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姐妹倆又無波無瀾地上了幾天課,直到這天下學時剛進門,聽到奴僕們在院內八卦,兩人默契地站在門外偷聽。
院中一人一邊汲水一邊說:「平日里陸家總死氣沉沉靜得很,這幾日怎似乎熱鬧許多?好些人進進出出,門檻都要被踏破……」
另一人在捶打衣服,「嗐,還不是陸家那位公子過壽嘛。」
「哪位?」
「輩分最長的那位,十一歲了。世家規矩多,聽陸家下人說,原本十歲是辦成童禮的,但因著先廬江太守陸康的孝期還未過,便拖到了今年。三年孝期既已滿,這壽宴便要大辦。」
汲水的提起一桶井水,坐到同伴身邊,頗為訝異,「既是要大辦,我怎不知。」說完忽覺僭越,又忙改口,「主子們知曉了,本也不必知會我等。」
聽到這裡,孫婺與孫尚香四目相對,兩人用目光表示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大消息。
門內僕從捶打著衣物,繼續說:「你難道不曉得?主人家與陸家本就有仇怨。陸家也沒有孝期一過,便將仇人引進門的道理。」
另一人嗤笑一聲,「什麼仇?既做了同窗,還整日將從前的仇掛在嘴上?我看還是陸家沒了往日風光,嘴上說著大辦,實則只能隨意應付。」
洗衣服的停止了捶打,道:「怎就隨意應付了?你平日與陸家少有交道,這才不知。我敢打包票,學院上下也就主人們收不到請帖。況且你大可不必小瞧陸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依我看……」她壓低聲音,「萬一哪天主人家沒落了,他陸家也不會沒落。」
「你……」
再後面的話微不可聞了,大約貶低了主人心裡有愧,話到最後,錘洗衣服的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咱們胡說這些做什麼,主子們都是女子,不能當家,收不到請帖也是自然。」
關於陸績十一歲大壽的八卦說道這裡便結束了,孫婺與孫尚香回屋時皆是忿忿。
「我說同窗們這些日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原來都是商量著去陸家慶賀,獨獨剔除了我們。」孫尚香氣不打一處來,「欺人太甚!」
孫婺生氣陸績回吳后就與她沒之前那麼親近,在曲阿時明明常常粘著她,現在卻連過生日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和她說。
「果然是只白眼狼,養不熟,對他好全是白費。」孫婺也盤腿坐到塌上,怒氣沖沖道。
孫尚香一愣,「你說誰?」
「陸績啊。」
回憶一番她與陸績在曲阿的相處日常,孫尚香不解,「你何嘗對他好了,不是常常支使他做這做那嗎?我看他被你支使得團團轉,也從不見推辭。你別怪罪錯了人,這缺德事多半是陸遜做的。」
「不管是誰做的,這般小家子氣,特意瞞著我們,好似我們多稀罕這宴會似的,真要請我我才不去。」
孫婺話剛說完,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韓微回來了。
孫尚香轉了態度,和氣對韓微道:「回來時沒見到你,你去哪兒了?」
收起對陸績的怨氣,孫婺也轉頭朝韓微看過去,發覺她淺黃色裙擺上沾了泥水,想著城內道路平坦,近來也不曾下雨,孫婺便提醒道:「你若無聊,出門閑逛確有益處。但城外盜匪橫行,你也不過一個女孩,記得要多加小心,萬不可走得太遠。」
韓微忙囁嚅道:「這幾日悶熱得很,我便在官衙後邊的柳樹下稍作乘涼,並不曾出城。」
她略抬眉眼,發覺孫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裙角的泥漬,於是又說:「只是歸家時遇上了陸家僕從,他們從華亭運來了兩個大水桶,路上顛簸,水便濺出了許多。」
孫尚香這才發覺韓微衣服上的污漬,她十分好奇,「華亭距此兩百里,他們不辭辛勞運兩個水桶來做什麼?」
「說是陸家近日擺席,特意從華亭運來了四腮鱸魚。因怕鱸魚死在半道,便一路換水送了過來。」韓微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