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琴酒的落敗

遠川飛鳥還沒有想過，他的造物經歷第一次大規模戰鬥居然是毆打自己人。

儘管他對黑衣組織一直沒有什麼歸屬感，但眼下的情況還是讓他略微感覺有些微妙。

場中的形勢已經形成了一種僵局。

琴酒麾下的戰鬥人員組織起的火力網很好地封鎖住了魔樹根須的進攻，但由於魔樹極快的自愈能力，他們又沒有能力徹底突破根須的防護，只能耐心清理起衝到他們近前的那些根須。

魔樹不知疲倦，高強度的攻擊連綿不絕，根須進攻的角度偶爾又刁鑽至極，戰鬥員的精神必須高度緊繃，時時注意自身的防護以免出現疏漏。

在這種規模的交戰，個人的武力能夠起到的作用被極大地壓縮。即便強力如琴酒，手持輕機槍加入戰局以後主要的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彌補缺漏。

等待支援的這幾分鐘並不算漫長，可對於戰鬥員們來說每一秒好像都在無限延伸。

終於，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在他們身後響起，其中還夾雜著裝備碰撞的聲響。

「動作快點！」

伏特加繼續接過對小弟們發號施令的任務，指揮著他們將各種裝備安置完畢。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火力網的密集程度陡增數倍。

在這等程度的火力下，魔樹的根須也逐漸出現頹勢，漸漸向著中心的樹榦收縮回去。

這一幕的出現，無疑說明了他們已經在這場戰鬥中取得了上風，接下來要做的只要按部就班，就能將其徹底剿滅。

想到這裡，琴酒的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一絲笑意。

壓力舒緩下來，琴酒忙裡偷閒，抽空瞥了一眼一直在旁圍觀的遠川飛鳥，原本他的目的只是想知道在這種局勢下，遠川飛鳥會是個什麼反應。

可是當他看清遠川臉上的表情時，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遠川飛鳥並沒有慌亂，也不是最常見的那副意味深長，反而是掛著探尋，似乎對魔樹的現狀很感興趣。

在魔樹被剿滅的前一刻，於情於理遠川飛鳥都不該露出這樣的神色。

有鬼！

琴酒心中警兆頓生，張口暴喝：「不要放鬆，還有蹊蹺！」

他的這一聲振聾發聵，就像陰雲中的一道響雷，將戰鬥員中一些因為己方火力優勢而放鬆的隊員驚醒。

「大哥，要怎麼辦！」伏特加立刻詢問。

這個問題，琴酒現在也不知道答案，他只能從遠川飛鳥的反應看出這個怪物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至於對方會怎麼反擊，沒見過同類事物的他很難想象。

那發著血光的樹葉甩出風刃也說不定，怪物都出現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暫時後退二十米！」遇事不決離危險源遠一點總不會有錯。

所幸地下停車場足夠寬闊，有縱深讓他們轉移。

戰鬥人員按照訓練時那樣分批撤離，琴酒盯著魔樹的身影，心中不祥預感極其深重。

而就在戰鬥員的轉移完成三分之一左右的時候，異變發生——

琴酒感覺腳下地面震動，霎時間，長久以來危險經歷養成的第六感瘋狂預警，幾乎那一瞬間，他雙腿微曲蓄力，同時大聲喊道：「伏特加，跳！」

說話的那一剎那，他的雙腿已經離地，整個人騰空而起，而伏特加也在聽到命令的時候，不假思索地原地起跳。

他們兩個人是幸運的，但其他的戰鬥人員就沒那麼幸運了。

在地面震動過後短短几秒內，無數的根須從地底刺出，穿入大腿，軀幹，再從上半身透體而出，一轉眼的時間，剛才還槍聲大作的戰線，現在已經變成絕對寂靜的死地。

不過這點寂靜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槍聲打斷。

琴酒在半空中調整身體的平衡，用手中的槍打斷了下方的尖刺，留出能夠讓他落腳的安全位置，另一邊，伏特加也是同樣的反應，只不過相比起琴酒來說，他要倒霉一些。

因為起跳稍晚，所以依舊有根尖刺扎進了他的大腿，讓他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真是......」

看著轉眼之間反轉的戰局，琴酒來不及猶豫，他把手中輕機槍向伏特加的方向一扔，沒有行動力的他更需要強大的火力，而琴酒自己則是拔出了那把從不離身的伯萊塔手槍。

現在的狀況是戰鬥員全滅，魔樹周圍的根須還在生長，只有琴酒的速度夠快，就從衝到魔樹的軀幹前，用手槍抵近射擊，嘗試擊殺這個怪物。

那麼，他的速度，能達到這個程度嗎？

答案是......可以。

只見他身形閃動，飛快地穿過部分恢復的根須的阻攔，揮手拍向襲來的根須的同時藉助其反作用力改換方向。

跳躍，滑鏟，翻滾。

種種精彩的戰術動作，讓一邊看到這一幕的遠川發自內心的佩服，他可沒有琴酒這個本事。

只可惜——

「無意識的宮野明美在同化宮野志保，讓魔樹有了一定的智慧嗎？」

剛才的那記潛伏偷襲看起來並不高明，但以遠川飛鳥的了解，這並不像是魔樹本身能夠做出的行為。

要知道祂一開始還眼睜睜地看著戰鬥人員安裝武器，不可能只是一會兒就進化到現在的程度。

遠川看得出來，那些阻攔琴酒的根須雖然在自愈，但自愈的速度略微有些緩慢，換言之，魔樹在集中自愈力量，用來做最後的一搏。

比如現在這樣——

數根根須又平常地擋在了琴酒的面前，琴酒下意識以剛才躲避的經驗進行閃躲，然而他的動作剛一做出，就發覺了情況有異。

這些根須竟然瞬間自愈完畢，增長的長度直接堵死了他閃躲的方向。

那一刻，纏繞捆綁。

儘管琴酒已經全力躲避，強行扭轉已經做出的行動，將身體扭轉到人體的極限，但當他躲過絕大部分的偷襲時，一根漏網之魚還是繞住了他的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