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異

第一章 詭異

正是寒冬之時!

楚王國,青獅鎮。

街道之上,來往人群皆是身穿厚厚的棉衣,饒是如此,過路百姓也仍是凍的雙手緊縮,不敢漏在寒氣之中。張口呼氣之時,一道道白sè霧氣繚繞。

唯獨一些小販,仍是在樂此不疲的誇讚著自己所賣的食物或是貨物。讓寒冬中的大街,充滿喧囂。

然,在這人人皆是身著棉衣之時,一行三人卻是與眾不同,如鶴立雞群。

此三人中,為一名青年男子、身著單薄的黑sè勁裝,身板挺的筆直、修長的十指絲毫沒有在寒氣中被凍僵的痕迹,連紅印子都不曾留下半點。一張白皙、俊俏的臉龐有些蒼白,漆黑的雙眸中卻是有著些許不甘。

而在身著黑sè勁裝的青年身後,也是兩名身著淡藍sè勁裝的青年。然,明顯的,這兩名青年的衣衫要比為青年的衣衫厚實許多。且,雙手環抱在胸,顯然是不想雙手被寒氣凍僵。不過,這二人行走間卻也沒如常人般哆哆嗦嗦。

行走間,身後一名臉帶怒意的青年不忿道:「老大,以你在武學上的天分,那幾位仙師竟斷言你不具『靈根』,無法修仙!簡直···」說到此處,青年似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環顧四周后,悻悻的閉上了嘴,不再多說。

行走在前方、身著黑sè勁裝的岳峰、腳步忽然頓了頓,顯然,身後青年的一番言語觸動了他心頭的一些想法。

沒有說話,岳峰筆直的身子繼續在人流中前行。

另一名青年點了點頭,氣道:「常慶說的對。虧得老大你還在『青獅仙門』外跪了五天六夜,那些仙師竟然無動於衷。

最後更是言稱『青獅仙門』乃仙道凈土,不容凡夫俗子踏足,竟然將老大你給轟出了山門,讓老大你受了些許輕傷。真不明白那些仙師怎麼回事?連老大你這等武學天才都拒之門外,什麼靈根?我看根本就是搪塞之詞,這種仙門,不入也罷!」說完,青年重重的哼了一聲,顯然非常氣憤。

此話一出,一旁常慶頓時臉sè微變,斥道:「劉武,人多口雜,小心說話。」

現今,乃仙神時代。無論是在楚王國還是在其它大國,無論是平民百姓、亦或是高官貴族、便是天子殿下,見到了仙道中人,都要行禮,以表對仙道的尊敬!若是有九天真仙下界,凡人更是得行跪拜大禮,便是仙道中人也不能例外!

因為仙,乃高高在上,凡人若能入得仙道,從此便是一步登天,有望長生、與天地同壽、可移山填海,威能大的無法想象,這是凡人一生都無法想象的高度。

故此,在整個凡人界,一旦有人出言對仙道不敬,便是大罪,若被證實,便是殺頭之罪,連人間天子也救不得,因為這是在褻瀆仙人。

似是也自覺失言,劉武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而一直走在二人前方的岳峰卻是絲毫不曾理會身後二人的說話,只顧前行。

青獅鎮,因此地有一青獅仙門而得名。

而岳峰,則是一名天賦極高的武者,在五rì前曾誠心去青獅仙門拜師,卻被告知身無靈根,與仙道無緣。

然,岳峰卻固執的想用誠心來打動青獅仙門。故此,他在寒冬之中、仙門之前,跪了整整五天六夜,若非他自小習武,身子骨硬朗,恐怕早就躺地不起了!

然,如此的執著,最後換來的卻並非他想象中的結果,而是仙師的大袖一揮,直接將他給轟出了山門,更是冷言,岳峰乃凡夫俗子,在仙門中是污穢了青獅仙門那等仙道凈土。

對於這個結果,饒是岳峰對仙道的敬重、尊崇,也仍是忍不住生出了怒意,不說這些仙師還未真正成仙,即便是成仙了又如何?成仙了便能不將凡人放在眼中?便能視凡人為螻蟻?

污穢仙道凈土?

可笑。

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冷sè,岳峰不再直行,而是轉而向一旁的一座茶樓行去。

山隱樓,一座古sè古香的茶樓,通體由百節竹所鑄,即便已不再是生竹,也仍是百載長青,非常富有意境,正合茶道。

此刻,進入山隱樓的人不少,但卻無一人喧嘩,顯得安詳、寧靜。

走上幾級青竹階,岳峰與身後劉武、常慶一同進入了樓中。

才進樓中,便傳來一個標準的說書先生的聲音:「且說人族王者『人王』上得那三十三重天之上,找到萬引仙君,二話不說,便是施展無上大神通,開始攻擊仙殿···」

目中疑惑一閃而過,岳峰也不找座位,直接走向廳中的正前方向。在那裡,一身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桌前,桌前平放一本攤開的厚厚書籍。

中年男子面白無須,臉上表情隨著口中的說話不斷變換,時而雙手還會配合著口中所說比劃兩下,典型一個說書先生。

此刻,一身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身前已經圍坐了不少人,但卻並未如一般聽書人那般安靜?而是在坐上不斷對著中年男子指指點點,你一言我一語的出聲議論。

對此,說書先生卻是視若不見,仍是口若懸河,不斷解說:「古前人族王者『人王』,那是何等了得,便是仙界帝王遇上也要退避三舍,更遑論是萬引一個仙界君王···

饒是萬引仙君的仙殿中仙君不少,不下五十位君王,也仍是被人王殺的四處潰散。然,任是仙界君王神通廣大,可移山填海,也是絲毫擺脫不得人王,不過十幾個呼吸間,幾十位仙界君王便是被人王全部擊殺,一個不留。

當真是,一步殺一仙,百步下界來!便是仙人之界也無法阻擋人王步伐!」

說書先生終於說完。然,在下聽書的人雖多,卻是無一人鼓掌叫好,反而紛紛臉現怒意,指點著中年男子,三三兩兩的議論。

其中一名身著青衫的中年男子更是大怒,起身斥道:「何方狂徒,竟敢對仙道不敬,更敢言擊殺仙界至高仙君,簡直···簡直是大逆不道,依楚王國律法,當要施千刀萬剮之刑,不然不足以彌補對無上仙界的不敬之罪。」說話間,青衫中年男子臉sè漲紅,言語間非常激烈,甚至連指著說書中年男子的雙指都在顫抖。

仙道,自古至今,代代相傳,都乃無比神聖的,無論在何地都是如此,早已深入人心。若有一天,仙道中人忽然告知某人,其祖上乃是惡魔,需要火焚屍骨,那人也絕對不會有半點不滿,更不會有半點猶豫,反而會跪謝仙人,而後將祖上屍骨刨出,一把火燒個乾淨。

這,便是仙道萬古以來積留在百姓心中的神聖、威信,不可動搖,不可侵犯。

然,眼下這說書先生卻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竟在此說什麼『遠古人族無敵王者、人王』擊殺至高仙界的君王,頓時激起眾怒。

有了之前那中年男子的開頭,頓時更多的人眾站起,怒斥說書先生。

對於眾人的怒斥,說書先生卻是毫不驚慌,反而淡笑道:「諸位,仙是仙,人是人,卻為何是人要尊仙,而不是仙來敬人,這又是何道理?」

對於說書先生的辯駁,眾人卻是不理,反而越怒罵起來。

「你這妖人,簡直是妖言惑眾。」

「仙道之下,敢對神聖仙界不敬。按律當誅。」

「當誅。不然何以彌補褻仙之罪。」

「對,必須上報當今天子,這妖人需得行千刀萬剮之刑。」

···

人群之中,筆直而立、身著黑sè勁裝的岳峰、口中不斷回味著說書先生適才的言語:「仙是仙,人是人,卻為何是人要尊仙,而不是仙來敬人?」

「哈哈!」雙目一亮,岳峰一笑,也不理會被他笑聲吸引而來的眾多目光,大步走向前方那說書先生,道:「先生說的好,憑什麼人要尊仙?為何不是仙要敬人?我人族跪拜仙人千萬載,但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可曾助我人族擺脫過一次劫難?

五年前,我楚王國極北方冰雪封天,凍死百姓何止數萬,仙人可曾出手相助?

三年前,南方洪水滔天,淹沒多少房屋、莊稼,淹死多少黎民百姓,有多少人因此而流離失所,多少人因此長眠地底,多少人應此而餓死,仙人可曾出手?

···

三個月前,南北方地龍翻身,震踏多少疆土、多少大好河山,多少無辜生命,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又可曾出手?

歸根究底,還是要靠我們人族自身來抵抗災難。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又做了什麼?既然如此,為何我人族還要跪拜仙人?

就憑仙人可移山填海嗎?

就憑仙人可與天地同壽嗎?」

岳峰雖沒有激昂言辭,卻是說的擲地有聲,更重要的是,這一條條都乃是鐵一般的事實。且,這些都還只是千萬例子中的萬一而已···

靜,茶樓中詭異的靜了下來,連本想將說書先生趕出茶樓的掌柜都停下了腳步,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錯,這千萬年來,人族虔誠跪拜仙人,為的是什麼?

是想仙人庇護人族,是想仙人保人族無災無難,可,換來的卻只是仙人的不屑一顧。

早在岳峰被青獅仙門的仙師揮袖轟出山門,且被說成污穢仙道凈土之時,岳峰便在想,自小到大,自己所尊崇的仙道到底是什麼?

而此刻,在聽了說書先生的一番話后,岳峰迴想起楚王國的種種天災**,便徹底看清,人族,始終只能依靠自己那微薄的力量去與天災抗衡,而不是要去奢求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出手。

似乎是岳峰的那番話太過震撼,顛覆了人們千萬年來不變的思想,茶樓中生了詭異的一幕,所有人都一動不動,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怔怔的站在原地!

沒有注意其餘眾人,連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常慶二人、岳峰也沒去理會,恭恭敬敬的向說書先生行了一禮,道:「先生一番話如醍醐灌頂,讓在下徹底擺脫仙道桎梏,得以自在,多謝先生了!」

淡淡一笑,說書先生受了岳峰一禮,道:「此乃你自己的造化,與我關係不大。」自桌上收起那本攤開的厚厚書籍,那說書先生道:「此乃一本野史,閑暇之時可拿來解悶,也無大用,便送與你了。」說罷,便將書遞向岳峰。

岳峰也不推辭,雙手接過書籍。適才聽他說的遠古無敵王者『人王』擊殺仙界君王,也覺大塊人心,正好可拿了這原本好好看個明白。

見岳峰收了那本厚厚的獸皮書籍,說書先生笑了笑,道:「年輕人,希望我們下次再見之時,你不但有說適才那番話的勇氣,更有說適才那番話的實力。」說罷,中年男子大步向外行去,那背影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洒脫。

目送說書先生遠去,岳峰目中閃過一絲無奈。適才說書先生臨走時的那番話,他又豈會不明深意。

自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將仙道貶的一文不值,一旦消息傳出去,即便是他有些背景,也得吃不了兜著走!不談楚王國不會放過他,光是此地的青獅仙門便能讓他徹底交代在這裡了。

不過,眼下的他也是破罐子破摔,左右是堂中交代下來的任務沒有完成。且,本想求青獅仙門將自己收入門牆、好抵抗堂中的威脅,不想,反倒被青獅仙門給轟了出來,平白受了口惡氣。

既然任務沒能完成,也是逃不過一劫,倒不若此刻徹底將青獅仙門也得罪了,也好出一口心中惡氣。

拋開心中煩雜之念,岳峰將那厚厚的獸皮書籍收入懷中。

然,他這一動,原本似乎是陷入愣神中的茶樓眾人也清醒了過來。不過,岳峰對此也不在乎,憑他在堂中的身份,要壓下這些人還不在話下,畢竟來此地喝茶的人也不過是些閑雜之人。且,這青獅鎮上也並無高官貴族,最大的勢力也就青獅仙門,其次便是他所在的『四海堂』了。對於四海堂來說,這些青獅鎮的土霸、豪紳,還真沒看在眼中。

忽然,岳峰一怔,看向茶樓中眾人的目中滿是疑惑?

想象中的群起口伐之事並未生,適才還群情激憤、想要對說書先生施以千刀萬剮之刑的眾人,此刻清醒過來后,卻似是什麼事情都未曾生過一般?

連看都未曾看上岳峰一眼,各自回到各自的座位上,飲茶的繼續飲茶,倒茶的繼續倒茶,彷彿剛才那一幕根本不存在一般。

這一幕,令岳峰雙目瞳孔猛然一縮,這···怎麼可能?

仙道千萬年以來積威甚深,自己適才那番話又是對仙道的大不敬,不可能沒人出聲指責、怒罵他?

然,事實卻又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便在岳峰心中萬分不解之時,隨他一同進來的常慶已是來到身前,眉頭微蹙,道:「老大,我看你臉sè不太好看,還是先回堂中養傷要緊。」

目光閃爍不定的看向常慶,岳峰越疑惑,心中漸漸生出一個念頭,雖然有些駭人,卻也是唯一能解釋眼下這種現象的答案了。

心中一定,岳峰試探xìng的問道:「你···不知生了何時?」

常慶一愣,不解道:「何事?」

瞳孔猛然一縮,岳峰右手輕撫胸前厚厚的書籍,暗道:「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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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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