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一連好多天,江夏的天氣陰雨不斷,一天比一天冷,直到立冬才轉晴。
孫婺閉這些天閉門不出,周瑜陸遜誰也沒見。生著悶氣的同時,她心裡也無比清醒——之前朝陸績發脾氣,是隨心所欲的情緒發泄。生死存亡的大事面前,陸績不來認錯,她還是得放下身段費點心思去哄。
於是到了立冬這天,她將自己收拾一番,帶上這些天補好的作業,出了門。
原本還想偷溜出去,從後門離開時他才發覺門外的守衛已經撤了。
她逮住一個僕從,指著門口,「人呢?」
僕從也摸不著頭腦,「……上頭說是禁令解除,您可以自由出入,便無須人守著了。況且,這本來不就是形同虛設么……」
不算形同虛設,光明正大出門與翻牆出門卻有差距,不用將衣服弄皺,她至少更體面些。
她到了陸家,陸遜將她上下打量一番,也說:「你倒是容光煥發。」
之前的小衝突已經不算什麼,孫婺將手中的書卷遞給他,「給你,兩清了。」
陸遜接過,隨手翻看兩頁,「阿績的字跡,你當我不認得嗎?」
孫婺信口開河,「他要練字,我念給他叫他落筆,也算是幫他忙。」
「你真當他會一直幫你圓謊?」陸遜說著,將書卷收好,目光在她身上停頓片刻,才又說,「他之前生了一場重病。」
那晚的雨那麼冷,陸績淋雨回去肯定是得卧床的。
孫婺對他還有氣,於是只冷淡地「嗯」了一聲。
「你當時怎麼沒來看他?」陸遜又問。
孫婺不以為意道:「我那時候來做什麼?躺床上病懨懨跟個廢人似的,問他什麼他也只能哼唧兩聲,那我還不如不來。」
見她神色不似說笑,陸遜聲音冷了幾分:「我有時候真的奇怪,你這麼刻薄,我們……他,為什麼會喜歡你。」
「我也奇怪著呢,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喜歡,難道還妄想有回應?」
話說到這裡,陸遜神色不善,孫婺也沒興趣與他繼續周旋,於是越過他朝陸績房中走去。
剛要和陸遜擦肩而過,陸遜卻說:「他走了。」
孫婺停下腳步,皺眉,「去哪兒?」
「不知道。」
孫婺直奔陸績房中,屋內空蕩蕩的,一塵不染。已經沒有了陸績生活的痕迹。
她又跑回陸遜身邊,「他什麼時候走的?」
「前天。」
孫婺:「他究竟去了哪裡?我不信你不知道。」
「他想去哪裡,如果不想你知道,自然也不會讓我知道。」陸遜冷冷看著她,「你也少自以為是,就算再喜歡,他也未必願意總圍著你轉,處處迎合你……」
「我管他願不願意!他還欠著我債,就這麼跑了。他以為他跑得了?天涯海角,他跑哪裡我捉不回來?」孫婺放下狠話,怒氣沖沖離開了陸府。
還記得之前孔明說要將陸績帶走的事,她七拐八繞去了諸葛府。
諸葛瑾諸葛亮全都不在,問了隨從才得知,諸葛亮執意要回隆中,今天正是啟程的日子,周瑜諸葛瑾正在郊外為他送行。
她又立即策馬趕往郊外。
幸好時辰還早,諸葛亮還沒啟程。她遠遠看過去,周瑜、諸葛瑾、諸葛亮三人正在長亭對飲。與他們不遠處,有兩輛馬車。
陸績或許藏在其中一輛里。
她將馬栓好,偷偷溜到馬車邊。
周瑜明察秋毫,立即便發覺了她,諸葛亮順著他的目光正要轉頭,周瑜向他舉杯,「自此一別,不知何日再見。」
諸葛亮回過頭,也朝他舉杯,「公瑾雅量,此生不忘。」
孫婺鬆一口氣,掀開后一輛馬車的車簾。裡面有一個鐵制容器,容器里是提煉好的火油,另外有幾樣機械,和一些行李。
孫婺掃一眼便明了,陸績的熱氣球燃料部分算是做完了,能這麼快完成,他知道的果然不止上一世那麼多。
放下車簾,她又掀開前一輛馬車的車簾。
車裡坐著一個人,張星彩。
張星彩看到她,正要驚呼出聲,孫婺連忙竄進馬車,捂住她的嘴。
張星彩從孫婺指縫中擠出幾個字:「舒……舒桐……」
孫婺朝她做出噤聲的手勢,見她安靜下來,這才放開手。
「舒桐,總算又見著你了,你是在前往隆中的路上迷路了嗎?為了能早些見著你,我早早便去了隆中,死皮賴臉留在先生身邊,可你怎麼就能迷路呢,害我浪費好多年光陰……」
「我沒迷路。」孫婺趕緊打斷她,「我只不過是覺著前世先生看不慣我,恰好我也看不慣他,所以不願再去隆中。」
「……果然你也都記得!」張星彩震驚之後又恍然大悟,「我說前回見你,你掀翻我們馬車,怎麼頭也不回就走了。原來你是想報復先生,我還以為你變成了一個笨蛋。可你其實不用這樣,他記不得你,你要真想報復他,不如來隆中,在他衣服里放小蟲子,給他茶水中吐唾沫……」
孫婺:「這些你都做過?」
張星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