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女亡
張三墳毫不客氣的接過瓶子，他微微打開了一道縫隙，然後說：「沒問題！」
他抽出地上的金屬尖刺，然後直接把瓶子穿透，再次釘在地上，我清晰的看到，裡面流淌出了一抹灰黑色的粉末，粉末接觸到空氣的時候，頓時又化作青煙一樣不斷的飄散。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不但我不知道，周圍的人也紛紛驚訝，王總他們幾個甚至還在竊竊私語，似乎是在探討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張三墳對我說道：「小何！走！」
我狠狠的瞪了王老頭一眼，然後才跟在張三墳身後轉身就走。
背後傳來吳老虎的聲音：「張三！記住了啊，太陽出來的時候，你若是還沒找到這玩意兒，那就是你輸了！」
王老頭哼了一聲：「找到？他怕是連這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連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找？」
我沒聽他們的冷言冷語，而是自顧自的上了張三墳的車。
上車之後我才擔心的問：「老闆，行不行？」
「要不咱們找幾個弟兄，跟這群癟犢子玩意兒干一架！敢搶咱們的屍體，這不找事嗎？」
張三墳沒好氣的說：「能不能不要總想著打架？咱們也算是半個江湖人，既然在圈子裡混，那就得講規矩。」
「你是不是覺得我接不下他的難題？」
我頓時陪著笑臉說：「當然不是，不過老闆，那瓶子裡面到底是什麼？」
張三墳說：「弔死鬼的怨氣。」
我「啊？」了一聲，又問：「那是什麼？」
張三墳耐心的跟我解釋：「古時候人們最普遍的自殺方式就是上吊。因為這種死法不見血，也不會花錢去買昂貴的毒藥。」
「只需要一根繩索掛在房樑上就能搞定。」
「自殺的人，會因為脖子被繩索吊著，所以呈現不自然的扭曲狀，導致頭朝天，腳尖垂地。」
「又因為死的時候極其痛苦，所以心中的不甘和怨氣會自然而然的出現。」
「怨氣比普通的氣要重，會順著死者的腳尖，一直下降，然後遁入泥土之中。所以說，每一位上吊的人，你若是把屍體挪走，挖開他腳下的土地，都會發現一團黑色的泥土。」
「這一塊泥土，就是那個小瓶裡面的粉末。這玩意兒在圈子裡又被稱為冥土。」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原來上吊自殺的人竟然還有這麼多說法。
可現在哪裡還有什麼上吊的人啊？老闆想要贏得這場賭鬥，可是要把這玩意兒找回來的。
我見張三墳把車開的飛快，忍不住說：「老闆，這半夜三更的，去哪裡找上吊的人啊？」
張三墳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女亡山了。」
「據我所知，隔壁縣城就有一座女亡山，咱們開快點的話，一來一回，兩三個小時足夠了！」
我又納悶，女王山？怎麼又冒出個女王來？
但很快我就醒悟過來，不是王者的王，是死亡的亡！
說起女亡山，還是民間的一種陋習所導致的。
封建王朝時期，女子地位低下，很多女孩十幾歲就嫁給了夫家，甚至還有童養媳這種說法。
那時候的女孩，其實沒有什麼自由戀愛的機會，基本上都是雙方父母見個面，就把親事給定下了。
很多時候，新郎新娘在結婚之前連對方的面都沒見過！
連面都沒見過，自然也沒什麼感情了。遇到老實人也就罷了，萬一女孩遇到了暴力男，基本上這輩子就毀了。
一些被整日打罵，當牛做馬一樣的女孩忍不住，往往會偷偷跑回娘家。但跑回娘家，又會被父母送回夫家，然後迎來的又是一頓暴打。
打的狠了，就會心生恨意，久而久之，這怨氣和恨意就會日積月累。
等到女子對夫家和娘家都絕望的時候，對這個世界也就絕望了。
絕望的女子，唯一的一條路就是解脫。
於是，很多女子，都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獨自一人帶著繩子，去附近的山頭上找一顆歪脖子柳樹給弔死。
因為是自殺而死，再加上死狀極其凄慘，以至於這塊山頭都沒人敢靠近。
人都死了，薄情的夫家也只當是死了個牲口，繼續攢錢娶下一個就是，連屍體都懶得收。
娘家就更不願意收了，一來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二來呢，那時候生存條件實在是太差了，你帶回來還要僱人，還要辦喪事，誰都不願意產生這一筆花銷。
於是，那屍體就會掛在樹上，慢慢的風乾，再慢慢的腐爛，往往人都爛沒了，留下一堆枯骨，樹上還掛著那根女子上吊的麻繩。
這座山，在圈子裡就被人稱作女亡山，意思就是女子死亡的山頭。
後來中土建立以後，女子的地位急速提升，號稱婦女能頂半邊天。
有了官府的做主，女孩們即便是受到了委屈，也會知道找官府幫忙，於是女亡山這種地方，基本上就絕跡了。
但我真沒想到，在隔壁的贊皇，竟然還有這地方。
這說明近段時間，依舊有被家暴的女子忍無可忍，選擇了上吊自殺。
黑暗之中，我看到張三墳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畢竟每一座女亡山，都代表著幾個或者十幾個因家暴而上吊自殺的女子。
在社會如此發達的現代社會，還會發生這樣的事，的確是讓人扼腕嘆息。
梅德賽斯在國道上狂奔，不多會兒就上了一座彎彎曲曲的山間小路。
順著小路顛顛簸簸的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張三墳才對我說道：「到了。」
我拿起一直抱在懷裡的手提包，然後快步跟著張三墳往前走。
山裡的夜風很涼，黑暗中還不知道有什麼鳥類發出咕咕咕的怪叫聲音。
張三墳拿著手電筒走在前面，他寬厚的背影擋在前面，竟然給我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就彷彿跟著老闆，哪怕是陰曹地府我也敢闖一闖。
我們在羊腸小道上走了二十多分鐘，才看到周圍有亂七八糟的墳塋和東倒西歪的墓碑。
看的出來，這地方是一個荒廢的亂葬崗。
所謂亂葬崗，就是以前專門埋葬沒人認領屍體的地方。
有祖墳的人，絕不會把自己長輩的屍體放在這，也絕對不會斷了香火。
張三墳的手電筒光束掃過，然後落在一棵歪脖子大柳樹上面。
在手電筒的光束下，依稀還有兩個人影在隨風飄蕩。
我頓時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這就是上吊自殺的女子！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女屍下面挖出那口凝而不散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