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怎麼說著說著,就跑題了呢?
「吾侄聞溪,今你夫君病重,需上京求醫問葯,吾忙於公務,無法相送,心中甚為擔憂掛懷,好在恩師範老先生長居盛京,此番你們前往,也可代替吾問候一二,此行山高路遠,萬望珍重!吾時刻盼著你們病癒平安歸來。」
信至此,落款為錢如明的私印。
虞眠疑惑。
信中提到的這個聞溪是誰?
虞眠並不認識,但是信中字裡行間表達出來的信息,似乎又跟虞眠和李懷策完美對應到了一起。
莫非,錢如明此舉的用意,是讓他們掩藏身份?
錢如明說過,他曾經有一個哥哥,但兄長體弱多病,他們夫婦早年離世,只留下了一個女兒,當時被錢如明接到了身邊撫養。
但這個侄女胎里不足,從出生之後,也是大病小病不斷,聽說還未成年,就已經故去,錢如明為此傷心了許多年。
直到虞眠的出現,才稍稍填補了一些遺憾。
在外人面前,錢如明總說虞眠是自己的侄女,原來他早已為她鋪好了去路。
匣子里還有一個文書模樣的東西。
虞眠打開看了一眼,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個通行文書上面所寫的名字正是錢聞溪!
不僅如此,就連裡面夾著的路引都是重新做的。
錢聞溪和李明澈。
如此一來,他們兩個和通緝榜文上的「李懷策」和「虞眠」就沒有半分關係了。
虞眠不知道錢如明這樣做會不會給他自己帶來什麼麻煩,心裡真是十分感激。
孩子們坐在車廂內,互相依偎著睡著了,虞眠也有些睏倦,自顧自倚著車廂,指尖不停的撫摸著小匣子上面的紋路,就這樣漸漸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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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通行路引,虞眠他們此行變得暢通無阻,不論到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各地的驛站投宿,持著知府大人的手令,還可以享受很多優待。
虞眠第一次體會到走後門的感覺。.
雖然風光,但是有時候又會覺得莫名心虛。
好在虞眠有醫術傍身,不論走到哪裡,總會結善緣,得到很多助益。
如今疫病的傳聞在民間鬧得沸沸揚揚,虞眠也依靠那張藥方賺了一些錢財。
她出價並不高,只是為入京積攢盤纏。
當然她也並不只是賣給葯堂。
在孟州的時候,虞眠從蔣檬那裡學了一手,所以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停下來買些紙筆,順便支個小攤,幫著大家寫信,看診寫藥方。
她收費不貴,民間畢竟都是普通老百姓,有時候也會分文不取,甚至仗義疏財,所以收入並不高。
但他們這一路除了車馬修繕花的錢比較多之外,其餘的地方,幾乎沒有支出,所以虞眠也狠狠地攢了一筆小錢。
起碼等他們到了盛京之後,不用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忙著到處賺錢。
虞眠盤算著將來的小日子,別提有多開心了。
「想什麼呢?」
李懷策穿著白色中衣緩緩走來,彎著腰看著虞眠,「笑這麼開心。」
虞眠坐在床邊,嬌聲道:「還有一日的路程,咱們就到帝都了,到了天子腳下,各種繁華盛景盡收眼底,你說應不應該高興?」
「確實該高興。」李懷策道。
這一路他們途徑無數個村落城鎮,但都沒有來得及停下腳好好欣賞一番,整日忙著趕路,一晃兩個月過去,想起來還有些恍惚。
「這一路你辛苦了。」
李懷策由衷感嘆,繼而露出幾分無奈的笑容,「我像個廢物似的,整天還要靠著你養家糊口,娶個媳婦太能幹,你說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怎麼不是好事?」
虞眠挑著眉,「怎麼?你後悔啦?」
「怎麼可能?」
李懷策握住虞眠的手指,繼而從她身旁坐下,手臂十分熟稔的摟住她的腰,接著帶進自己懷裡。
「我時常會想,上輩子我到底做了什麼善事,這輩子才能遇到你。」
李懷策垂著眼,緩聲道:「阿眠,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底是落寞的。
他性子沉悶,平素少言寡語的,反觀虞眠卻是個大大咧咧,十分爽朗的個性,好打抱不平,卻又有勇有謀,最重要的是她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
李懷策覺得虞眠幾乎沒有缺點。
他把這樣的她留在自己身邊,像是用繩索捆住了翱翔天際的鷹,也像用線禁錮了自由的風箏。
李懷策時而想,自己不應該是繩索和長線。
他應該陪著虞眠一起在天上飛。
可他的身體情況,他自己清楚。
如今維持著常人般的健康模樣,都已經是勉強,哪裡還能奢求陪著她展翅共飛呢?
可他不願放手。
他的心裡生出了卑微,同時也滋養出陰暗。
他應該做那繩索,做那長線,只有這樣,才能將虞眠牢牢的綁在自己身邊。
同時他也唾棄著自己的卑劣想法。
虞眠靜靜地看著他,像是看穿了他的所有想法。
「李明澈,在我看來,兩個人在一起不應該討論配不配的問題,而應該問願不願意。」
虞眠伸出手,勾住李懷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直視著自己。
「所以你怎麼會覺得你配不上我呢?」
就憑這副模樣,虞眠也是心甘情願的!
呵……
玩笑話不能說出口。
虞眠笑了笑,繼續道:「雖然咱們倆每次都是我去拋頭露面,披荊斬棘,但這並不意味著是你對不起我,而是我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你在家裡照顧孩子們,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咱們的小家,就是讓我沒有後顧之憂,我可以自由自在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我每次想起來就會開心的笑。
我很知足,也覺得很幸福。」
聽完了虞眠的長篇大論,李懷策愣了許久。
過了半晌,他傻傻地問:「你真的覺得幸福嗎?」
「對啊。」
虞眠點頭道。
每次想起李懷策,虞眠就會覺得很安心。
他總是話不多,可每次說的話,都能讓虞眠覺得安慰。
雖然平時虞眠總在外頭奔波,但是李懷策的擔憂,並不比她少。
只要她能用得上他的地方,李懷策也絕對不會掉鏈子。
他一直是在背後默默奉獻的那個人,也一直支撐著虞眠。
他們相隔互為依靠。
虞眠知道,這個世上再不會有比李懷策更加和她親近之人了。
他們彼此在這個世上,最為親密的人。
虞眠主動摟住李懷策的脖子,用溫熱的唇貼了貼他的側頸,然後低聲哄道:「阿澈,我有點熱,幫我寬衣好不好呀?」
「……」
怎麼說著說著,就跑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