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23章 第23章

「施主,你這是做什麼?」她拿下大氅問她,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無一絲盛怒的模樣,仿若她知道,他這麼做是有些緣由。

孔冶見著她那一雙眼睛,本有些怒意的脾氣瞬間便淹沒在她的瞳孔里,他那雙黑瞳躲閃開,不大自然的用手碰了碰唇道:「公主在外,需得吩咐仆婢準備好帷帽,未免真言露眾,徒惹是非陰謀。」

他匆匆扔下這話,便轉身離去。

靜和看著他倉皇而逃的背影,愣了片刻,忽而抿唇笑了下,恰被匆匆趕來的闌珊捉了個正著,她放下包裹小心翼翼問道:「公主在笑什麼?將軍他可發怒了?」

她笑著搖了搖頭沒說話,心裡只是覺得,將軍這年歲,還有幾分彆扭稚氣,也是難得。

因此處的驛站位臨京城最近,來往官員在入京前多些在這兒修整邊幅,廂房客間已擠得滿滿當當,是故即便靜和招來驛丞再要一間房,也實在騰不出來。

驛丞是個四十來歲,身量矮瘦的男人,他畏畏縮縮不敢抬頭,他其實在得知公主城時,已經挪出了最好的廂房候著,將軍與公主同行,夫妻兩人公主一間本也夠的,索性齊鈺齊大人此番未一起同路,才額外多出一間供於僕從下人們使用。

他眼光只能觸及靜和擺落於地的優雅裙據:「不知公主還要一間廂房何用?若是不嫌棄,尚還有間草房可用,平日里少有修繕風雨無避,但今夜天明朗無風,若是用於下奴使用暫避休憩,倒也可以,公主您看可否?」

驛丞私心裡覺得,公主要這一間或許是為著下奴,他哪裡知道,這屋子正是靜和為孔冶尋的。

驛丞在說這話時,未注意到孔冶已處理完事務歸來,這話一字不漏的進了他耳里,拳微微握緊,面色募的就是一肅。

「將軍,您回來了,您可要用茶?奴婢這就去準備。」闌珊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孔冶的身影,瞥了眼渾然不覺的靜和,心裡直道不好,忙大聲喊道。

孔冶聞言頷首,腳步輕抬走到靜和身側坐下。

靜和本捧著茶盞的手一頓,渾然不知為何氣氛為何突然便凝窒起來,她顯然是將驛丞的話聽了進去,方才正是再做思索,是她去那草屋還是孔冶去,他若是覺得簡陋,她倒是不怎麼嫌棄。

她眼眸一抬,轉頭看向他笑了一聲道:「你來的正好,方才驛丞說還有間屋子。」

她話還未說完,就叫孔冶皺眉一聲打斷。

「你們先下去吧。」他手搭在桌沿邊,垂頭面色不愉道。

自方才孔冶進屋后,驛丞就敏銳感知這氣氛不對,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縮小存在,聞言鬆了口氣,忙點頭逃也似的走出了屋子。

「你也出去!」孔冶對著一旁遞上的闌珊道。

闌珊臨出門前,眼神請求似的看了下靜和,讓她萬千莫要提什麼茅草屋,只是靜和卻是未察覺分毫。

待屋子裡一眾奴僕出去,屋子裡便霎時安靜下來,氣氛凝窒的仿若禁止,靜和即便在頓覺也有些感覺,只當是他不願是住那茅草屋,很是貼心道:「施主,今夜就休在此處便好,舟車勞頓還需得安歇好才能整裝待發,那靜和便不擾了,你安歇吧。」

說罷便要起身去尋驛丞,讓他早做安排,今日還未做晚課,若是安排遲了,她今夜便是怠慢了菩薩,她未問詢一句,就將所有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孔冶聞聲一頓,有些不明所以,他看向她道:「你去哪?」

「去草房安歇。」她不甚在意道,言語清淡,無絲毫嫌棄的意思,顯然不在意到底睡的地方到底怎樣,在孔冶看來,即便髒亂差,只要不與他住在一起,都可。

這幅模樣落在孔冶眼裡,只覺得心口一窒,他面色越發難堪,眼眸微微閃閃,他的思緒越發清明,她此刻確然對他無半分鐘情,從她得知要陪同他去姜城無欣喜,到此刻寧願處茅草屋也不願與他同歇在一處,明明該感到輕鬆的,但看著她那張明月清冷的面容,不知為何,心頭有幾分悵然。

他將心頭奇怪的心緒壓下,他痴聲一笑隨後妥協似的看向靜和道:「不必麻煩了,你今日安歇在這處就是。」說罷,便將茶盞往桌上一磕。

瓷杯發出清脆「咚」的一聲。

靜和腳步一滯問他:「那你安歇在哪?」

孔冶聞言眼眸微沉,語氣不明道:「不勞公主費心,我只在此處呆到戌時,戌時后我便會離去,你可安心。」

他不再與她多說一句,起身走到案桌前,拿起文書邸報細細翻看,他身影挺立,神情專註又嚴肅,仿若剛才無任何事情發生。

他這幅樣子,反倒是讓靜和有些不大自在,只是他讓自己不必費心,她便也不好多問,見天色還早,便翻出未寫完的藥理書,她心殫於姜城的旱災,這幾日又在不停歇的默寫醫理,見案桌已經被孔冶占著,她便將文墨都擺在禮桌上,小心翼翼默寫。

一時間,幽明寂深的屋內,唯有書頁翻動的聲音,天漸漸暗了下來,本還能有些亮光的屋內,也被淹沒在暗裡,孔冶垂思在文書里,再抬頭時,屋內已昏暗一片。

微弱光下,小禮桌旁,女子正端坐在那處,手上豪筆不停的書寫,有時眉宇微皺,手上筆墨也頓住,思索片刻便又悵然鬆開,嘴角掀笑又默寫起來。

這樣的靜和,孔冶很少見過,他方才以為她已經出去,未想到竟然與他一起寫到現在,甚至比他還要專註。

他轉頭看向外半開的窗,外頭比屋內稍亮些,但旁邊廂房的燭火已經映射在屋外,他緩緩起身走到廳堂上,拿起火摺子剛點燃燈火,就聽到外頭「叩,叩」敲門聲。

是闌珊。

「公主,水已經備好了。」她聲音清響,驚動了正專註的靜和。

靜和一轉頭,恰看到手舉著火摺子正燃燈的孔冶,她報以一笑,而後放下手上豪筆對外道:「進來吧。」

門應聲推開,闌珊與綠至手腳輕快的抬水進屋,尤其是闌珊,在路過廳上時,眼神細細一瞅,見氣氛還算融洽,便放下心來,心道公主總歸是心軟了,沒讓將軍去睡茅草屋。

只是當她伺候靜和沐浴完,出來時,卻沒見著將軍的身影,她心中詫異,回想起皇帝的交代,心中一梗,忙四處去尋,只是她尋了整個驛站,也未見到將軍身影。

她正詫異,就瞥見抱著軟被的明木,她眼睛一亮忙攔住了他:「明木,你這是去哪處?」

明木一見是闌珊,面色便的愈發沉了,語氣略帶怨聲音卻很小道:「去馬車裡啊。」

說著腳步不停就要離去,顯然不願與她多言,闌珊一眼便知是與將軍有關,忙攔住他問了個清楚,直到問清緣由,一雙眼睛便是瞪的猶如圓鈴。

明木臨走時還不忘囑咐道:「你知道便罷了,別說漏了嘴,將軍是神不知鬼不覺出來的,旁人還以為他在房裡,他未聲張,便是讓旁人誤會,他在便無刺客敢造次。」

只是可惜,公主卻不識將軍的一番苦心,將軍那副高大身板,熬睡在馬車裡定然睡不好,公主也實在不知道心疼人,明木到底是沒敢將話說完,最後帶著滿肚子的怨氣走向了後院。

闌珊回房后,便一直魂不守舍,靜和在見她將茶水斟滿溢出時,忙喊她道:「你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就早去休息,不必扛著伺候我。」

小丫頭聞言只搖了搖頭,卻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靜和便是在木也感覺到她的情緒,將茶盞一擱道:「有什麼話你說就是。」

闌珊到底是沒忍住,咬了咬唇道:「公主可知將軍才哪兒安歇?」

這事兒靜和確實有些好奇,可孔冶不讓她插手,她便不好再問,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奴婢方才回來時遇到明木,他抱了床被子往馬廄的方向去了,我攔下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將軍,歇在那了那處。」她聲音越說越小,小心翼翼的觀察靜和的表情。

靜和此刻正呆在原地,她呼吸一滯,腦袋忽而像是被塞進了漿糊一般。

他竟然睡在馬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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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他的小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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