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巨債

推開門。

一陣刺眼的光芒傳來。

季晟忍不住伸手擋在額頭前，這才稍稍恢復了視覺。

耳邊響起了類似老式收音機傳出的新聞播報聲：「正值改革開放十周年之際，總設計師會見印度總理拉吉夫.甘地談話時指出，要以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為準則，建立國際政治新秩序和國際經濟新秩序……」

改革開放十周年？

都2022年了還播報1988年的新聞？

季晟啞然失笑，如果他沒記錯，總設計師會見印度總理應該是1988年12月21日發生的事情，因為他父親正是在今天、也就是1988年12月21日冬至日被搶了香煙投河自盡的。

這件事父親說過很多次，每次說的時候，或多或少會加上一句「這天上午總設計師還會見印度總理，中午我就……」這樣的話。

自然，季晟聽到「新聞」感覺非常熟悉。

他剛想觀察四周環境，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就出現在了眼前。

居然和他去世的爺爺長得很像！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這人比他記憶中小時候的爺爺還要年輕不少，大概五十多歲吧。

此刻，季晟看見這個和他爺爺長相非常相似的小老頭正愕然地看著自己，他忍不住朝著四周望去，頓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是一間小屋，很簡陋，裡屋有一張泛黃的梳妝桌，桌面上除了一面鏡子什麼也沒有。

在梳妝桌左邊不遠處，打開著的三廂衣櫃里，都是些乾淨但補丁叢生的舊衣服。

剩下的木床上塗滿了劣質的紅色油漆，可能是塗抹技術比較生疏，上面有些已經開裂甚至脫落。

陽光從破了一個角的窗戶玻璃投射到季晟臉上，他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是怎麼回事？

情況不對啊！

看著磚屑都好似要掉下來的紅牆，三根大水杉樹主體的屋樑，再看裡屋不遠處那張陪伴了自己童年的木床，和角落裡的土灶。

而在土灶旁邊有一張水杉樹木製作成的木柜子，上面擺放著一台銀黑色相間的老式收音機，剛才的新聞內容很顯然就是從裡面傳出。

季晟整個人都蒙住了。

「好像是爺爺奶奶的老房子……」

畢竟小時候經常在這裡生活，季晟很快就回憶了起來，再看到一臉錯愕盯著自己的長得有點像爺爺的人，他心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

我該不會穿越或者重生了吧？

季晟還沒想完。

門口又走過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太太發出了尖叫聲。

「抓小偷！抓小偷啊！」

抓小偷？

抓什麼小偷？

季晟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有可能是他爺爺的小老頭挽了挽袖子露出不善的眼神，他這才猛然意識到——

我特么被當成小偷了！

還被堵在房門口！

季晟想逃也沒地方逃，他心中暗暗叫苦，要是眼前堵住自己的兩人換成其他人，他興許不管不問，直接衝出去了。

但眼前這兩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概率是他爺爺奶奶，他怎麼可能魯莽地衝撞，待會再傷了爺爺奶奶怎麼辦？

季晟可是很孝順的，這種事做不出來。

可要是不逃，他很有可能會被爺爺奶奶擒住扭送派出所。

季晟隱隱約約得知自己穿越到這裡和手機有關，如果他被扭送派出所，身上的東西都會被收繳，到時候他想回現代社會就難了。

奶奶還在喊「抓小偷」。

爺爺已經挽了挽袖子要上來打人。

情況已經十分危急！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季晟……什麼也沒幹！

他假裝一臉迷惑道：「伯伯嬸嬸，季愛國不在家嗎？」

季愛國是他爸的名字。

果不其然，起先還對他要打要殺的爺爺奶奶，在聽到「季愛國」三個字后愣了下。

爺爺蹙眉道：「你和愛國認識？」

季晟對自家情況肯定了如指掌啊，他睜眼說瞎話道：「我和季愛國是朋友，之前好久沒見了，這不，前陣子偶然碰到，他說讓我有空來找他玩，我就過來了唄，伯伯嬸嬸，他不在家嗎？」

「那你怎麼會在屋裡？」奶奶比較謹慎，並未因此放鬆警惕。

爺爺一聽，也道：「就是，你咋跑我們房裡去了？」

季晟眨了眨眼睛，編瞎話道：「我剛看見門開著沒人，就想進來看看季愛國在不在，沒想到你們正好回來，把我當小偷了。」

農村都有開著門去鄰居家閑逛或者忙活小菜田的習慣，季晟並不覺得自己這個謊話會被拆穿。

和他猜的一樣，爺爺奶奶對此沒有懷疑。

只是奶奶還頗有抱怨，「那你也不能隨便進人家屋，要少了東西怎麼辦？」

「行了，既然他來找愛國肯定不可能是小偷，你別瞎琢磨。」爺爺性子比較爽快，沒有在這種小事上計較。

季晟鬆了一口氣，不過本著演戲演全套的理念，他還是假裝好奇道：「季愛國他人呢？」

奶奶指著南邊，「去街上賣煙了，這會快中午，應該要回來吃飯了吧，你出來坐著等會。」

季晟哪敢真的等年輕時候的父親回來啊，雖然他很好奇現在的父親長什麼樣，也想知道如今是什麼年代，可父親要是真回來，他肯定露餡。

於是乎，季晟一邊往外屋走一邊說謊話道：「那我去街上找他。」

爺爺爽快道：「行，你要找著他，讓他快點回來，今天冬至，要燒經，讓他回來磕頭。」

今天冬至？

再聯想到剛才新聞內容。

季晟心中猛然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該不會現在真的是一九八八年吧？

如果真是的話，那麼他父親今天會被地痞流氓搶了一條香煙，氣憤之下投河自盡！

想到這，季晟再也坐不住了，他連忙道：「好，我這就去找他。」

說著，他就要離開這裡。

未曾想，奶奶突然喝了一句，「慢著！」

季晟心中一緊，以為爺爺奶奶發現他說的謊話漏洞了，扭頭強笑道：「還有事嗎？」

「你在這等著，我進去看看有沒有少東西。」奶奶很小心，說完又怕季晟溜了，對著爺爺道：「老季，你盯著！」

爺爺有點不耐煩，「你看他斯斯文文像偷東西的人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可說不準。」奶奶邊說邊走進了裡屋去檢查了。

季晟只好站在門口不動，他沒有偷東西，當然不怕。

可未曾想，裡面突然傳出來奶奶的驚叫聲，「哎喲老季，你兒子買的一袋子郵票不見了！這袋郵票花了他不少錢！趕緊看看是不是這小子偷了去了！」

我去！

這麼倒霉？

正好少東西？

季晟罵娘的心情都有了。

幸好這時候爺爺說話了，他一臉無語看著裡屋道：「早上你不是把愛國買的郵票不是收進梳妝桌抽屜里鎖起來了么，我站在這邊都看得出抽屜好著呢，人家沒偷東西，你別一驚一乍。」

「誒，差點忘了，是被我鎖起來了。」奶奶頗為不好意思走出來，「小夥子，對不住啊，你去找愛國吧。」

季晟差點被嚇死了，要屋裡真的少了東西，他肯定走不出這個門，除非把爺爺奶奶都掀翻，不過他做不出來這種事。

他生怕再逗留下去生什麼波瀾，連忙道：「伯伯嬸嬸再見。」

說完，季晟飛也似的逃離。

……

季晟一口氣跑出去一兩百米遠，一直來到運河旁邊的小石橋旁邊，才鬆了一口氣。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現在運河上的還是小石橋。

可再過十幾年小石橋就拆了，這裡會重新建造一座鋼筋水泥構成的大橋。

「好懷念這座小石橋。」

季晟頗為感慨，隨即他又啞然失笑，「幸虧剛才說謊騙過了爺爺奶奶，不然他們鬧騰起來，再把我扭送派出所，我可沒法子說清自己是從哪裡來的。」

難不成說自己從未來穿越來的？

季晟相信自己真要這麼說，立刻會被人送去精神病院或者切片。

而且他確實有點不明白自己怎麼到這裡來的。

「一定和手機上那個金色小門軟體有關係！」

季晟第一時間確認了。

他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附近沒什麼人，這才伸手摸向了口袋，想看看手機還在不在。

這玩意關係到他能不能回去。

呼，幸好還在。

季晟從兜里掏出手機，想要研究一下怎麼回去。

解鎖。

上面顯示時間17:05。

看見這個時間季晟呃了一聲，有點納悶，他之前接母親語音的時候好像就是這個時間，然後剛才浪費了一會兒時間，照理說應該十七點十分都不止了，怎麼手機上顯示依舊17:05？

為了確定是不是記錯了，他還特地盯著瞅了會，約莫兩分鐘樣子，手機時間依舊沒有變化。

手機壞了？

一想到這，季晟有點坐蠟了，畢竟手機關係到他能不能回現代社會。

他連忙找到金色小門應用，著急的點開。

這一回和之前有點不一樣。

最上排寫了一行字：1988年12月21日11:13:11，後面秒錶的時間還在不停發生變化。

能量緩衝槽顯示進度（0/102）。

1988年？

居然真的是1988年！？

季晟腦中猛然回想到爺爺說過今天是「冬至」，新聞內容也確定是1988年，而現在金色小門上又顯示是1988年，不正好是他記憶中父親說過投河自盡的日子嗎？

不好！

父親有危險！

季晟不知道會不會因為他穿越過來引起蝴蝶效應讓父親真的自殺死了。

這一刻，他內心焦急無比，連研究一下系統的都顧不上了！

一定要救父親！

一定要把父親救下來！

季晟心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