常大,已經不知道折損了多少員工了。
而且它的世界線越來越不穩定,如果不早日解決還有立刻崩塌的危險,這才馬不停蹄的把他送進來,並且在他的拉扯之下,許諾了他高於原任務一倍的獎金,可見上面也是視此為心頭大患了。
這個世界線叫做白月光扮演劇本,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刷滿男主的信任值,聽起來十分簡單,但卻很難刷滿。
簡而言之,齊新竹會在每個世界裡面扮演男主角的白月光,但是危險的地方就在於,所有的男主都不是什麼正常人,防備心極重不說,一不小心可能就給你來一個玉石俱焚。
他必須在不崩人設的情況下完成任務成功刷滿男主的信任值,並且成功苟到最後。
但現在時機未到,他無法進入自己的身體,就只能這麼飄在床頭,細緻打量床上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新竹不耐煩地敲了敲自己的系統:「還沒有到開始時間嗎?」
系統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來:「還沒有,現在你可以觀察一下周圍,這個世界線可不像之前的任務這麼好對付。」
他們快穿局的所有任務都有危險程度等級分類。
從低到高是D到A,有一部分非常困難的任務被評估之後可能會被評為S。
但是S等級的任務不多,當然除了難度大以外,S類任務的賞金也是非常豐厚的,幾乎能比A級的高出一百倍不止。
按理來說,重賞之下,必出勇者,但即使是樣,這個世界至今也沒有人完全通關,以至於這個世界線早已經聲名在外,很少有人再嘗試。
齊新竹雖然已經做到了在各類任務中來去自如,但這次確實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等級的任務。
不過一般來說,每個世界線的第一個任務都會稍微簡單一點,為的是讓穿越者適應。
但是齊新竹從來不會使用這個設定,因為難度低,賞金就低,他不會浪費時間去做這種事。
只是被束縛在靈體里,什麼都幹不了,他不喜歡靈體的感覺,這種時候只要有人給他一個靈體攻擊,他就會煙消雲散。
這也就是他最薄弱的狀態,他討厭屈於人下,討厭被動,他所追求的永遠是完全的主動權,這樣才能給人以安全感,即使是任務世界也是如此。
他有點不耐煩的在房間晃蕩了幾圈,房間倒是寬敞得很,布置得像一個漂亮的樣板間,四周靜悄悄的,但其實外面一直有人守著。
實在無聊,他又俯下身體,仔細貼在床上的人臉前,像看一個玩具。床上人的睫毛濃密纖長,嘴唇即使蒼白也能看得出形狀姣好。
他的眼睛閉著,看不到他睜開眼睛的樣子,但是齊新竹大約能想象到。
盯了片刻,齊新竹嗤笑一聲,「這模子皮相倒是還不錯,和我的原相有三分相似。」
他的系統聽到這麼不要臉的話,都想翻個白眼,不過齊新竹確實好看,平心而論,和床上躺著的人相差無幾。
只是床上的人看著更加羸弱纖細一些,而齊新竹的原相更加凌厲和瀟洒。
但是,突然,系統從周身感覺到了什麼,身體里的警報聲滴滴作響,它立刻警覺起來。
齊新竹也感覺到了來人強大的氣場,彷彿有形一樣在他周身擠壓,在他靈體狀態時,他是能感受人的氣場的,不過他們不知道而已,氣場這東西,有的人強,有的人弱,不過基本都是先天的,如果真的要說準確一點,那大概就是人類常說的敏銳度壓迫力之類的東西,但很少有人會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壓迫感。
即使他現在是靈體狀態,即使他知道這裡沒有人能看見他,他也心裡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進入戒備模式。
齊新竹眼神警惕的盯著眼前出現的那個人。
他和系統甚至沒有發現他什麼時候打開門走到了床邊,即使他們剛剛都在神遊。
對方彎著腰,先是緩緩看了看床上「齊新竹」的臉一眼,眼神淡漠,唇線抿得筆直,讓人無法辨別他的情緒,但是不過兩秒。
突然!
他的眼神轉換了一個角度,變得很凌厲,迅速轉向床上某一處,眉頭緊鎖,眼神卻很精確,齊新竹聽到自己心裡咯噔了一下。
因為他看的那個地方,沒有任何東西,就只是自己的靈體所在之處。
而且他一直在慢慢靠近!
他靠的越來越近,兩張臉幾乎只有兩指的距離,似乎是知道他在那兒一樣。
齊新竹几乎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有些亂了章法,他彷彿明白了一些為什麼那麼多人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了。
如果現在有人看見這個場景,一定覺得奇怪且愚蠢,但也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感覺到可怕。
可是按理來說,這個世界只是普通的現代世界,所有人都沒有法術,不可能有人能看到他。
房間裡面安靜得幾乎沒有人一樣,但往往是安靜才最讓人感到恐懼,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這完全超出他的掌控,所以他也不敢賭,不敢動,不敢再以自己以前的經驗判斷一切。
「倒計時三……二……一……」
「程序接收完畢,宿主可選擇進入身體。」還好,系統帶著電流的聲音響起。
齊新竹眼前出現紅色的開始按鈕,齊新竹聽到自己心裡重重鬆了一口氣。
終於,
靜若無人的房間裡面突然多出了一聲輕微喘息打破了所有寂靜。
是床上那人發出的,當然,也是齊新竹發出的。
就在剛剛,他進入這具身體,現在起,他就是齊新竹本人。
快穿管理局對這些東西還是非常人性化的,所有的宿主都是意外死亡並且簽訂了自願捐贈協議,也就是他們在那個世界會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作為代價將自己的身體和身份交給管理局使用。
為了員工們更好的適應身份,完成任務,他們會將原人物的名字也修改成為接手員工的名字。
所以在所有人都記憶裡面,秦予衡的白月光就叫齊新竹。
對
眼前這個陰翳的男人就是秦予衡。
秦予衡的注意力這才慢吞吞地轉回去,臉上無波無瀾,他看到床上的人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輕盈得像蝴蝶展翅,掙扎片刻終於慢慢睜開眼睛。
他也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剛剛他總覺得那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只是他看過去的時候,又什麼都沒有。
看見齊新竹醒過來,他的眼神里根本沒有所謂驚喜,反而更多的是訝異。
齊新竹居然醒了,自從他出了車禍成為植物人之後,他找過很多醫院,很多有名的醫生多說醒來的幾率微乎其微,但是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年之後,現在他確實睜開了眼睛。
並且伸著手,像個正常人一樣,「水!」
齊新竹確實很渴很渴,不知道這具身體已經多久沒有攝入水分了,他感覺嗓子都在冒煙,整個身體虛軟無力,像乾裂的土地。
他抓著秦予衡的西裝衣擺,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然後手指從衣擺漸漸攀到他的手上,秀氣的眉頭緊皺,抓得很緊。
「給我倒杯水。」
秦予衡本來就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更加討厭這種指使性的語氣。
他撇開齊新竹的手,力度絲毫不減,完全不在乎他現在還是一個病患,眼神中劃過一絲嫌惡,還是起身給齊新竹倒了一杯涼水遞給他。
齊新竹躺了太久,他的手毫無力氣,但拿一杯水還是可以承受。
他抱住杯子,一下子就灌進去一整杯,等一整杯水被喝完,身體雖然仍然有渴意,但已經好受太多。
秦予衡看他臉色好轉不少,眸色沉沉,裡面像是翻湧著什麼,但聲音平靜,只是說:「我去給你叫醫生。」
他按了一下床邊的呼叫鈴,齊新竹很肯定自己身處的地方不是醫院,看布置就像是普通的住宅裡面,所以估計這呼叫鈴也是特製的。
整個房間很大,布置豪華,甚至作為一個植物人的病房,窗前還有電視和綠植。
不一會,一群人嘩啦啦的走進來給齊新竹上了一堆儀器,齊新竹強忍著,乖乖的被翻來覆去的檢查,等他他歪著頭,問檢查結果的時候,卻沒有人理他。
他們好像都是為了完成任務一樣,在聽到他的問題時,眼神都沒有半分觸動,彷彿並沒有聽到他的話,彷彿他只是一個任人擺弄的玩偶。
齊新竹強迫自己忍耐,現在他身上不僅沒有任何籌碼,甚至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長長的走廊上和秦予衡彙報結果,這時候的表情倒是殷勤得和剛剛判若兩人,秦予衡倒是沒什麼表情,只是筆直地站著就壓迫感十足。
「齊公子基本已經康復了,只是有點微量元素缺乏,心率血壓,細胞數都已經在正常範圍內了。」那醫生說。
秦予衡一針見血,問:「那他腦子會有問題嗎?」
對方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齊公子畢竟也是植物人兩年了,對大腦肯定還是有些損傷,但是從片子和數據上來看,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腦部本來就很難說清楚,所以發生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
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說了又相當於沒說,他問了又相當於沒問,但這個問題確實無解,秦予衡也只能點點頭,表示知道。
齊新竹趁著剛剛做檢查的時候把整個劇情線快速過了一遍。
簡而言之,以前齊新竹和秦予衡一起長大,算是竹馬竹馬,只不過天降橫禍,在他們初中的時候,秦父生意失敗,宛如龐然大物的秦氏轟然倒塌,樹倒猢猻散,以往和秦氏交好的朋友在一瞬間沒了消息。
其中也包括齊新竹的父母,甚至剛好當時齊家生意需要往國外發展,全家舉國搬遷到了國外,對秦家的事也是不聞不問,最後秦父秦母不堪重負,在原秦氏大樓上跳了下去。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齊新竹和秦予衡也失去了聯繫。
這裡是秦予衡的一套房產,一共三層的小別墅,整個房子擁有著全國最尖端醫療設備,甚至還配備每天值日的醫生,全部都是為了一個可能永遠不會醒來的植物人。
系統分析了一下:「綜上所述,其實秦予衡對你還是很好的,畢竟當時人家落難,你可沒有一點幫助。」
齊新竹面上沒有表情,腦中在瘋狂思考,他不會這麼輕易下判斷,畢竟他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當了兩年的植物人。
另外,自己的親人呢?他為什麼會待在秦予衡的房子里,他在別人眼裡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他可不會忘記,剛剛他醒來的時候,他沒從這個男人眼裡看到一絲喜悅,慢慢的只有探究。
即使滿腹疑團,腦中在瘋狂思維風暴,但齊新竹的外表看起來就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溫柔而無害,現在他只能如此,他知道那個醫生和秦予衡就在一牆之外,他在和秦予衡報告他的病情。
並且秦予衡很快就會進來。
齊新竹猜的沒錯。
不過多久,秦予衡就走了進來,這次齊新竹很認真的注意到了,他的腳步聲很輕很輕,不注意聽真的容易忽略。
但是這種情況下,秦予衡明明掌握了所有的主動權,卻還是這麼警惕。
齊新竹緩緩放下手裡的道具書,這是一直放在他床頭的,他手上還插著針頭,顯得有些無力,齊新竹抬起眼看他,嘴角浮現一個淺淡的微笑。
「你來了。」齊新竹的聲音聽起來溫柔又無害。
齊新竹的眼睛不是純正的黑色,反而類似於黑灰色,好像是因為他的母親有著1/2的俄羅斯血統,當他用那雙眼睛盯著人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作者有話說:
給自己撒花花!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