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26章 第26章

一連十幾日的舟車勞頓,於孟靜和這幅千金嬌貴的身子實在是有些吃不消,起初也還好因著靜和極近食補,尚還挺得住,卻不想今日月事來襲,所做一切便皆是枉然無濟於事,整個人便懨懨懶懶的,看的闌珊眼眶紅透了。

說來,也是她大意了,她怎也沒想到孟靜和這月信不暢這般嚴重,至使得被打的措手不及。

她人窩睡在馬車裡,連著幾日就沒幾時是清醒的,幾乎睡了醒,醒了昏,小臉已經瘦了一圈,孔冶掀簾進來,就見她軟軟小小一隻窩在闌珊肩頭。

闌珊小聲喊了聲「將軍。」

她肩頭上的人就被驚醒,靜和睡眼朦朧看向他,逆光刺眼她半睜著眼睛問道:「可是到了?」

孔冶坐到她身側點了點頭:「嗯,你可撐得住?」

撐得住?好似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她下腹似有虎爪抓過般,所過之處絞痛難忍,她咬緊唇瓣到底是點了點頭,殊不知額間的滾豆大的香汗將她的逞強顯得一覽無餘。

說罷她便讓闌珊扶她下車,動作緩慢,直看得一旁的孔冶眉宇直皺。

這一路來,她從未叫累過一聲,即便已經被顛簸的疲累不堪,十幾日的舟車勞頓,饒是粗狂的漢子也有幾分吃不消,她卻是一聲不語,倔強道讓人心頭反酸,那身纖細弱骨下的精神,他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他腳步上前,在闌珊驚異的目光下接過靜和,他用大氅將她罩住,而後一把將她抱起下了馬車,動作行雲流水毫不拖沓,待闌珊反應過來,只瞧門帘處搖晃的流蘇。

「去尋御醫來。」馬車裡的闌珊聽到這一聲吩咐,忙「欸,是。」應了一聲,待出去就只能見到將軍抱著她家公主的匆匆背影。

靜和汗如雨下,小臉蒼白,即便此刻再不願意也只得踏實的被人抱著,也無力反抗,她咬牙不語,心中直嘆氣。

她無奈於孟靜和這矜貴身子,又嬌又弱,似嬌花一般不禁攀折。

因著女眷隨行,孟嘉熙放心不下孟靜和,還特命宮中御醫跟隨,如今倒真是派上用場了。

御醫錢於把完脈后,輕吁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孔冶稟道:「將軍,一路舟車勞頓,長公主氣血虛耗至使體乏無力,又恰月信而至,血阻不暢才至小腹絞痛。」

長公主的身子向來都是錢於調理的,她什麼癥狀他基本瞭然於心。

「可有緩解的法子?我看她,難受的很。」

錢於忙點了點頭道:「公主這身子當是已經調理過了的,顯然比之以往要強健不少,疼痛之症也比之前減輕不少,若非如此這回怕是更加難熬,我再去開些緩解的方子,將軍稍等片刻。」

孔冶頷首,闌珊便將錢於送了出去。

靜和人睡在榻上,半昏半醒,隱隱約約間只覺得額前絲髮被輕撫,她極力想要睜眼看看,奈何眼皮似大山傾軋,怎麼也睜不開,思緒朦朧一片,少卿,她呼吸輕緩,漸漸綿長。

這一日的折騰,待到她睡醒已日落黃昏了,腹部已沒有那麼絞痛了,夕陽似黃金一般,透過半開的明窗灑落進屋,靜和人倚靠在床邊緩了片刻。

「闌珊?」她啞著嗓子小聲喊了一聲。

屋外傳來一聲,書本被輕輕放下的聲音,「嘎吱」一聲,門被緩緩推開。

是孔冶,他此刻已梳洗過了,十幾日的疲累荒塵被盡數掃去,此刻一身月白衣裳著身,挺拔雋永亦輕便舒適。

「醒了?可要喝水。」孔冶問她。

靜和一雙水氤氳的眸子,懵懂的點了點頭,恍若還陷在夢中未醒。

直到溫熱的茶水劃過嗓間,她才有幾分清醒,她環顧了下四周,驚訝於這澤水驛站的擺設,古樸典雅,竟有幾分奢靡貴氣,實在與驛站不大相匹。

孔冶一眼就看出她的疑惑,接過茶盞擱下道「這裡非澤水驛站,是澤水知府的宅邸。」

靜和眼眸睜大,不明所以看他。

「齊鈺的隊伍約莫三日後到,需得停下腳步會和。」孔冶簡單解釋道。

他眼眸一眯起又道:「且,澤水這處,還有些事兒要辦。」

他話未說明完,靜和便瞭然的點了點頭,她眉睫一閃,猜測道:「是玉葫的探子進了澤水?」

孔冶嘴角一抿,眼光閃爍,也有幾分訝異於她的洞察力,頗讚賞的點了點頭道:「那兩個玉葫人自出了驛站,便分頭行徑而去,一個向著長臨去了,一個則是扎進了這澤水裡。」

那就是了難怪他這回不下榻在驛站,因著上回的縱火,兩人皆是心有餘悸。

只是,她一頓問道:「不住驛站,可會引起那細作懷疑?」

孔冶聞言輕笑了一下,而後看著她道:「自然不會,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公主殿下嫌棄驛站簡陋,才要入知府下榻,尚算的理由正當,怎會惹人懷疑。」

再者這那日的驚嚇,那兩個玉葫細作也是看在眼裡的,大火冉冉燃燒在眼前,歷歷在目,若是還能安心住在驛站,那才是顯得異樣。

靜和一聽便知道他在拿自己打趣,畢竟前身的做派確然是臭名在外,她卻渾不在意,只是抿嘴笑了笑,也不辯解,而是低頭摸索起床頭,像是在找些什麼東西。

放在孔冶就拿眼睛覷她,企圖想在她面上找出些許尬色來,未想到,她卻是一番坦然,頗有些躺平任嘲的意味。

「在找這個?」孔冶似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摸出兩本書來,一本是經書,一本則是藥理書。

他細細摩挲書頁,若是沒記錯,這也是她火場上非要帶走的兩本。

靜和點了點頭,伸手接過,而後像對待寶貝似的將其捧著懷裡,見書頁未損,輕鬆了口氣。

她將那本經書安於枕下,手拿著那本藥理書就要下地。

孔冶皺眉攔住了她:「你做什麼?」

「左右此刻無事,再添補些女子雜症的藥理,怎麼了?」她一張小臉泛白,毫無血色,羸弱的似被雨打過的海棠,孔冶簡直要被氣笑了,自己都已要病入膏肓竟還想著下地書寫藥理。

只是也知道她的脾氣,但凡他強硬些,她必然比他更加鋼硬,他伸手將書冊拿了過來道:「倒也不是無事,你也可教教我醫理。」

他一說完,眼眸募得睜大,儼然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說,但這話說都說了,她也聽到了,收是收不回來的。

他下意識的去看她面上顏色,見她小臉上除了茫然,再無別的情緒,也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心裡忐忑微微放下。

「你要學醫?」她淡淡問他。

孔冶坐在床榻一側,食指微微蜷起,不自然的點了點頭道:「是,你不願意教我?」

「倒也不是,只是這學醫頗苦,我也只是懂些藥理,實操可能有些生疏。」她的知識也都是從師父那處學來的,部分都是劍走偏鋒少見的治療方法,她有時也不好揣好尺度,是真的不敢隨意教人。

這話落在孔冶耳朵里,就有些過分謙虛的意思了,他親眼見著被打的半死的闌珊,得她醫治十來天便痊癒生龍活虎,何談教不好。

「你不必有壓力,我有粗略看過你寫的那本藥理書,知識點明了精簡,我先細看看,若是不懂再來問你,如何?」他退而求其次道。

靜和聞言便也不好推卻。只得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她將那藥理書遞給了孔冶:「這書你也可先看看,之前那本可看完了?若是不懂,可以來問我。」

孔冶聞言點了點頭,接過書冊,被她這麼一打岔,她已然忘記要下地的事兒。

她背靠在床榻上,拿起另一本經書,細細翻看,孔冶就在她一側坐下,眼瞥向她手捧著的經書,《楞伽經》三個字赫然紙上。

他不禁想起那晚,她為了這經書著急的模樣。

他這輩子讀過詩經,讀過兵法,讀過謀策,世上書本萬類他基本都有涉獵,唯獨有一類不碰,便是這佛經。

他怎也沒想到,即便自己不讀,每日也會有這佛經聲聲入耳。

******

孟嘉熙自收了孔冶遞上來的摺子,就開始徹查朝中大臣,凡是外放歸來的,統統皆需得登記在冊,且加了城內各地的宵禁,唯恐有細作潛入。

魏王此刻正在天祿閣,面色微寒的將一封信遞給了孟嘉熙。

「澤水竟然還有,這玉葫的爪牙想伸到何處去!」皇帝勃然大怒,猛的將手上信件摔落在地,今日玉葫所做種種,無異於在打孟嘉熙的臉。

若非此番恰叫孔冶他們撞見,如若沒有,那大宴國的所有,無異於全然攤曬在玉葫人面前,本來以為他們吃了敗仗,當夾緊尾巴好生過活,未曾想賊心始終不死。

魏王孟嘉譯神色也凝深,他與皇帝再如何,那是他們兄弟的事兒,大宴國下,他們始終為一體,如今玉葫虎視眈眈計之如此,饒是魏王的性子也笑不出來。

他彎腰將信撿起道:「進皇城的那細作,聖上只可他潛入了哪?」

孟嘉熙轉頭看他。

魏王嘴角微微一掀,手在案桌上敲了敲道:「國公府王之大人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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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他的小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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