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靜和看著手上的藥方犯了難。她本想走些捷徑,看看能否從這一半的藥方里辨析出什麼了,奈何細細看了一眼,這五味葯皆是最尋常的葯了,除卻一味前胡特殊些,再沒什麼關鍵的了,想要從中確診出到底是什麼,確實有些難了。
靜和手拿著藥方,看向他問道:「總共幾味葯你可記得?」
溫盛細細思索了下而後道:「我記著是□□味藥材來著。」他嘆了口氣又道:「這實在怨不得我,那疫症並未傳到我那處,我亦也沒想過自己會重生,當時只粗略看了一眼,能記得這些,這還算是我記憶了得了。」
那便有些難了。
與這幾味葯相匹配的藥方,粗粗一計,約莫也有三十來個,即便一日兩方,就這麼試下去也需要半個月左右。
那便片刻也不能耽擱。
不過也算是縮小了範圍,她心下一動看向他道:「若是我家方子寫出來,你可認得」
溫盛雖心訝異,卻是點了點頭:「大約是能的吧。」
「那好,那便不耽擱了。」靜和轉頭便喊來闌珊,讓她去備好紙墨。
孔冶回來時,已是亥時,本以為她當睡下了,卻沒想到遠遠便瞧見小屋燈火通明一片。
「公主還未睡下?」孔冶問向正守在門口處的青行。
青行道:「還未睡呢,將軍你可用膳了?公主晚間也只用了一點呢。」
孔冶聞聲皺眉,這簡直是胡鬧,轉而冷聲訓斥了一聲「你們也不勸著點?」說罷便推門進去。
只是他沒想到,推開門后,整個屋子燈火通明,在案牘處,不止有一人身影,孔冶定睛一看,便認出來多出來的陌生身影正是溫盛。
他愣了片刻,也沒說話,只是看向委於燭光下的女子,只見她也驚愣抬頭問他:「你回來了?」
孔冶抿唇未語,動了動唇幾次想說些什麼,到底是什麼也說。
「我們在研究藥方。」靜和輕聲解釋道,她轉頭看向窗外,這才驚覺現在時辰已不早了,轉頭對著溫盛道:「今日有勞你了辛苦,還有二十幾個方子,明日還需繼續,你先回去歇息吧。
溫盛硬著孔冶帶著溫怒的眼神,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想解釋些什麼吧,人家又未追究懷疑什麼,他忽然解釋倒顯得心虛了,與孔冶擦身而過時,不免能覺察到男人身上的冷然氣息,腳步輕放回身看了眼還渾然不覺的靜和。
嘖,還別說,從他這個角度看,還真有幾分被捉姦的意味,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靜和,而後搖了搖頭優哉游哉的抬腳離開了小院。
靜和雖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卻也敏銳的感知到孔冶的情緒不大好,只當是疫症再出了什麼岔子,心下一驚,忙湊上前問他:「可是出了什麼事?」
孔冶未答他,卻是轉頭看向桌案問她:「為何非要是他?」
為何非要是他?那自然是他知道真實的方子,靜和卻無法與他解釋,只得胡亂道:「他對這病症有些研究。」
或許連靜和自己都未發現,每回她有意隱瞞時,一雙秋水的眼睛總也閃爍其詞,連說話聲音都有幾分輕緩。
孔冶看著她,手細細摩挲著問她:「是嗎?」
靜和雖覺得他態度有些異樣,卻是點了點頭。
孔冶看向她,難得語氣生硬道:「他身份不明,之前還截過你,你與他相處實在不妥,明日我便招來醫士替他。」
靜和一怔,忙斷然拒絕道:「不成,這是就非他不可。」
孔冶俯眼看他,嘴角一嗤道:「難不成懂醫的只有他一人,這整個姜城還沒旁人可用了?若是你信不過旁的赤腳醫,那便讓李政來,他是宮中御醫首領,總也比這不知所謂的山匪要靠譜許多。」
若是旁的事情,靜和倒也不會如此據理力爭,她瞪著一雙含氤的眸子態度很比他還要強硬幾分:「我只需要溫盛一人便可,旁的人未必幫的上我的忙!」
這難得,你我不讓的硝煙味在小院里燃起,如今已是夜半時分,這燭火冉冉間,幾個婢女守在門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進去。
直到兩人睡到榻上,這事兒還沒個結果,孔冶憋著一肚子又無處可撒,「吱嘎」一聲,老舊的床榻被壓的發出一聲殘喘的聲音,他翻身看向里側的靜和。
靜和雖有所知覺,但她睜開眼睛,失禮極其的差,什麼也看不見,只是眨巴眨巴著眼睛看著床帳頂,渾然未覺,男人看她的眼神。
「你今日晚間可用藥了?」黑夜中,忽然聽聞男人突兀一聲詢問。
靜和仿若未聞,又閉上了眼睛裝睡。
她難得賭氣的樣子,落在孔冶眼裡,卻是覺得新鮮,覺得可愛的很,他悶聲重重的又問道:「你今晚可用藥了!」
靜和依舊不答他,這回還翻過了身,只留著背給他,她拉起厚被,將自己從頭到腳蒙的嚴嚴實實。
身後孔冶卻是一聲聲的問她,篤定她仍未睡著,擺明了今夜不問出個所以然,他便誓不罷休的樣子。
在他問最後一聲,靜和終於忍無可忍,猛的將被子掀開,坐了起來,朝著他的地方怒視瞪道:「喝了,喝了!」
她此刻髮絲凌亂,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紅唇微微嘟起,嬌憨之意盡顯,尤其她那柔柔的聲音里難得帶著幾分怒火,格外撓搔人心。
孔冶只覺得此刻心募的就熱了兩分,猶如夜間狼崽盯上了獵物般,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然而,獵物卻是渾然不知,見他不理自己,靜和更覺得委屈,什麼嘛,今日回來無端的發那會子瘋,夜裡又攪著她不讓自己睡,她應他了,他卻又不理人了,簡直是個瘋子!瘋子!
她也是痴了,同他計較什麼,靜和這才後知後覺,她以往從未覺得誰瘋過痴過,對誰生氣過。
這麼看來,不對勁的倒是自己了。
她此刻心略有些亂,想要躺下再睡,剛拉起被子忽覺得手腕被人準確無誤牽住,她被弄得一驚,正要問他又要鬧些什麼,就聽黑夜中男人清脆一聲:「怎麼辦,我有些醋了。」
他這一聲猶如石頭落泉,平均的泉水被激起一片水花,這水花恰恰漾進了靜和的心裡,只聽她似驚蟄了的雀,聲音顫顫問他:「為何要醋?」
男人聞言輕笑一聲,而後牽起靜和的手,放向了自己心上,聲音微沉一字一句道:「這裡吃醋了,是為了你,你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