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在看清的一瞬,瞳孔驟縮,渾身的血液都褪卻了,死死咬住牙關才避免自己尖叫出聲,即便如此,牙齒還是因為恐懼不斷的發出「格格」的聲響。
她不知道這恐懼是源自於她,還是她身體里的小孩子,只覺得脊背發涼,腿軟的根本站不住。
映入眼帘的是一室血紅,牆壁上、柴火堆上、地面上都濺滿了血液,血液已經乾涸,凝固成難看的紅褐色。
柴火堆前面的地上躺著一個七零八落的年輕男人,身體並不完整,東一塊西一塊,很明顯被人肢解了。
像是被斧子粗暴的砍斷了每一個關節,斷口處十分粗糙,頭顱斷在一處,面部血肉模糊,看不清長相,脖頸處套著黑色的鐵質鎖鏈,留有拚命掙扎后的勒痕。
這……難道是……女人口中的哥哥?
這樣的慘狀,難道是男人殺的?
他們兩人將這個男人鎖在柴房中,然後殘忍的殺死了?
他究竟是誰,真的是小孩兒哥哥,還是外人?
那他們這樣養著小孩兒,是不是也打算像殺掉青年一樣殺掉?原因又是什麼?
雲冉冉許久才回過神來,只覺得這間房子陰氣重重,冷的宛如冰窖,她不敢多待,正準備走,便看見男人斷掉的手指部位隱約有血紅的字,歪歪斜斜。
【快離開】。
【他們不是……】
不是之後就斷掉了,不是什麼?不是自己的爹和娘?不是好人?不是……人?
雲冉冉看清這幾個字后,趕緊熄了燈,手腳並用的往門口去,黑暗中待在這個屋子裡,實在太過滲人。
她匆忙跑出柴房門,又一點一點的將門掩上,手掌剛離開門板時,身後陡然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崽兒,你在這裡做什麼?」
渾身僵硬。
是男人回來了……
他什麼時候待在這裡的?為什麼她沒有聽到動靜?是方才在柴房內過於震驚沒有注意到么?
她只能硬著頭皮猜他剛回來,聲音發抖的道:「我、我去茅廁剛回來……」
男人在黑暗中持續沉默著,許久之後,沉聲道。
「你進過柴房了?」
雲冉冉嚇得手腳俱麻,但知道此刻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便佯裝沒事的道:「沒進去,路過。」
男人沒有說話,空氣中只能聽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開口。
「這麼晚了,回去睡吧。」
雲冉冉不敢多說,趕緊往自己房間跑,一回去便反手關上門。
外面響起鍋碗瓢盆的聲響,很快,燉肉的香氣又漸漸在空氣中瀰漫。
雲冉冉快要被這些折磨瘋,逐漸焦躁起來。
她只有一個半時辰了。
她在房間內瘋狂踱步,就算想離開又要如何離開?她房間是有個窗戶,可是極小,根本不可能讓她通過……
她走的累了,乾脆坐在床上思考。
可不知道怎麼得,眼皮忽然很重,她腦袋一歪,便靠在枕頭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緩緩睜開眼,視線所及還是一片黑暗。
就在她懊惱自己怎麼睡著之時,忽然察覺到身前有什麼東西,她伸手一摸,碰到了軟軟有彈性的東西,是人的皮膚……
渾身汗毛直豎,她再也控制不住,失聲尖叫起來。
隨後她便看清了,她面前的是一張臉,那張臉擁有一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
是那個女人……
她半夜為何站在自己床前?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她敏銳的察覺出女人手中握了什麼,她低頭一瞧,是一把寒氣森森的剪刀,刀尖正沖著自己……
她的恐懼和憤怒一下子衝上腦海,她渾然不顧的搶過剪刀,刺進女人的身體,瘋狂的連刺了許多刀。
溫熱的腥氣的血液噴了她滿臉,女人緩緩的倒在她的床褥上,眼眸圓睜,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床褥很快變的又濕又硬,她握著剪刀,不斷的發抖。
片刻后,她冷靜下來,摸出自己的玉佩,發現上面的字體已經變為【危機進行中……】。
因為迷迷糊糊的睡去,所以時間到了……
這房子的危機絕不止這個女人,還有那個男人,自己殺了女人這事兒遲早暴露,反正出不去,不如一起殺了……
雲冉冉眸中閃過厲色,她費勁力氣將屍體推下床,擺放在離門不遠的位置,一打開就能隱約瞧見輪廓,隨後自己貓在門板的後面,不斷的叫自己不要緊張。
隨後握緊匕首,大聲喊道:「爹,爹你來一下。」
男人應當睡去了,她又大聲喊了幾聲,才聽見回應,很快,她聽見外面的房門開了,腳步聲漸漸臨近,很快便到了自己門前。
她額上開始冒汗,手也緊張的一直汗濕,她將手在褲子上擦了一下,又飛快的握緊剪刀。
機會只在一瞬間。
她緊張的弓著背。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
男人走進房間,像是聞到什麼,很快視線便聚焦在前方躺著的一團黑影上,他快步往前走去,絲毫沒有留意到門后的雲冉冉。
在男人蹲下查看屍體的一瞬間,雲冉冉猛然撲出,握著剪刀狠狠朝他身上扎去,她盡量選擇脖頸那些薄弱的地方,但太黑了什麼也看不清,她就瘋狂的不斷的往下刺,起先男人還掙扎,但很快便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虛弱。
雲冉冉不管不顧,拚命不斷的刺下去。
終於男人也倒在了血泊中,不再動彈。
雲冉冉癱倒在地,手中剪刀一下子跌落,她看著眼前的兩具屍體,忽而很想哭。
她擦擦眼淚,從胸口摸出玉佩。
就著玉佩上微弱的光線,看清了玉佩上的字。
【危機進行中……】
她的冷汗一瞬間爬滿脊背。
為什麼……還是危機進行中?
這房子里,已經沒有活人了啊……
為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腦袋變得疼痛難當,她拚命捂住額頭,疼還是一陣一陣襲來,她緩緩俯下身,等那疼減輕些。
就在這時,眼前忽而一黑,過了許久才又重新亮起來。
一直很寂靜的四周忽而響起了行人的嬉鬧聲,鼻端也傳來肉湯的香味。
她猛然抬頭,發現自己早已不在方才倒下兩具屍體的黑暗房間中,而是在一個狹窄的灶房中。
灶房旁邊便是柴房。
場景很熟悉,熟悉的像是剛剛待過……
外面正是黃昏。
灶房的鐵鍋里正在燉胡蘿蔔羊肉,湯泡一個一個炸開,濃郁的肉香飄散在整個灶房中。
她低頭看自己的衣服,麻布灰裙。
怎麼看怎麼眼熟。
她又去看自己的手,是一雙略顯粗糙的中年女人的手。
脊背頓時一寒。
這雙手她記得,屬於那個怪異的女人,小孩兒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