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逼問
需要從審訊對象口中用最快速度得到有用的情報，用什麼方法最快最方便，每個時代的審訊人員可能都會有不同的答案。
但是有一個方案絕對是每個時代的每名審訊者都會選擇的，那就是——刑訊逼供。
若是放在古代，那種漠視個人的權利和尊嚴，一切都是有權勢者說了算的時代，刑罰簡直像家常便飯一般，不過擱在當下這個講究文明的年代，執行起來就沒那麼方便。
有時候劉海江這樣的審訊負責者會忍不住痛恨那些發達國家制定的條條框框，要是沒有他們對所謂普通人的關注與照顧，那像他這樣一句身居公檢法系統高位的權勢者，干起工作來就方便得多了，又或者是看誰不順眼，想辦法弄進局子里來拷打一番，很多目的就能輕鬆達成。
然而現在國家為了能在國際上有講話的餘地，不得不開始遵循一些國際慣例，人性化就是其中之一。
劉海江在之前已經得到過某些上級領導的授意，不到萬不得已先不要對嫌疑犯使用「非常手段」，因為他身上讓高層感興趣的東西不少。
可現在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有一批警務系統人員在執行公務時被殺，此事無法隱瞞，已經被高層獲悉，在這樣的情況下，快速揪出這個犯罪團伙的剩餘人員就是當前任務的重中之重。在這般的情況下，有些大領導已經授意劉海江可以放手去干。
就算沒有得到首肯，劉海江自己也恨不得將對方扒皮拆骨，只有他最清楚因為這個該死的傢伙，他劉大隊長究竟損失有多大。
原本規劃好的仕途基本已經化為泡影，這還只是個開頭而已，若是接下來辦案不力，他連身上這個刑偵大隊長的職務也難保，有些領導是他的官場對頭搭上的線，很早就想把他擼下來換上自己的人，只是一時沒有機會。本來他劉海江二十四小時內火速抓獲嫌疑犯，有功無過，好死不死現在又冒出一批案犯的同夥來，殺了平民不算，還殺了好多個警察，這讓他如何收場？！
想到案件得不到解決，自己將會面臨的局面，劉海江越想越是悲憤難抑。
直到走進審訊室，劉大隊長仍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異常激烈，熱血止不住地往腦門上涌。
劉海江陰沉著臉走進房間，反手重重一推，鐵門砰地合上，發出刺耳的巨響。
房間里還是走之前的樣子，兩個心腹警察仍然盡忠職守地站在兩邊牆角，手掌始終不離槍柄，而那個恨不得挫骨揚灰的臭小子還是被拷在椅子上不曾稍動，只是看起來他的精神又恢復了一些。
如果不是心情過於激動且滿是恨意，如果不需要問話，那麼劉海江很可能會指示手下人再給這小子來一針麻醉劑，以防萬一。
不過現在劉大隊長已經被負面的情緒佔據了全部心胸，已經想不起來對方那詭異的身體素質，也忘記了自己之前的謹慎警惕，就算想得起來，他也會打算先出口氣再說。
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劉海江又掏出煙盒點上了一支，他一邊惡狠狠地吸著煙，一邊用狠厲的目光盯著對面坐著的嫌疑犯，試圖從對方的表情看出一些猶豫和驚慌來。
最終劉海江非常失望，雖然這個年輕的嫌疑犯看起來已經清醒了很多，但是表情卻依然是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地看著自己，無論內心怎樣怒火萬丈，而且不加掩飾，都沒有讓對方產生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莫非這個小子還在腦海里打著小算盤，認為自己代表了國家權力機構就不會有過激的審訊行為？
劉海江忍不住陰笑起來，如果真是這麼想的，那這該死的小混蛋就打錯算盤了。
除了表面上戲謔的「包青天」這個外號，他劉大隊長背地裡還有一個知名度小一點的綽號，叫「活閻王」。
這是只有目睹過他審訊特殊犯人過程的警察，才會心有餘悸地悄悄傳播的稱呼。
一根煙剛吸到過半，腦子裡盤算的審訊步驟才剛開始，驟然響起的電話聲就打斷了劉海江的思路。
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號碼，劉總指揮的面上露出了罕有的想要退縮的畏懼表情。
但是情勢不由人，咬了咬牙，劉海江還是毅然按下了接聽。
站在牆角的兩個警察聽不到電話里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看到平素表情刻板嚴肅的劉大隊長一邊不停擦汗，一邊用謙卑的口氣不停低聲地彙報。
「您說得對，確實是我的疏忽，沒有考慮到對方還可能有同夥的問題……」
「這……沒錯，是有不止一個警察犧牲，到目前為止一共有三組人，總共十二個警員遇害……」
「我真的儘力了！已經用最快速度派人去調查取證，但確實弄不明白對方殺人的手段，有個現場甚至顯示是那四個警員自相殘殺，保護對象體內取出的子彈也顯示是我們的警察開的火……」
「沒有！我絕對沒有推脫的意思！請您相信我……」
「是的，是的！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會儘快解決這個問題，不會讓您為難的！」
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大通為自己辯解的話之後，電話那頭的大領導大概暫時平息了怒氣，劉海江也擦掉額頭最後幾滴汗珠，神情沮喪地掛掉了電話。
突然間，劉海江猛地跳了起來，一伸手就將火紅的煙頭朝對面那人的額頭按去！
滾燙的煙頭被按在腦門上，頓時發出了一陣青煙，但卻奇迹般地沒聞到濃烈的皮肉焦臭味。
隨手將煙頭丟掉，余怒未消的劉海江一把又抓住嫌疑人的頭髮，然後朝著鐵桌子就用力推了下去。
腦袋和桌子重重撞在一起，發出砰然大響。
劉大隊長仍然不解氣，他的表情猙獰且狂暴，連續抓著對方的腦袋砸向桌子。
砰砰的聲音連續不斷響起，牆角站著的兩個警察心中暗驚，對於死掉的那些同事，其中頗有關係不怎麼融洽，甚至是與自己競爭升職崗位的交惡之人，心中還有些暗爽，不過兔死狐悲的心態仍然避免不了。因此在看到總指揮痛毆這個犯人時，也有相當的快意。
不過在看到總指揮如此凶暴地施以辣手，兩個警察卻有些擔心起來，萬一這個嫌疑犯被毆打致死，整個專案組都沒好果子吃。
劉海江又惡狠狠地砸了數下，才算住了手，因為猛然發力過大的緣故，他的額頭又多了些細細的汗珠，呼吸也略微粗重。
他走回到自己位置前，卻沒有立刻坐下，仍舊站在那裡，不停用危險的眼神打量著周煒。
周煒抬起頭，作出剛遭受過痛苦的表情，他刻意放鬆身體肌肉，順利地讓煙頭在自己腦門上留下了焦黑的印痕，不過也僅此而已，加上有黑色的煙灰殘餘在痕迹附近，看起來倒是頗為嚇人。
至於被抓著頭連續撞擊桌子，也只是讓他頭臉上出現了一些淡紅色，這還是他配合對方發力的結果。
早就知道會面臨這樣的局面，不過周煒並沒有在心中嚴陣以待。原因也簡單，他的身體素質，即使毫不增幅，也足以抵禦常規的刑訊手段。例如倒吊飛機、過電、毆打、水刑、光照和噪音污染等。
至於拔指甲、挖眼珠甚至蟲豸噬體之類的酷刑，周煒壓根就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假如真的發生了類似的情況，那他也不會束手待斃，只得放棄這次「卧底」，早早想辦法跑路。
劉海江又掏出一根煙，打火點著，然後重重吸了一口，隨即一大口煙霧噴在周煒面上。
他晃了晃紅彤彤的煙頭，語調陰沉地說道：「還打算在你臉上再來一根嗎？」
周煒緩緩搖頭，面上的痛苦之意仍舊逼真。
劉海江哼了一聲，「裝得倒挺像！」
周煒心中略感震撼，他自認已經表演得惟妙惟肖，誰知道還是被對方一眼看穿。
但劉海江接下來的話又讓周煒心中安定下來。
「就憑你這種挨了大型動物用麻醉彈都不昏倒的身體素質，就算挨打受傷，也不至於痛苦得連這種程度都熬不住，這表情有點過火了吧！」
劉海江說著，恨恨不已，手裡的煙頭朝著周煒指指點點，「你既然懂得裝痛，那就是不想再受罪，說明剛才的教育多少還是有作用的，既然一個人還知道痛那就好辦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劉海江忽然將雙掌重重拍在桌面上，上身前傾，湊近周煒，用陰森的語調一字一句說道：「說！你的同夥，有多少人？有什麼計劃？在什麼地方碰頭？立刻告訴我。否則的話，之前那點玩意只是個熱身，你懂么？」
連續幾個短句湊成一句火氣看似不大，但卻充滿了威脅性的逼問，誰都能想到以這個審訊者之前的性格脾氣，接下來真正的手段會有怎樣的雷霆之怒。
周煒卻是在腦中尋思，要怎樣才能引得對方說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很想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捕的，還有政府方面究竟有沒有針對異常人士的手段。
然而不等周煒想法子套話，對面這個審訊者接著丟出來的消息就徹底打亂了周煒的心神，引發了一些本不該早早發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