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拳頭即真理
誓約，這在現代人的思維裡面不太能理解，空口白話有什麼用？難不成還真有天打雷劈不成？那一年到頭不知道要死多少拱白菜的豬...
但是在這個封建社會，那是真真切切具有重大意義的。
貧民宣誓效忠貴族、騎士宣誓效忠領主、貴族宣誓效忠君王...在這裡的一切人類社會活動、社會秩序，都是靠這一個個的誓約建立起來的，是這裡人們社會貴族的根基所在。
找個形象對比的話，這裡的誓約就相當於藍星的法律，背誓也就等於違背法律，同樣將會遭到社會秩序的不容。
而像賽斯現在所做的這種基本上無異於藍星上當著警察的面殺人，當著軍隊的面造反...在所有背誓行為之中都是最為嚴重的之一，已經不僅僅是惡劣來形容了。
因此，也就不怪這時候希斯一方的貴族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了。
巴羅男爵怒道：「賽斯，你要背誓嗎！」
賽斯冷笑一聲，輕描淡寫的道：「哼，是又如何？」
巴羅男爵氣結：「你...」
他也懶得在與賽斯廢話，調轉馬頭向著場外的貴族：「這場戰爭已經毫無意義，賽斯違背了神聖的誓約，在等量的裁決之中隱藏了超過裁決數量的眾多軍隊！」
本以為會迎來一陣同仇敵愾的聲討，然而等來的卻是...
「安啦，我們看著的。」
「只是調遣軍隊又沒有參戰，緊張什麼？」
「就是，就是。」
貴族們熙熙攘攘、漫不經心。
巴羅男爵皺起眉頭：「你們瘋了嗎？賽斯他調動了軍隊！他在神聖的決鬥中調動了大量的軍隊！你們是眼瞎嗎？還是聽不明白？」
貴族們道：「有誰規定他的軍隊不能來做見證？」
「人家又沒有入場。」
巴羅男爵氣的臉色漲紅：「你...你們...你們...」
隨即他也不再與這些貴族們糾纏下去，調轉馬頭快速回到希斯身邊：「大祭司，情況不妙，我們得快點離...！」
剛剛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周圍的貴族。
卻見這些本邀請前來的見證人、這些原本的秩序維護者、貴族世界規則的制定者，這時候非但不制止賽斯的公然背誓，反倒是調動各自的部署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巴羅男爵等一眾貴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們想幹什麼？」他怒聲責問道。
沒人回答他的話，大家只是加快了各自軍隊的調動，並迅速的與趕來的賽斯人馬合兵一處。
巴羅男爵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現在哪怕再遲鈍也該反應過來了，這場決戰根本就是披著神聖外衣的陰謀，這些貴族見證人根本就是與賽斯串通一氣。
一時間，大家簡直不能理解。
他們不是沒考慮過詭計多端的賽斯會耍陰謀玩手段，可這是神聖裁決啊，整個布列塔尼數得上號的家族基本都在這裡了，他如果不尊傳統的背誓那就是公開與所有貴族為敵。
但哪裡會想到…竟然所有貴族都會與他站在一起，公開背誓！
「背誓的，不是我們。」這時，一個輕聲響起。
賽斯道：「而是你，巴羅男爵。」
似乎是胸中的惡氣盡出，這時候的他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淡定。
他淡淡道：「身為貴族，你本該與我們站在一起，共同捍衛灰林地、捍衛布列塔尼的利益，
而現在，你卻站在了外人的那邊與我們為敵，損害布列塔尼的利益。」
「你違背了先祖的思想、違背了你繼承爵位時立下的誓約。」
「對於背誓者，我們當然也沒必要再守誓。」
眾貴族齊聲大喝：
「叛徒，不配誓！」
「叛徒，不配誓！」
一時之間，聲浪如山呼海嘯，聲震四野。
天地也彷彿是在此刻變了顏色。
是真的變了顏色，不知不覺間，一片烏雲匯聚到了頭頂，覆蓋了整片蒼穹，黑雲所繞翻滾不惜，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撲面而來。
巴羅男爵渾身劇震，簡直說不出話來。
「呵！」
這時，一聲冷笑格外的尖銳。
希斯揚起馬鞭，悠悠然的道：「好一個倒打一耙。」
「說來說去，其實所謂的誓約、規則、秩序，都只是你們手中的統治工具，你們所宣揚的神聖、高貴，所傳遞的狗屁榮耀、精神，說穿了吧都只是維繫你們利益的思想刀劍。」
「對你們有利，那麼千騎萬胯的技女也可以是聖潔高貴，而如果是損害到了你們，那麼哪怕是英勇無畏的屠龍勇士，在你們口中也會變成十惡不赦的卑鄙之人」
「對你們有利的規則才是規則，對你們有利的秩序才是秩序，對你們有用的誓約也才是誓約，對嗎？」
貴族們皺起眉頭，但卻並不說話。
賽斯接過話茬。
大概是感覺自己勝券在握了吧，也或許是此時希斯仍然淡定的神態激起了他的不爽，以至於他現在格外的表現的囂張。
他道：「是又如何？」
「你要明白，這裡是灰林地、是布列塔尼，我們才是這裡的主宰，我們說你背誓，那你就是背誓！我們說你該死！那你就是該死！我們才是這裡的一切！」
他坐直身子，揚起下巴：「這個世界只有一個規則，那就是力量法則！拳頭大的人，說的話就是真理！」
「轟隆！」一聲！
天空中傳來一聲轟然巨響，一道閃電劃破蒼穹，大雨傾盆而至。
昂揚立在這雨幕中，賽斯揚起馬鞭指向希斯，聲音冷冽的說道：「今天在這裡，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降！」
「要麼死，要麼降！」
「要麼死，要麼降！」
聲音如雷震得人耳膜隆隆作響。
希斯伸出小指挑了挑耳朵，挑出一大坨耳屎，他放到嘴邊朝著賽斯的方向一吹：「在談判這種事上，我做人有一個原則，知道是什麼嗎？」
賽斯疑惑道：「什麼？」
希斯道：「不跟丑鬼談條件！」
賽斯氣的差點兒沒從馬背上掉下去...
「哈哈！」
「噗嗤！」
希斯身邊傳來幾聲輕笑，緊張的情緒一下子彷彿也緩解了不少，不知為何，只要這位大祭司淡定自若，似乎無論什麼樣的險境卻總讓人沒辦法緊張起來。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那麼索性就昂揚而立吧！
眾人心中所想。
「走吧，回軍！」希斯也沒廢話，調轉馬頭便往回走。
「是！」
眾人齊聲答應，士氣高昂。
行出去不多遠，希斯又稍稍拉停了一下戰馬，偏頭向後方的賽斯道：「另外，我其實挺認同你後面那句話的。」
「這世界啊，哪兒有那麼多的規則、道理。」
「拳頭，既真理。」
說罷便不再停留，帶著幾位騎士回去了。
雙方立定陣前。
戰爭，終於是迎來了它的揭幕。
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戰爭雙方不再是東西兩側的列陣對壘，而是變成了四方合圍的包圍，人數上也不再是公平公正的一千對一千，而是以寡擊眾的一千對數萬...
勢均力敵？不存在！現在要的就是滅了你！
「嗚嗚嗚！」
戰爭的號角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嘹亮，四面八方，響徹那整個平原。
「殺！」
「殺！」
「殺！」
貴族們的士兵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鬥志昂揚，彷彿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他們是在進行著一場神聖的、守護秩序的、抗擊邪惡勢力的決戰。
伴著這士氣滿滿的戰爭指令，四面八方的士兵們開始了他們的進攻。
舉著長矛、揚著刀劍，鋒利的兵刃往外冒著森冷的寒氣，令這冰冷的雨水越加冰冷，醞釀出了滿天的騰騰殺氣！
與那滿天大軍不相匹配的，是那被圍在中央的一千人整，在這一刻，他們就彷彿是那汪洋之中的一葉孤舟，沒人會懷疑，一個巨浪就能把他們給全軍覆沒，一個衝鋒就能讓他們不復存在...
眼看這場即將打開的戰爭也即將結束，可就在這時...
「哈哈哈哈哈哈！好熱鬧啊！」
一陣囂張至極的大笑聲自遠處響起，回蕩在這天地之間，那聲音充滿了玩世不恭、又帶著一點桀驁不馴，在這一刻，是如此的——
氣勢如虹！
伴著這個聲音，詭異的一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