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真要嫁給白將軍么
枝枝本來只是出來散會心,沒料到這樣都能遇到堵心的事情。
她也沒有了逛街的心思,只是忍不住掀開帘子看了白息一眼。對方感覺敏銳,立刻側目朝她看來,眉頭微微皺起,「殿下?」
「我只是有些好奇,哥哥為何會召你回來。」
按說,像是白息這種戍邊的大將,無故不得回京。
一旦召見,必然是發生了大事。譬如之前齊國和黎國起了戰事,白息才被臨時調撥過來,後來沈寒亭即位,他便又立刻被調回了北地。
白息輕笑了聲,「這道並不方便告知殿下,殿下勿怪。」
枝枝撐著下頜,慢吞吞地點點頭,往嘴裡塞了顆腌櫻桃,「我只是在猜測,並非問你。」
走在馬車後頭的侍從們忍不住抬起頭,偷偷打量正在說話的兩人。自從長公主沈蟬音回國之後,不少人便盯著這位長公主的婚事,想要求娶。
畢竟,沈寒亭和沈蟬音的關係,是天下人眾所周知的好。
其中最被看好的,便是大將軍白息。
「不過,我想,應該算不得好事。」枝枝將帘子放下來,不再露臉,細長的手指托著下頜,她垂著眼睫看攤開在桌子上的書。
齊國和黎國結盟,西夷和北狄,必定會警惕起來。
馬車帘子一晃,窗外有人探過來手。
枝枝側目,軟白的面頰就被擠出一點嬰兒肥,她好奇地看著白息從衣襟內取出什麼。借著棗紅的披風遮掩,她終於瞧見,他滿是刀劍磨出老繭的手上,握著一支將將盛開的杏花。
此時已經是八月初,天氣卻還不算涼,哪裡來的早春杏花。
「漠北入了冬,天氣卻時而反覆回暖,我瞧見有新開的杏花。」青年黑沉的眼底有點笑意,將那支被護得很好的杏花遞給枝枝,「京都必定沒有。」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支嬌嫩的花苞,帶到京都來,才在夤夜裡盛開。
衣衫華貴的小娘子端坐在馬車內,身前昂貴雅緻的香爐里裊裊青煙,不遠處茶壺裡的水還咕咚咕咚冒著熱氣兒。偏她不說話,明凈的杏眼被水霧打濕,她殷紅的唇微微抿著,細長的眉毛蹙起一道很淺的褶皺。
馬匹行走間,青年身上厚重的鎧甲發出鈍響。
白息的目光微垂,並不冒昧地去看枝枝的神色,反倒使得一貫氣勢駭人的大將軍有些笨拙的緊張。
「這花很珍貴,我會收好。」枝枝拿指尖碰了一下濕潤的花蕊,看得出來,白息在上頭灑了水才不至於蔫掉,「白兄長,抱歉。」
她低下頭,有點挫敗。
枝枝捧著花,覺得心頭說不出來的酸澀。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再也沒辦法覺得自己配得上別人的愛慕一樣。枝枝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她應該是去嘗試,也知道白息不會是宋詣那樣的人。
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本能就會抗拒害怕別人的喜歡。
「順手摺的花,只是記得殿下喜歡罷了。」白息不著痕迹地側過臉去,語調平靜,看了一樣遠處的打更人,催馬上前帶著隊伍以更快的速度回赤霞台。
……
齊國。
寧國府一朝血流成河,無數和李家有舊交的老臣上奏摺求宋詣手下留情。
在朝堂上死諫的言官更是不再少數,都說宋詣此舉太過暴戾,斷然落得後世罵名。只是宋詣油鹽不進,更是氣得幾個自恃位高權重的老臣大罵宋詣偏聽偏信。
一直到夜半時分,劉成才送走最後一批諫官。
他屏退四處的宮人,這才親自捧著托盤進了內室。重重簾幕內,燭火昏黃,安神的香料熏出朦朧的煙霧,宋詣只穿著單衣坐在書案前,撐著下頜不說話。
劉成上前跪下,輕手輕腳地去掉他發上金冠。
宋詣面色透著極度病態的蒼白,映著燭光,原本便瘦得凹陷的眼窩處一道沉沉的陰影。他睜眼,掃了一眼桌面的奏摺,「都批完了,拿下去吧。」
「陛下若是嫌他們聒噪,老奴明日便去宮門攔著。」
「不過都是做做仁慈的樣子博個美名罷了,有幾個是真心?」宋詣語氣淡淡,他咳嗽了幾聲,皺眉道,「今日也快到時間了吧?」
劉成手一抖,捧著金冠放在托盤內,起身下去了。
片刻后,便捧著蠟燭刀具,還有一盆長有一指高的花苗。
宋詣解開衣裳,胸口處包紮著紗布,被他隨手解開。胸口處是一層累著一層的傷疤,數十個攢在一處的傷口結痂,顯得猙獰可怕。
他微微側目,手起刀落。
也不過是片刻,血滴落在花苗上,花苗顫顫巍巍長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