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風似變了

清風殿是平朝歷代王上的起居地，非正式的辦公及召見也都在清風殿，主殿神龍殿則是正式的議事和聖都官員的每日辦公地。

現在風馳所在的清風殿一側是風似的寢宮，另一側是書房和休息室，小太監領風馳來到的這個門就是風似的休息室。

風馳進門先跪拜，「兒臣參見父王！」

風似斜躺在榻上看書，看到風馳進來把書放到一旁坐正，「快起來，過來坐吧」。

「謝父王！」

風馳把頭盔放在茶桌上，腰背挺直坐在風似對面的木凳上。

風似滿意的看著風馳，「此行做的不錯，蔭八居然把獨子送到聖都，這一舉動讓那些蠢蠢欲動的諸侯們都不敢有什麼想法了，想拉攏蔭八的那些人應該也死心了。」

「父王，少城主的到來確為聖都解了燃眉之急，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當務之急還是擴充聖都的兵力，更換軍隊的武器才是。」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風似有些不滿，「可是這些需要什麼？需要錢！」

風馳低下頭，他記憶中的父王是勇往直前，為了目標不擇手段的真漢子，可是這些年，風似變得裹步不前不思朝政。

正是風似的不作為讓那些原本臣服的諸侯國起了異心，王室之威才受到挑戰。『若是以前，父王怎麼會顧及這些，一定會用拳頭和利劍讓他們知道中州是誰的天下』，風馳想。

「國庫在我的父王時已經空虛，我登基之後繼承的只是一個空殼。」風似嘆口氣，「薛城就等著我開口借錢，只要我開口，薛十方那老狐狸定以此為籌碼讓我立太子，我就要事事受制於他。我們中州用不了多久就該改姓了！」

風馳知道風似不高興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頂撞他。

「對不起父王，都是兒臣考慮不周！」

「不是你的錯」。風似擺擺手。

「可是父王，我們的虛室早晚會被他人探知，我還是擔心……」。

「命，天註定。生在當下享受當下，我已讓人備酒了，陪我喝一杯吧」。

「是，父王」。

風馳起身，跟在風似身後，穿過門廊朝擺好酒席的湖中亭子走去。

風馳覺得風似和以往大不相同了，體態不似一年前他帶兵出聖都時挺拔，曾經寬闊的肩膀塌了很多，腰間也不再是流暢的線條了。

「父王老了！」風馳心中感嘆，「怎麼老的這麼快？把他的精氣神都打垮了，以前的父王可不會想錢的問題，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思慮周全的人啊。」

風似狠毒，這是中州人對風似的評價。至今，中州諸侯們都不會忘記神龍633年發生的宮廷巨變，太子暴斃，王上病故，聖女意外死亡，之後，風似迅速平定王宮叛亂，誅殺、流放涉嫌謀害太子和聖女的王子及公主，在薛城的支持下登基上位。

那一年，諸侯們見識到了風似的手段，他們臣服他們心悅誠服！

風馳偷偷嘆了口氣。是諸侯們野心變大了還是風似變得懦弱了？

王室懦弱是大忌，諸侯們就像是嗷嗷待哺的野狗，只要聞到一絲懦弱的氣息他們就會一擁而上，把王室蠶食的連骨渣子都不剩。

風似坐下后招手，「來，今日無君臣，我們父子倆一醉方休，順便給父王說說這一路的見聞。」

「是父王。兒臣一路巡視，中州基本穩定，除了中山國。」

「今天不談政事，閑話便可」。

第一杯過後，風似突然大笑起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憋著喝酒都喝不痛快了。」

風馳拱手，「父王，中山國內亂，我們理應派兵，督促他們快速結束戰亂。中山國平昌候死後理應世子世襲平昌候爵位，可這個世子並不是憑藉自身能力成為世子的，所以不得民心。

平昌候一死，國內大小勢力均自擁心儀公子，一起攻擊世子。

兒臣護送回聖都繞過中山國，不過一路都能見到中山國逃難出來的百姓，可想而知中山國國內是何等的混亂。」

「你有何打算？」

風馳跪地請命，「請父王下令，兒臣即刻領兵前去平叛！」

「起來起來」。風似伸手拉起風馳，「你可想過，平叛之後該讓誰做下一任的平昌候？」

「兒臣不知」。

「在你到聖都前一天，平昌候五公子秦無期已經來了」。

「據兒臣所知，這五公子秦五期一直受到平昌候世子的排擠，多年流往在外，世子死後他回到國內，短時間集結了自己的勢力，不過還是不及其兄秦伯益，兒臣經過時探子曾報與我，秦無期剛戰敗，下落不明，原來他是到聖都來了。

父王已經見過這個秦無期了嗎？」

風似點頭。「我本想等中山國內部消耗差不多再出手扶持一個公子上位，沒想到這個秦無期主動來了，既然有送上門的公子，王室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父王打算讓秦無期世襲平昌候，統轄中山國？」風馳凝重的抿了抿嘴，「依照規定，王室平叛諸侯國戰亂后不能干涉諸侯國朝政，這平昌侯的人選應有中山國朝臣們自行推舉。

我們直接集結諸侯軍助秦無期登基，發兵無據，恐怕諸侯們不從。」

中州以王室為尊，聽從王室號令，若是王室集結軍隊，諸侯們必須傾力相助。

不過這個傾力相助的前提是維穩及有理，若是王室受到危害，諸侯國必須無條件的出兵，這是不容置疑的，除了王室受到挑戰外就是王室對外興兵了。

興兵有時候是幫助歸屬的諸侯國免受不馴服民族的威脅，例如最近一次興兵就是三十年前，百越蠻人搶佔相鄰諸侯國的耕地，王室即刻下令南部毗鄰的諸侯國發兵討伐百越，把百越蠻族趕回深山，恢復了南部諸侯國的安全。

另一種興兵就是討伐蔑視王室法規的諸侯國。

歷史上每隔百年就會有一次諸侯挑戰王室的忤逆行為，輕則停止進貢，重則直接與王室平起平坐，吞併周邊小的諸侯國，自立為王，這時候，王室就可以無條件的召喚諸侯出兵一起征討，然後按照功勞大小瓜分被討伐諸侯國的土地及財物。

前一種，諸侯國們自詡為中州文明，針對外族，他們同仇敵愾，往往戰無不勝，這也是中州多年來一直保持領土不被外族侵佔的原因。

后一種出兵，為了戰後瓜分利益，諸侯國門也很樂意抱團作戰。

不過干涉諸侯國內政的出兵，諸侯國們不會同意的，畢竟他們都會換位思考，若是自己國的內政被王室及別的諸侯國控制，這就等同自降等級，誰也不願意的。

風似眼角一亮，「出兵，目的太過明顯。我就等著秦伯益勝出，把國內整理的乾乾淨淨之後再動手。」

風馳不解，不過風似不想說下去了。風馳不知道風似所說的再動手是指何時，但是不管怎麼樣都讓風馳覺得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