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初見君時乍驚歡，久處對君亦怦然（47）

系統悶悶不樂，眼裡充滿了忐忑和期待。

「宿主還會回來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系統的心提了起來，沈清玄越是沉默，他的心裡越不安。

沈清玄的眼裡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

會嗎？

如上古丹方上講到的聚魄丹真的存在的話，如果他煉製出來的聚魄丹成功了的嗎？那麼泠柒應該是會回來的吧？

他不知道，泠柒是第一個吃掉聚魄丹的人。

沈清玄的心比誰都疼，而他的臉色卻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

「會的。」他確定的回答。

系統吸著紅彤彤的鼻子，將自己的小胖手放到了沈清玄的掌心。

他的大手將系統的小手包裹的嚴嚴實實。

泠柒給他留下的除了一雙眼睛，就只有系統了。

沈清玄帶著系統回到了陰面。

系統帶著泠柒去過那麼多的世界。

過去、現代、未來、星際時代、修真世界，甚至連仙界都去過，卻唯獨不知道神界是什麼樣的。

在他的幻想當中，神界的人一定都是高高在上眼高於頂的，神仙住的地方也處處透著神秘的氣息。

可到了陰面才發現，神仙居住的地方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這個叫陰面的地方有山有水，人傑地靈，充滿勃勃生機。

他被沈清玄帶到了洞府。

洞府也非常普通，和修真界的修士的洞府沒有太大區別。

只不過，沈清玄的洞府內常年瀰漫著葯香味，嗅著葯香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沈清玄站在洞府，心裡空蕩蕩的。

從前，他喜歡修鍊，喜歡煉丹，兩千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從來都不覺得枯燥。

可現在，他不想修鍊更沒有心情煉丹，雙眼無神的像個木頭人。

系統見此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連他自己都因泠柒的死不能釋懷。

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魂飛魄散的人還能再次復活，哪怕泠柒已經吃了聚魄丹，可是誰又能保證她一定會回來。

系統趴在沈清玄的石床上，越想越傷心又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小身子在床上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憐。

正在這時，洞府外傳來了歡聲笑語。

轉眼間，葉子無和雲鶴賢進來了。

葉子無臉上帶著陽光燦爛的笑容，他笑的時候，臉頰上有明顯的梨渦，露出虎牙，兩千多歲的人了，看起來依舊保持著少年模樣。

他一把摟住沈清玄的肩膀。

「四師兄，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你不是去找喜歡的女子了嗎？她人呢？」

洞府里沒有女子，只有一個陌生人那就是系統。

系統聽到聲音，立刻回頭，對上了葉子無和雲鶴賢探究的眼神。

見到他們兩個，系統的連呼吸都忘了。

果然，陰面的神和常人是不一樣的，不僅容貌絕色，從他們兩個身上釋放出來的氣息也強大的讓人心悸。

系統抹掉眼淚從床上爬起來，圓圓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葉子無和雲鶴賢。

尤其是在看到雲鶴賢那張臉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雲鶴賢是個男人。

穿越幾千年，好看的人見的太多了。

比如為主神效命的那些快穿任務者，沒有一個是不美的，連主神都好看的沒有任何瑕疵，可是和眼前這個穿的花花綠綠的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連可比性都沒有。

注意到系統的葉子無和雲鶴賢都愣住了。

兩個人眨巴眨巴眼睛，異口同聲的問道:

「四師兄，他是你和那個女子的孩子？」

沈清玄終於有了反應，他那雙淡漠的眸子落在系統身上。

「嗯。」這個回答沈清玄沒有經過大腦處理，他的腦子裡想的還是泠柒，耳朵聽到的也只有「那個女子」四個字。

那個女子指的是泠柒，所以他答了一個「嗯」。

葉子無和雲鶴賢眼睛瞬間瞪大。

葉子無一把將沈清玄的身子掰過來，兩個人面對面，他剛要問一問沈清玄是什麼時候有的兒子，既然把兒子都帶回來了，為什麼不見他喜歡的女子。

可是這些話還不等問出來，葉子無就卡殼了。

他看到了什麼？

四師兄的眼睛回來了？

不對，這雙眼睛不是四師兄的。

四師兄的眼睛黑白分明，雖然清冷，卻毫無雜質，很是漂亮通透。

而如今，他的眼睛並不是黑色了，眼睛的顏色有些淺，裡面蘊含的情緒太多。

悲傷的情緒來自沈清玄，其他陰鬱、狠毒以及冰冷都不屬於沈清玄，是這雙眸子特有的，是屬於泠柒的。

只不過，這些不美好甚至讓人害怕的情緒集中在一個眼睛里，並且眼睛的主人變成了沈清玄之後，並不會讓人感覺到毒蛇一般的可怕，對上這樣的眼神只會心疼。

這雙眼睛有太多的故事，這些故事無一不是悲苦的，只要與之對視，就難以自拔。

「四師兄，你的眼睛......」葉子無的聲音有些發抖。

沈清玄能夠重見光明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不知為何，他高興不起來。

雲鶴賢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四師兄的樣子不對勁。

「四師兄，這雙眼睛是誰的？難道是......」難道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子的？

沒人知道沈清玄和泠柒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

可他們了解沈清玄的性格，在沒有離開陰面之前，他唯一關心的只有小師妹鹿悠悠一個人。

冷心冷情的人，一旦對一個人好，就恨不得將自己擁有的全部都給她。

也正是因為沈清玄是這種人，他絕對不會去傷害他放在心尖上在意的人。

那麼在意那個叫泠柒的女子，為何眼睛卻是她的？

"四師兄你說話啊？"葉子無用力搖晃沈清玄肩膀。

沈清玄的眸子里倒映著葉子無和雲鶴賢焦急的神色，可是他的腦子裡全都是泠柒的身影。

「泠柒，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沈清玄想到泠柒死時的畫面，想到她對他說，一定要幸福，用她的眼睛看遍山川河流，與他一起感受世間萬物。

沈清玄的眼前瀰漫出水汽，葉子無和雲鶴賢的臉孔都模糊了。

葉子無和雲鶴賢慌了。

他們從來沒見過沈清玄哭，他這種清冷性格的人，讓他們以為他是不知道哭為何物的。

可就是沈清玄這種人，情到深處為了一個在乎的女子哭了。

他們聽到沈清玄說:

「泠柒死了，眼睛我挖的，也是我殺的。」

這句話讓人脊背發涼。

殺了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麼要這樣？

他們不相信沈清玄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其中必定發生了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葉子無想要追問，卻被雲鶴賢打斷了。

雲鶴賢抓著葉子無的手沖他搖頭。

「四師兄一定累了，好好休息，我和五師兄明日再來。」

雲鶴賢帶著葉子無出了洞府，從始至終沈清玄都顯得心不在焉。

等出了洞府，葉子無問道:「剛剛你為什麼要攔著我。」

雲鶴賢狠狠白了葉子無一眼。

「五師兄你是不是缺心眼，沒看出來四師兄很傷心嗎？」

「我看出來了，所以才想要問問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問出來又能怎樣？」

「我們可以想辦法開解他啊。」

「你想的太簡單了，我問你，當年你得知自己的第一世曾經傷害悠悠的時候，你是何感受？」

「......」葉子無沉默了，那種感覺到現在他都記得，正因為想要償還自己曾經犯下的債，所以他選擇拔了自己的舌頭，把自己餵了妖獸。

死過一次，他現在才可以毫無芥蒂的陪在悠悠身邊。

「我知道了，是我考慮不周。」

只要結合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他就能感同身受了。

葉子無和雲鶴賢的心裡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四師兄的第一世刺瞎了悠悠雙眼，後來為了償還自己犯下的債，便挖了眼睛，從此以後的兩千多年裡他都是個沒有眼睛的瞎子。

現在，這種情況再次發生在了沈清玄的身上。

他不僅挖了泠柒的眼睛，還把她給殺了。

葉子無和雲鶴賢絕對不相信沈清玄會如此對待自己喜歡的人，所以他們才會覺得其中另有隱情。

命運對沈清玄太不公平了。

他曾經為了楚楚刺瞎悠悠雙眼，又為了悠悠挖了自己的眼睛，後來又挖掉泠柒雙眼裝到了自己的眼眶裡。

他的債似乎永遠都還不完，如果泠柒能夠復活，沈清玄心甘情願用一生一世來生來世去償還。

葉子無和雲鶴賢離開之前看了一眼沈清玄的背影。

他像一個被狂風暴雨洗禮過的青松，狼狽又憔悴。

兩人還不等飛回自己的住處，半路上就遇到了鹿悠悠和洛希城等人。新筆趣閣

大家都察覺到沈清玄回來了，全都迫不及待的去看一看他是否把自己喜歡的女子帶了回來。

在大家的印象里，能夠拿下沈清玄這尊冷麵大神的人，一定是一個脾氣很好，性格溫柔善良又不矯揉造作的美麗姑娘。

鹿悠悠的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可是等她看清了葉子無和雲鶴賢不太好的臉色，便知道出事了。

大家什麼都沒說，在一起幾千年，只需要一個眼神便明白是什麼意思。

鹿悠悠向沈清玄洞府的方向看了一眼道:

「我們回去再說。」

......

東腹內。

系統飛到沈清玄面前，伸出小胖手，輕輕擦拭他流下的淚水。

【宿主那麼在乎你，一定不希望你為她哭。】

沈清玄的淚水控制不住的一直流。

「泠柒那麼在乎我，可我卻救不了她。」

【宿主不是這樣認為的，宿主一生中追尋的就是徹底死亡，如果不是你的出現，這一願望從未動搖，為了你她曾經想要活著，可惜主神不允許。】

【她被主神控制了幾千年，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不是救不了她，相反你才是那個挽救她的人，不然她會永遠成為主神手中的一顆棋子。】

沈清玄的眸子里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

他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才勉強將淚水止住。

「系統，能跟我講講泠柒嗎？」

【你確定？】

「我確定。」他喜歡上了一個人，這個人每一次出現在他面前都狼狽不堪。

曾經，他以為她是個瘋子是個變態，性格扭曲的讓他不想要靠近，只想躲的遠遠的。

但命運弄人，他們一次又一次相遇。

他喜歡上了這個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泠柒這種人。

可能是因為，他在給她家的感覺的同時，她也真的將他當成了家人。

提到泠柒的過去，系統的情緒瞬間變的沉悶。

【宿主的過去啊，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系統娓娓道來，這一講不是三天三夜，更不是三個月，而是整整三年。

從泠柒第一世出生，講到她的死，再從她死後靈魂是如何困在房間里看著自己的屍體腐爛的，精神是如何崩潰的，崩潰后自愈，自愈后再麻木。

麻木的靈魂被主神強行綁定，泠柒成了主神的打工人，被迫穿越到小世界中做任務收集氣運為主神所用。

泠柒不是心甘情願的，卻也是別無選擇。

主神的條件對於她來說太具有誘惑力了。

他說:你幫我收集氣運，我幫你實現願望。

可主神沒說時間，泠柒被迫打工了三千多年。

每一次穿越的小世界無一例外都是極其變態的，原主要麼生活凄慘，要麼心愿奇葩，泠柒不扭曲才怪。

沈清玄想象過泠柒一定過的非常痛苦，卻沒想到她所經歷的事情是無法想象的。

經歷了那麼多不公平的對待，最終還能選擇相信他，是他的幸運。

三年來，沈清玄一直沒有出過洞府。

鹿悠悠等人來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是站在洞口不發一言的等上一天，最後無功而返。

三年後的清晨。

晨露在陽光的照射下翻著耀眼的光。

陽光透過枝葉灑在洞口處，斑斑勃勃的影子。

一道天水碧的長衫閃過，沈清玄出現在洞口。

他抬頭看天。

天很藍，很透，陰面的空氣一如既往的美好。

沈清玄抬手摸了摸眼睛。

「抱歉，三年了，才讓你看到陰面第一束晨光，泠柒你覺得這裡的環境怎麼樣、。以後你和我就永遠居住在這裡怎麼樣？」

沈清玄的聲音那麼的輕，少了清冷，多了溫柔。

他淺淺一笑，連陽光都失色了。

系統飄到他身邊。

【宿主一定會喜歡的，她那麼懶的人，最喜歡曬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