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風起雲湧
金陽泰接到屬性點后沒有再看周煒一眼，直接問大家：「你們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只要是能填肚子的就好！」
「還是盡量吃好一點吧，以後吃一頓少一頓了。」
「你個烏鴉嘴說什麼呢！」
大家七嘴八舌，金陽泰等了一會沒個結果，打了個手勢道：「既然討論不出個結果，那麼我就自行決定了。」
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大家就吃上了奢華之極的一頓盛宴。
長長的一張餐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主菜有烤得香嫩焦黃的肉排，光看那肉質就知道肯定不是現實世界里能吃到的。肌理有如大理石般的北海生切鱈魚片泛著誘人的光澤躺在銀製冰盤上。在現實世界里一盎司就價值2000美元以上的Almas魚子醬堆了滿滿一大盆。而價值每公斤500歐元的布諾托土豆泥就這麼隨意擺在每個人面前的點心碟中。
桌子中央的無煙烤架上串著的都是等級最棒的神戶牛肉。至於喝的飲料，從大家喜聞樂見的可樂到1000歐元一瓶的陳年葡萄酒樣樣都有，甚至還出現了中國名茶大紅袍，這在現實里也是世界上最貴的茶葉，每千克的價格高達幾十萬，而且每年的產量極少，可是在這個空間，卻似乎是無限量供應。
眾人使用閃著璀璨銀光的餐具吃飯，端著猶如夢幻琉璃的器具喝酒。每個人都很有些開心與興奮。
這樣的一桌宴席，擺在現實世界，就算是比爾蓋子同志想吃恐怕都要肉麻半天。
金陽泰叉起一根口感香滑得嚇人的小香腸，仔細端詳了半天，又對比了一下盆中其餘的香腸，點點頭道：「果然一模一樣，大小，形狀都分毫不差，看來這裡的食物都是選用最完美最高級的食材為範本然後批量複製的，沒有任何瑕疵。」
說著他自嘲地笑笑：「這就好像電影駭客帝國那樣，我們吃的都是程序製造的東西，只是電影里是在精神中虛擬，而我們是真人在此罷了。」
「管他那麼多，只要好吃又能填飽肚皮，它是虛擬的也好複製的也好都沒有關係！」葉劍平嘴裡塞得滿滿，含糊不清地說著。
「真是便宜啊，1個屬性點就可以兌換一百種各類食物的隨意組合，吃不完還可以放在冰櫃里，而且根據微型起源的說明，這個冰櫃很神奇，食物放多久也不會壞，甚至口味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我們7天的飲食這就解決了。」金陽泰把香腸放入口中咀嚼著，邊吃邊對眾人道：「吃好飯以後，我們去大廳的會議室開會，討論一下以後該怎麼辦。」
大家紛紛點頭，於是加快了用餐速度，半小時后，所有人都坐到了大廳中央的會議桌旁。
金陽泰因為逐漸展現出領袖的氣質所以理所當然的坐在主位，對這個空間相關的資料極為熟悉的胡文和他相對而坐，，剩下28人兩邊各坐了14個，除了缺席的陳怡以外。第一次討論會正式開始了。
左右看了一眼兩排坐著的人們，金陽泰卻沒有絲毫緊張，似乎他天生就是應該居於人上的，端起茶杯小飲了一口，然後朗聲道：「各位兄弟姐妹，我就不用同學來稱呼你們了，大家都知道，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是多麼的危險，每個人的生命都沒有保障，我們不知道會在何時死去，所以我們必須要緊緊抱在一起，團結起來，為了生存而拼搏，所以我從現在開始就是一家人，就是真正的兄弟姐妹！」
這番話很有力度，也很能引動人的情緒，下面的掌聲一片。
金陽泰揮手作了個停的動作，掌聲立消。
他的表情現在看起來沉痛且帶著哀傷，嗓音也變得低沉，「首先，讓我們默哀三分鐘，為了我們死去的那九個兄弟姐妹！還有祝陳怡安然無恙！」他說完話就低頭閉目，所有人也與他動作一致。
周煒雖然跟著大家默哀，想法卻沒有那麼天真。
什麼兄弟姐妹？死去的那幾個同學就沒一個是和金陽泰關係好的，在當時他們被殺時，有平時要好的同學驚叫和震驚，只有這個當時站在自己身邊的班長，他的臉上帶著些驚訝恐懼，可眼裡卻閃動著寒意，讓周煒看了就難以忘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金班長的權力欲和領導欲很強，時刻都想著勝過身邊的所有人，他很聰明也懂得察言觀色，再加上自己的勤奮，他成為了班長以及全班成績最好的人。對身邊人，但凡稍微有點利用價值的他都儘力籠絡，毫無用處的人他也不會輕易去得罪，始終保持著一個和藹可親的平民班長的形象。
但周煒深知那些都是假的，臉上的和藹笑容，根本無法掩蓋眼神中隱藏的鄙夷和不屑。
周煒對這種眼神天生就特別敏感，所以他絕不會看錯了人。
這個大班長金陽泰，絕對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和那些將蠻橫囂張擺在外面的壞傢伙不同，他這樣的人在周煒看來更加危險。
所以周煒時刻對他保持著高度警惕，從資深者鄭榨那裡獲得的點數也隱瞞了一半。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李琉清和戴維，周煒還真的對誰都打算防著點兒，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使是好人說不定也會性格大變，不要說這幫人平時就不怎麼樣，加上周煒一貫的自我保護思想，所以他決定把自己獲得大量獎勵的事堅決地隱藏起來，對戴維和李琉清，等到了適當的時候，再告訴也不遲。
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這幫討厭的人都在任務中死掉！
周煒這個念頭剛升起，渾身就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太可怕了！
在現實里自己連雞魚都不忍心殺，買菜都要買洗剝好的，怎麼來這裡才這麼點時間，連盼人死的念頭都出來了？！而且還是那麼多條人命！
是環境讓我走火入魔！嗯！絕對是這樣，周煒自己安慰著自己，可是腦海中往來衝撞的思緒卻片刻也不得停，有個感覺隱隱地糾纏著他——
以後，說不定要親手殺死身邊的人！
啪，一隻手拍在他肩上，在條件反射下周煒幾乎是噌地站了起來。
嘻嘻哈哈，周圍一片鬨笑聲。
周煒低頭看去，只見拍自己肩膀的正是好兄弟戴維，他滿臉疑惑地看著自己，指指椅子，四下一掃，看來默哀早已結束，自己卻依舊沉浸在想象中，竟然完全不知大家都說了什麼。
略有些尷尬地坐下，周煒下意識地抬手抹臉，面上已有了些汗水，陳彬和葉劍平那幾個人坐在一塊兒，抽著兌換出來的高級香煙，眼光嘲諷地盯著自己，還在交頭接耳，不時有人發出哧哧輕笑，顯然正在拿自己當作笑料。
「你到底在想什麼？剛才班長喊你好幾次你都沒反應！」戴維挨得離周煒近了些，擔心地小聲問道。
周煒奇道：「他喊我又幹什麼？」
「還是叫你再說一次最早醒來后的事情，後來看你喊了沒反應，他就不問了。」
周煒抬眼看向正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文字的金陽泰，心下冷笑，這個傢伙果然對自己還是不放心，已經說了那麼多遍，卻還要找到機會就問，看來他始終對第一個醒來的人懷有很大的好奇心啊。
不過好在，自己那套說辭並無破綻，除了隱瞞掉獲得獎勵的過程，其餘的都是實話實說，再問幾次也是一樣的回答，管你再聰明也別想得到什麼蛛絲馬跡。
從目前的情況看，自身的數值和擁有的物品只能由本人查看，即使那個楚渲在交易時也沒有發覺自己身上的異常，這實在是對自己太有利了。
以有心算無心，到最後看誰笑的最大聲！
金陽泰當然不知道周煒在腦子裡轉了那麼些年頭，把自己所知的信息分門別類地總結下來，又沉思了片刻，對在座的人道：「我從聽胡文說了那個無窮恐懼的故事後，就一直在結合這個空間的情況進行對比，從目前來看，這裡與那個主神空間不同之處相當的多，而且差別很大。」
「舉例來說，首先人數上，我們這個空間一個隊伍滿員居然是五十人？這數量好像有點太龐大了，我是指相對小說來講。這樣的話，無論是執行什麼任務也好，都很不方便啊，而且陣亡率也會增加吧。如果這裡和胡文說過的那些任務難度差不多，五十人的隊伍絕對是太多了。可能這個空間的任務與小說中的很不一樣，居然還有不少混合型，這麼看來那個鄭榨所說的——只要小心注意，不會那麼容易死掉是可以相信的。」
「那麼這就很值得玩味了，這個空間，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就單以目前的這些資料，我就敢肯定，絕對不是什麼使人在瀕臨死亡的瞬間突破極限，為了拯救地球之類。因為連回去現實的方法都沒有開啟，換句話說到底能不能回去還是個未知數。」
胡文聽到這裡點點頭，補充道：「正是如此，這裡太奇怪了，跟我所知的差異太大，無窮恐懼和同類型小說我至少看了十幾本，可是從來沒有一本是這個樣子的。按照此類故事的共通點來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上來第一個任務應該是生化危機才對，大部分故事裡都會出現一把無限子彈的沙漠之鷹，而那些資深者不管度過多少次生死關卡，都會隨著主角的進入而來到生化危機這麼容易的任務中……如此說來，應該是表示，再強的人也會遇到很輕鬆的任務，可是在那些故事裡，主角一旦加入后，任務基本上會越來越難，再也無法輕鬆起來了，而且原來的資深者有很多基本都會死於非命……」
男生葉劍平帶著疑惑插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加入了，那幫資深者就會很快掛掉？」
坐在他身邊的熊冰和張侃用看白痴的眼神盯了他一眼，無語地搖搖頭。
「你以為我們肯定是主角么？」胡文沒有搞笑的心情，繼續快速地說著自己的想法。
「我想說的是，這是一個混亂的空間，從目前得知的信息來看，回去的條件不明，團戰開啟的條件不明，隊伍的人員上限如此之多，補充的新人居然沒有什麼特定的規律，我看過的故事裡，大部分都是人數決定難度，而這裡只有隊伍人數在五人或以下才會不定量地補充新人，如果那個資深者說的是事實的話，從我們這麼多人一次性來到這裡，再結合以上信息……」
「這個起源存在著巨大的BUG！」兩個人異口同聲，一個是胡文，還有一個是金陽泰。
兩人先是一愣，隨即會心一笑，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
兩個英雄在那裡惺惺相惜，周煒卻被他們的話給嚇出一身冷汗來，自己得到的那麼多獎勵，可不就是BUG么！
希望他們不要往這個方面想，周煒只能在內心這樣祈禱。
金陽泰理了下思路，代替胡文說下去：「既然有BUG，那證明這個空間的遊戲規則還不是很完善，至少相對於那個小說里的無窮恐懼來說，我猜想，我們在這裡只是想生存下去的難度並不會很大，所以我們犯不著先那麼害怕。另外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那個隊長鄭榨說的一句話，很重要的話。」
「很重要的話？」胡文苦苦思索了一會，嘆了口氣道：「他說了那麼多，我實在不能全部回憶起來了。」
金陽泰咧嘴一笑，「就是他說順了口，介紹遊戲規則的時候捎帶的那句——『我們這批資深者是這個空間第一批進入者』！哈，明白了吧？第一批進入者，也就是說在他們之前沒有人存在，雖然不敢肯定是不是以前的隊伍團滅了，但是從目前規則的不完善和目的不明確來看，我有個大膽地判斷，這個空間完成並開始運行的時間不會太久！只是不知道背後的操縱者是人還是神或是魔，總之，在這個有可能存在不少BUG的空間任務裡面，我相信我們只要膽大心細，不但能活下去，甚至可以探索出很多有趣的東西，包括回去的方法！」
「真的嗎？」幾乎所有人都驚喜交加。
「有六七成可能性！」金陽泰斬釘截鐵地說，「不過，為了所有人的安全和便於行動，我們應該選出一個指揮者，在任務中的時候，肯定不會永遠都跟著資深者跑，當我們有了分頭行動的機會時，就由指揮者來帶領大家。」
毋庸置疑，幾乎所有人都一致表示應該讓金陽泰擔任，他也不謙虛，馬上就把這份工作承擔了下來。
周煒表面上跟著舉手，但內心卻對這種自導自演的鬧劇頗不以為然。
這並不是說明他周煒比別人冷靜，更不是他比別人聰明。只是周煒作為第一個醒來的人，又機緣巧合憑空得到了大量獎勵，即使這些獎勵目前無法使用，他也已經不知不覺產生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下意識把自己排除出了這個小團體。所以他能夠用旁觀者的角度冷眼觀望。而其他人時時刻刻處在死亡的威脅中，對金陽泰這樣一個沉著冷靜的領袖人物當然是一呼百應。
帶著好笑的心思一個個打量大家的表情，真是眾生百態各不相同，有感激的，有敬畏的，有趨炎附勢的，有混水摸魚的，有不得不從的。
班主任徐林森的表情最是豐富，作為一個活了半輩子的老師，他的經驗和閱歷比學生們豐富得多，只是處在這種超現實的環境里，適應力沒有新生代少年那麼強。現在緩過了勁來，自然對金陽泰這個學生耍的這種鼓動人心的手段感到不屑，並對他搶走了自己原本的領導位置而感到不滿，但是形勢受困於人，又只能不甘心地接受並露出恭維之情。
這好幾種不同的表情交織在一張臉上，令周煒不由自嘲一句，人類是怎樣神奇的一種生物啊！
金陽泰等眾人平靜下來之後，這才繼續說道：「雖然那個鄭榨一口氣說了不少，但是我相信他們一定還有事情沒有告訴我們。我大概能知道那個楚渲的意思，他是想讓我們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讓我們接觸起源應該也是為了讓我們無法做任何準備，這樣在任務里就只能聽任他們擺布，不會有自己的主意，這就像胡文說的那無窮恐懼故事裡的，那什麼……養肉豬，對，就是這個意思。」
眾人聽得點頭不止，紛紛斥罵那些資深者的心腸狠毒，在一片憤怒的聲討浪潮中，周煒依稀聽見身旁的戴維嘟囔了一句：「換了是我也會這麼做……」
「你說什麼？」周煒把頭湊過去小聲地問。
戴維看了周煒一眼，又看看周圍吵吵嚷嚷的眾人，見沒人注意，才壓低了聲音道：「沒有別的原因，這是對自己的地位和安全最有保障的方案，同時看到把別人的命運操縱在手中，會有很大的成就感。」他說著用胳膊肘捅捅周煒，小聲道：「快別說了，要安靜下來了。」
周煒依言坐正，腦子裡卻思考著戴維說的話。這小子膽子雖然小，其實頭腦還是挺聰明的，只是對學習不上心，所以成績才很一般。以前在聊天中戴維往往語出驚人，能道出問題的實質，他現在這麼說想想也有一定道理。可是在陌生的環境中，人真的只能用絕對的控制來保障安全么？人性和良心，難道真的完全無法信任么？
周煒在思索，金陽泰繼續在演講。
「雖然是擺明了要把我們當肉豬養，但是既然這個空間的任務有很多空子可鑽，我們就絕不會束手待斃！反而，我們要在前期，繼續保持我們不知所措的迷茫樣子，暗中積攢實力，不然，我們絕對無法生存！」
葉劍平忽然上下左右看了一圈，緊張地問金陽泰：「你這樣說，他們不會聽見吧？」
胡文搖搖頭，代替金陽泰答道：「以我分析不會，這裡每一個房間都是一樣的，沒有主人的允許，是無法進來，也無法竊聽，即使那個眼鏡女詹婪是精神力者，也沒有辦法探聽這裡的情況。這應該是這個所謂的空間規則之一，那個隊長鄭榨再怎麼厲害也不能改變空間的規則吧！換句話來說，如果這個房間可以用別的方式在無聲無息中監視的話，那麼他們就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在房門外安裝什麼監視器。他們是遠遠強於我們的資深者，要殺要剮我們都毫無還手之力，所以根本沒必要演這種多餘的無聊戲給我們看！」
「說的有理，正是如此。」金陽泰鼓了幾下掌。
周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存心想給這個裝模作樣的班長出一個難題，於是憤憤說道：「剛才那個鄭榨最後帶走了陳怡，如果他接下來還要……那大家怎麼辦？」
嘴上這麼說，周煒心中卻忽然一咯噔，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眼光不自覺地飄向了李琉清的方向——她，以後也有可能被那個可惡的隊長給侵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