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紅眼
火把在扇柔手上,隨著她的動作滅了一陣,火苗在地上嘭嘭跳躍,黑暗中時不時照射出她掙扎在地的恐怖模樣。
眾人很難立刻反應過來,只有扇影第一時間跑到扇柔身邊。
飛粼撿起火把,又點燃了幾份,墓道里瞬間亮堂起來。
扇柔雙手反抓著後背,身體痙攣似的抽搐,她邊叫邊退到牆角,後背在牆壁上用力刮蹭。
扇影猛地意識到不對勁,拉開扇柔,將她後背的畫像取了下來。
可他剛觸碰到那副畫像,也和扇柔的反應一樣,先是大叫一聲,接著突然後退。
「是什麼蟲子嗎?我聽說墓室里會有很多奇怪的蟲子。」溫沐緊張道。
扇柔舉起手,只聽一聲巨響,她背後的畫像被扔在了地上。
「什麼蟲子,是這副畫。」
她跪在地上,艱難地緩了一陣,觸碰到字畫的手明顯比另一隻手更加蒼白,撐著地劇烈顫抖。
「這畫怎麼了?」飛粼疑惑地蹲下身,伸手將畫撿了起來。
他的反應不出所料,亦是尖叫後退。
這是仙玉的畫像,扇柔說帶著要避邪,畫像上也沒什麼刀子毒藥,兩人的反應很快引起了大家的警覺。
「倒底怎麼回事?」輝琉問道。
扇柔咧著嘴,不停對摩挲後背,皺眉道:「這副畫突然變得好冰,我骨頭都要被凍碎了。」
「冰?」輝琉蹲下身,淡漠地掃了扇柔一眼,眼裡漾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扇柔道:「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不是怕冷,它就是讓人受不了,就跟骨頭泡在冰塊里似的。」
飛粼道:「公子,這副畫確實有古怪,我方才也感覺到了,您先別碰。」
扇影道:「先前在外頭還不這樣,為何一進墓室就變得這麼冰了,莫不是墓室里有什麼東西,或者這副畫招了什麼邪祟。」
「能有多冰?」雷潤滿不在意地彎了彎腰,指尖還沒觸碰到,就被那股寒意激了一陣。
他臉色煞白:「怎麼冰成這樣,我還沒見過這麼冰的東西。」
扇柔恢復過來,對這副畫心有餘悸,看來是真被刺激到了。
她一改先前的愛不釋手,轉而慍怒地說道:「一進墓室就變成這樣,恐怕不是避邪,得是招邪的東西。」
「那你一開始就別帶這些沒必要的東西啊。」飛粼靠在牆邊,懶洋洋道:「誰下墓帶這些東西,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扇柔白了他一眼,大吼道:「閉嘴,這裡輪不到你來說話。」
輝琉咳了一聲,冷冷看向扇柔,她瞬間焉了下去,不服地轉過身子。
「走吧,這副畫就別帶著了。」輝琉領著他們繼續往前頭走。
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著溫沐疑惑道:「你在幹什麼?」
溫沐站在後頭,輕鬆拿起了畫像,羈源臉色突變,站在黑暗裡陰沉沉地望著她。
她展開畫像,看了眼畫像里的仙玉,然後合起來,自己背了起來。
扇柔驚訝道:「你不怕冷?」
溫沐淡淡道:「我沒有什麼感覺呀。」
「怎麼可能呢。」扇柔走過來,見溫沐沒什麼反應,以為真的沒事了,剛把手伸出去,就被一道白光擊退。
輝琉神色也有了些變化,扇影打量著她,在眾人詫異的沉默后,他突然說道:「莫不是你搞的鬼。」
溫沐哪裡想到他會這麼說,自己只不過是嘗試一下,並未感到異樣,又覺得太子哥哥的東西不應該被扔在這裡,所以才拿了起來。
她有些窘迫,不知該做何解釋,起初拿起這副畫的時候,她還在糾結要不要這麼做,一則是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反應,二則怕別人因此懷疑自己的身份,再加上羈源在身邊,不由多顧慮一些。
可是她想到,仙玉為自己出兵征戰,又為她而死,幾次三番都是毫不猶豫,若是自己在這裡猶豫了,恐怕真的對不起他。
以至於在這期間,溫沐都沒有看羈源一眼,只是能感覺到他站在角落裡投來的冰冷目光。
扇影始終認為此事與溫沐有關,堅持逼問她,溫沐哪裡說的過此人,只能懵懵的睜著一雙大眼睛。
就在他走過來要抓住溫沐的時候,羈源站在她面前,冷冷地掃了扇影一眼,壓低聲音道:「滾開。」
扇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量擊退數丈。
羈源低頭,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
溫沐感覺從頭到腳都是涼的,心裡一直祈禱,他那麼討厭前世的自己,千萬不要在這裡發現真相。
可他只是沉默一陣,忽然移開目光,冷冰冰的走到了別處。
雷潤思索一番,有模有樣的解釋道:「太子仙玉的畫像,想來是有些靈性的,既然尋天劍認主,想必這副畫像也會認主。」
「你這話說的著實愚蠢。」扇柔抱著手,斜了溫沐一眼,說道:「認主那也是認仙玉本人,跟她有什麼關係。」
扇影也道:「是啊,若是認主,也不該認她。」
溫沐心裡慌的不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感覺,猜想可能是因為她曾與仙玉同為親兄妹,所以才能拿起這副畫。
她斂去驚慌的神色,轉而甜甜一笑:「我也不知道呀。」
扇柔沒好氣地嘀咕:「外面的時候不認主,一下墓就認主了,真是奇怪。」
溫沐道:「既然在墓里,我們也不好將畫扔下來,畢竟下次離開還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呢,弄丟了就不好了,好歹也是文物,恐怕值不少錢,我就帶著吧,也不是很重。」
她扶了扶畫像,剛準備走,一回頭就發現羈源滿臉古怪地盯著她,溫沐沖他笑笑,示意他跟上來。
輝琉走到溫沐身邊,展開扇子,壞笑道:「還好仙玉是個死人。」
溫沐一愣,心裡有些難受。
她咬咬唇,沒有再說話。
他們在墓道里走了沒多久,穿過墓室后又是一條墓道,沒有旁的路,也看不到筆畫棺木什麼的,連個機關都沒有。
扇柔道:「這是哪個天神的墓?未免太寒磣了。」
走著走著,雷潤忽然停下來,一臉嚴肅地對眾人道:「你們有沒有發覺不對勁。」
飛粼跳到他身邊,十六七歲的少年,精力十分旺盛。
「怎麼,你見鬼了?」
「一邊去。」雷潤打開他的手,來到輝琉面前,拱手道:「公子,這地方好像能壓製法術和力量,我總覺得身體里氣息運轉不通,方才想開個石門都沒力氣。」
輝琉不修玄門法術,所以不大有異樣,而扇影與扇柔卻肯定了雷潤的說法。
溫沐問羈源:「你怎麼樣?」
他垂眸看向溫沐,淡淡道:「這裡是天神墓,除了天神以外的人,力量都會被壓制,我更是如此。」
前方還有許多未知的路,聽他這麼一說,溫沐不免擔心起來。
羈源道:「保護你一個人綽綽有餘。」
他戲謔地撇了眾人一眼,說道:「他們就自生自滅吧。」
輝琉道:「不用擔心,可能是墓里空氣無法流通,所以才會覺得不舒服。」
他帶著眾人繼續走,溫沐看到羈源不屑地笑了一聲。
於是問他:「你笑什麼?」
羈源道:「那個小皇帝蒙人呢,他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不過一直沒有說。」
溫沐不理解:「為什麼不說。」
羈源挑眉:「說了他們還敢為他賣命嗎?」
墓道越走越窄,雷潤不禁擔心起來:「我們走到哪兒了,為什麼現在還在這個墓道里。」
就在此時,溫沐見到前方分出一條岔路,岔路前有道石門,她舉著火把走到岔路上,對眾人道:「這裡有個門,你們……」
她一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所有人都不見了。
溫沐愣在原地,腦袋空白了一小會兒,不知不覺後背都沁出一層冷汗。
一瞬間,各種各樣的可能在她腦海里過了一遍,他們遇到危險了,自己被拋棄了,或者是惡作劇……
溫沐一邊往回走,一邊喊著他們的名字。
「羈源?」
「輝琉?」
「羈源,你在哪兒?」
她不敢喊的太大聲,走了幾步就不敢走了,生怕自己離開那個地方太遠,讓他們找不著自己。
溫沐趕緊把畫像從背上拿下來,擋在前頭想做成防身的武器。
她手沒那麼大,又要拿畫像又要拿火把,一時間沒平衡好,畫像掉在地上,她彎腰撿起的瞬間,眼前出現一張血淋淋的臉。
「啊!」
溫沐嚇得大叫一聲,雙腿癱軟坐在地上,羈源從墓道上方跳下來,撈起她飛到一邊,猙獰的怪物趴在溫沐待過的地方,差一點就抓住了她。
眼前的墓道又變成了先前的模樣,大家忽然之間又出現了。
只不過這裡多了幾隻人身蝠臉的怪物,方才那血淋淋的臉,正是受傷的扇影。
「這裡怎麼回事?」溫沐驚慌失措地問道。
「這是鬼蝠,吃人的東西,一直攀在地道上,光線太暗,我們都大意了。」
說完,他又問她:「你去哪兒了?」
溫沐道:「我還想問你呢,剛把我看到一條岔路,剛走過去你們就不見了,就是那條。」
溫沐指過去,卻發現根本沒什麼岔路,他們面前只有一條墓道。
「怎麼回事,我剛才明明看到還有另一條。」
天神墓里,眾人的力量都被壓制,很快就要打不過那幾隻鬼蝠。
羈源躲過一隻鬼蝠的攻擊,對溫沐道:「跟著我,不要再走丟了。」
溫沐忽然想起了什麼,在羈源打碎一隻鬼蝠腦袋的時候,立刻衝出去,撿起了地上的畫像。
眼前瞬間又出現了她之前看到的墓道。
「我知道了,是這個畫像,因為這是天神墓,所以畫像能找到正確的路。」
羈源皺眉:「他們有什麼關係嗎?」
溫沐慌神,支支吾吾道:「這……」
她拉住羈源的手,在被她主動觸碰的時候,他整個人一怔,全身僵直起來。
溫沐對輝琉招手:「大家都過來。」
輝琉來到她身邊,溫沐道:「抓住羈源。」
聞言,二人對視一眼,都對彼此極為嫌棄。
溫沐道:「快點抓住他,我找到路在哪裡了。」
她將眾人喊了過來,鬼蝠仍在不停攻擊,它們攻勢兇猛,幸得數量不是很多,但大家還是多多少少受了些傷。
幾人拉住彼此,果然如她所說,看到了另一條路。
溫沐快速跑過去,進入墓道后鬼蝠也跟了上來,雷潤飛粼負責斷後,其餘人來到墓門前,研究該怎麼打開。
鬼蝠有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張著獠牙不停的攀爬在墓道周圍,約莫還剩三四隻,其兇惡程度很難立刻除掉,只能趕快打開墓門找機會逃跑。
輝琉下墓之前對東山做過許多研究,根據殘留下來的古墓手稿,對地宮的路線有了一些了解,他憑藉記憶找著墓門的開關,羈源卻阻止他。
「退後。」
他冷冰冰地說了兩個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