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娘子,權且莫出聲,我想與你歡喜
「又怎的?」孫二娘道,「武都頭,我等看顧你一場,念你是條漢子,甚合我二人心意,這才冒了險來救你一救,若饒了二人性命,到時我等可不危矣?」
張青同是要結果兩人,道:「穿著一身狗皮不幹人事,咱每瞧不上這些人等,死了倒好罷。」
武松便告道:「我知你們殺頭牛且比殺人煩些,只這二人無甚過錯,家中尚有老小,萬望手下留情。」
見孫二娘張青臉色依舊不忿,又道:「若不殺他們,劫人這等事終究與你們無關,端的是我哥哥娘子動的手,若你等動刀槍,倒是查起來,卻得你二人吃官司,你二人不怕,可少了這等麻煩事不好?」
一番好歹說下來,夫妻兩互看一眼,齊齊道:「也罷,承武都頭剛剛那話,既認這人情,往後山河水遠,但凡有事勞煩,休要忘了今日這話。」
隨既也不問武松等人往哪去,轉身便走了。
武大忙在快手身上尋鑰匙,替武松除枷,武松思慮片刻,把葯暈的倆快手搬到來處山腳下。
金蓮問:「二郎你這是做什麼?」
武松道:「這夜裡多早晚有豺狼野獸,把他二人放著,過一夜怕是只剩骨頭,總是同僚一場,我每不想害他們。」
知武松意思后,金蓮暗笑,若是前世武松有著一半憐憫心思,可沒恁多事出來。
略想想,便幫著料理乾淨,一應用過的杯盞碗碟都收了。
須臾,武松站在馬車下,向武大道:「哥哥駕車往側邊山道等我,我打緊有事要辦。」
本上了馬車的金蓮頓道:「你卻是不一起走?恁個事如此緊要?」言語間不免激動,好不容易一家子終在一處,武松卻不能一起,武大也是要問這個話。
「不消多說,晚了再給你等說,再拖怕是來不及,不用等多早晚,左右不處一二時辰罷了,」武松道,催著武大趕車先走。
武大道:「二哥千萬保重,我就等你。」
眼看馬車走遠,武松回望了眼倆快手爬伏處,自在附近選了株枝葉濃密的樹藏身。
那蒙汗藥屬實厲害,足過了半刻鐘人依舊未醒,武松倒也不急,他卻不是等這倆快手的。
吃下最後一塊蓑衣餅,武松抹了嘴,不錯眼盯著山路那頭。
又過半盞茶功夫,武松瞧見一輛牛車從山路趕來,牛車上坐著老者並一小娃娃,年約五十,一身皮子枯瘦黑黢,是常年勞作的農家老漢,那娃娃只五六歲,手裡正拿著狗尾巴草玩耍。
「爺爺!那有人!」小娃兒眼尖,先看到人忙高聲叫起來。
老漢甩手一巴掌拍他腦袋,罵道:「少做鬼弄亂的,誰知什麼人來,要命不要!且不理會,快離了這地兒。」
說著就要趕著越過去,老漢正是看著道上那兩人穿一身官皮,又是人來稀少的山路,不想惹事,只消快走。
「想走?怕是不成哩!」不知何時,從旁跑出兩人,直直攔住那牛車,兩雙眼打量祖孫兩。
「二娘,恁個老肉不耐嚼,勉強做個老黃牛肉賣也罷,就是這小的細皮嫩肉,可吃的很,」張青兩手叉腰,多上覆孫二娘。
孫二娘笑道:「可好可不好,連著倆漢子一併帶回去,不就曉得了?」
這二人本就沒走多遠,葯是他們下的,估摸著時辰再往回找來,就他們所想,此時武松怕是已在幾十裡外,哪裡能管得他們殺個回馬槍,動了這哥倆。
卻不成想,武松等的就是他夫妻二人。
張青斜刺里牽出騾馬來,正要收起刀落結果倆人,好帶回家去,孫二娘更要把車上祖孫倆一併綁了。
「住手!」
武松大喝一聲,直把孫二娘張青唬了一跳。
轉身瞧見,早就沒影兒的武松,直辣辣站在樹底下,似笑非笑看著他們,兩口子沒來由心裡直突突。
真是要了個命,終日打雁,不成想今日被雁啄了眼。
「武都頭,你是何意?」孫二娘裝傻道。
武松一步步行來,此時他已換了趕緊衣衫,又吃飽喝足,端的是儀錶堂堂,威風凌凌,氣勢登時把兩人壓住。
「我親口說讓你二人放了他倆,不成想二位言而無信,我卻是看錯了人,」武松冷道。
被人扒了麵皮,孫張二人惱了,沒好氣道:「你這廝好不識趣,總算我等從這兩人手上救你,你且不能只裝看不見?」
「不能,」武松道,面冷聲硬,擋在牛車與倆快手面前。
老漢見狀,已明白個□□分,壯著膽子道:「好漢,且救我一救,可憐我祖孫老小罷。」
武松頭也不回,直道:「且帶上兩人快走,千萬回頭。」
話音一落,武松率先揚起拳頭,往孫二娘張青等人身上招呼,兩人急急應對,雙拳敵四手,堪堪打平。
老漢費勁扒拉起人,匆匆掉頭往走。
武松且不再管他,一心只對孫張拳腳,到底上得景陽岡打虎的功夫,那二人怎是對手,不消多時,便被武松打倒在地,一把橫刀架在孫二娘脖子上,腳下踩著張青。
此二人眼眸通紅,端是氣的,張青怒道:「武二,你如此恩將仇報?」
武松哈哈一笑,收了長刀並腿,道:「我何時說過要殺你二人?」
孫二娘張青趕緊起身,緊盯著武松,試探道:「你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