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場上寂靜的可怕,甚至連空氣都彷彿凝固。
這是幻覺還是真實?
場面過於震撼,眾人定定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黑龍死了?
那個男人只用一擊……
眾人這才有些許回神,望過去的目光複雜難明。
恐懼、驚駭、敬畏、甚至戒備……
煉器宗那些弟子倉皇的交換眼神,有的悄悄捏碎了傳音石,目光中滿是恐懼和忌憚。
男人冷眼瞧著這一切,微風掀起他的衣擺,血腥味兒瀰漫在空氣中。
他低眸看著掌心,唇間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眼神微涼,指尖輕握。
就在這時,身邊忽而颳起一陣風,柔軟的帶著香氣的身體便撞進他懷裡,少女不著痕迹的按住他的手腕,大聲喊道:「多謝師兄救了我們。」
他微微一怔。
這音量大到喚醒了所有人。
一下子讓眾人擺脫了絕對力量帶來的恐懼,紛紛反應過來這個男人剛救了他們。
他是可怕,可他救了他們。
緊繃的心弦一下子放鬆,人群開始激動的訴說著感激之情。
時間彷彿又重新開始流動。
卿和垂眸看著撲進懷裡,只到他肩膀的女孩,此時她正仰起頭,笑眯眯的道:「師兄,去喝酒吧。」
他別過臉,將表情藏在碎發里,輕輕「嗯」了一聲。
·
太華宗·凌絕峰
渾厚的警鐘響徹在太華宗上空,所有弟子匆忙集結,到處人仰馬翻。
執劍、青雲、宋界甚至太華都齊聚在凌絕峰,神情肅穆的看向地淵。
那聲鎖鏈斷裂的聲響也在他們心頭響起。
所有人都無法壓下心頭的驚懼,可也不敢真入地淵,也許這正是那人的計謀,他們一進去,他就在十層等著他們……
先前八層鎖鏈的斷裂處已被修復,沒過幾日又出了問題,這次同上次不一樣,該不會……是九層的鎖鏈斷了吧?
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至極……
有弟子來報,說曾捕捉到一個陌生少年闖進太華宗的痕迹,像是入了地淵,之後再也消失不見。
太華仙尊眉心緊鎖,入了地淵?
有那人在,入了地淵自然不會有活口,可這少年究竟何等修為,竟能在諸位仙尊的眼皮底下入地淵?
無論如何,還得叫宋界將所有鎖鏈再修復一遍,甚至加固,尤其是第九層和第十層。
宋界匆匆趕來,面白如紙,告訴他第九層鎖鏈果然斷了。
眾人如遭雷擊,久久不能言語。
一想到那祖宗可能要脫困而出,個個都靈魂出竅如喪考妣。
太華更是氣苦,八層上回斷過,雖修復好了,但有些材料不好找,用的替代品,效力自然比原先的低,這九層可怎麼辦啊……
無論如何,還是得抓緊時間修復。
一枚石鳥撲騰著翅膀飛到他面前,他指尖輕點,那石鳥便當場裂開,碎石中浮現出血紅的字體,讓人看得心驚肉跳。
【境雲城血鏈絞殺黑龍,他是不是出來了?】
不可能……他的氣息仍在地淵……他並未脫困……
可始終不放心。
「青雲,你帶著弟子去境雲城查探一番。」
·
境雲城·境雲客棧
雲冉冉抱著酒罈子準備出廚房的時候,被小柒一把摁在了牆上,她懷裡還抱著兩壇酒,就被他困住了。
她仰頭看著他,不明白的眨眨眼。
小柒伸出手臂,將她困在懷裡,俯身問:「你這樣也信他?不覺得奇怪么?」
雲冉冉老實點頭:「奇怪,我其實也害怕。」
小柒沒好氣:「你害怕還把他帶在身邊,讓他滾。」
雲冉冉眼睛都瞪圓了:「你是不是嚇傻了?他信手屠龍啊……我叫他滾?」
「嚇傻?我會怕他?」小柒冷哼一聲,「要不是怕你哭,我也能,不就是條黑龍……」
雲冉冉瞪他,嚴肅的道:「你現在越來越愛撒謊了。」
少年氣鼓鼓的看著她,片刻后還是敗下陣來,低眸道:「他很危險,並且在逐漸變得更危險。」
雲冉冉抱緊酒罈子,輕聲道:「可他沒做錯事啊,他替我擋過一槍,方才還救了大家。」
少年並不理解,只問:「又如何?」
雲冉冉認真道:「我覺著,卿和師兄不是壞人。」
少年:……
雲冉冉抱著酒罈子陷入沉思,片刻后道:「小柒,卿和出了名的廢柴,這個人又強的離譜,他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卿和師兄?會不會是在地淵遭遇了什麼?」
小柒道:「你去問他。」
雲冉冉為難道:「啊?直接問啊?我害怕。」
小柒冷笑:「害怕什麼,你膽子可大了。」
雲冉冉不服氣:「你別胡說,我向來謹小慎微,但凡冒險的事情都不做的。」
小柒:呵!
·
境雲客棧已經打掃乾淨,換上了新桌子,只是破損的磚牆修葺尚需些時日。
卿和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肘支在桌子上,撐著臉頰看窗外。
長麒蜷縮在他腕間,整條蛇都顯得不太靈光。
出地淵的時候是大人賜予他人形,如今打擊過重,又徹底退化成了獸形。
「大、大人。」長麒哽咽的開口,「我這就去了。」
卿和戲謔的望著他:「如若當初不是那麼蠢,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
聽了這話,長麒哭的凄凄慘慘,他悲傷的道:「大人,都這個時候了,不能安慰我一下么。」
卿和笑:「都要死了,何必浪費這個時間。」
長麒嗚咽一聲:「是我奢求了。」
他擦擦眼淚,緊張的爬出大人的袖子,大人身體內的黑霧比黑龍恐怖數倍,地淵中人人畏懼,他只知道任何進入其中的都被絞為飛灰,無一倖免。
當時他與大人的交易便是如此,大人替他消除記憶,他去喂那團黑霧。
那究竟是什麼?又是如何形成的?
他趴伏在他面前,本能的發抖。
大人總是在笑,可他知道,這個人其實什麼都不在乎。
大人在他面前攤開掌心,一簇黑色的霧氣便如火焰般在他掌心跳躍。
稍一靠近,腦海中便如針扎一般劇痛。
他聽到無數哀嚎和哭泣,撕心裂肺的、絕望的交織在一起。
他抖的更加厲害,忍不住看向大人的臉。
可讓他心涼的是,大人根本沒在意,他只是懶懶的看著窗外。
他原本還以為,待在一塊兒這麼久,多少同大人有所親近,原來都是錯覺。
他的生死,於大人而言,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交易……
眼淚又「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他蹭了蹭大人的手指,隨後奮力一躍,衝進了黑霧之中。
撕裂的疼痛一瞬間將他包裹,意識在同一時間支離破碎。
卿和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指尖,隨後輕輕一握,那團黑霧便消失了。
雲冉冉抱著酒罈出現了。
小姑娘「咚」一聲將酒罈子擱在桌上,輕巧的坐在他對面。
小柒滿臉冷漠的跟過來,坐在他旁邊。
雲冉冉緊張,面對一位信手屠龍的大佬,她不可能不緊張,正在思量如何開口的時候,小柒看向卿和,冷硬的道:「你又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
這傢伙瘋了么?怎麼敢這樣跟大佬說話,不要命了么?
卿和還沒回答,小柒的後腦勺已在一瞬間被姑娘摁住,隨後大力下壓,額頭便「砰」的一聲砸在了桌面上。
緊跟著姑娘眼神顫抖的看向卿和:「師兄別生氣,這孩子打小就不聰明,經常搞不清楚狀況,我替他跟你道歉。」
額頭生疼的天衍:……
卿和也在這瞬間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笑的幾乎喘不過氣。
少年從桌上爬起來,額頭上多了一條凄慘的紅印,整個人都震驚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姑娘,姑娘還在給他不斷使眼色,示意他柔軟……
卿和不給面子,擅於傷口撒鹽,嘲弄道:「是蠢……」
話音未落,少年冷冰冰的目光便射向卿和,在雲冉冉看不見的地方,將匕首擱在自己腕間的動脈上。
用眼神一字一句的道。
【一起死吧,我現在就回去砍死你!】
卿和眼眸一眯,隨後笑笑:「蠢……純真可愛。」
雲冉冉多少感動了,大佬竟如此隨和……
卿和瞥了一眼匕首,慢悠悠的道:「我還是你的卿和師兄,個中緣由一言難盡,師妹不必如此,我知道師妹有許多話想問我,那便挑些重要的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雲冉冉不禁感嘆……師兄如此牛逼,又如此溫柔,真是個好人……
她認真道:「我會好好想想,問個最重要的。」
卿和指尖玩弄著小小的青瓷杯,神情懶散,同往常一樣,沒什麼壓迫力。
他眼眸微抬,便瞧見對面的小姑娘擰了眉心,像是在仔細斟酌,她會問什麼呢?
你到底是誰?從哪裡來?跟著我有什麼目的?
他倒想看看,在她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事兒是什麼。
他笑著瞧她,就見她用那雙活潑的黑眸望向他,有些緊張的開口了。
「師兄,你上次的傷,是小柒捅的么?」
他一怔,那點兒笑意便僵在唇邊。
一旁的小柒也驚訝的看過來。
卿和眼神微涼,似笑非笑:「這就是你最關心的、最重要的事兒?」
雲冉冉軟聲道:「還請師兄諒解,這事兒的確對我來說最重要。」
卿和指尖一頓,青瓷杯咕嚕嚕的轉了幾圈便停下了。
雲冉冉便道:「如若師兄修為如此逆天,小柒又怎會捅傷師兄?」
少年慣常冰冷的眼眸因她這句話染上了一抹鮮活,他不著痕迹的將匕首重新塞回袖中,低垂著眉目,微微出神。
卿和望著雲冉冉,許久未言,就在雲冉冉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開口了,慵懶的眼眸中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如果我告訴你,我從未在你面前掩飾過修為,你信么?」
雲冉冉一滯,從未掩飾過修為?以前廢柴是真,現在逆天也是真么?屠龍那時候忽然獲取了大量修為?這怎麼聽上去都很不可思議啊……
雲冉冉略一思量:「信啊。」
卿和嗤笑一聲:「憑什麼?」
撒謊吧,人再天真也該有個限度……
無論是天衍也好,他也好,這姑娘憑什麼這麼相信一個陌生人?
難道以為只要純真的拍拍胸脯,說些不過腦子的話,就能得到回應么?還是說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實則動機不純?
對面小姑娘安靜的坐著,眼眸漆黑,愛笑愛生氣,十分鮮活。
她會說什麼?因為你看起來比較善良?因為你救了人?沒有原因就是相信?
呵!
小姑娘眼眸一亮,嚴肅的開口了。
「當日在凌絕峰初遇,上下屋頂都是我抱的你,只有卑劣的人才會隱藏修為佔人便宜。」
「你被顏修明欺負,骨折、流血、羞辱都沒反抗,修為高不會如此凄慘。」
「在客棧還被小柒捅了一刀,恕我直言,那時候小柒的修為殺個豬都費勁,更別說捅個人,你若隱藏修為隱藏到被他捅了一刀,那跟個豬也沒什麼……」
雲冉冉誠懇的總結:「所以,我相信師兄沒有掩飾,如果這些都是演的,恕我直言,師兄多少有些變態了。」
卿和:……
小柒抬起頭,頭一次心情好,他道:「是我捅的,他的確就是豬……」
他還沒高興完,腦瓜子又被「啪」一聲摁到桌上,耳邊傳來姑娘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你捅的還不跟師兄道歉,想死么?」
天衍:……
卿和疲憊的給自己倒滿酒,一連喝了三杯。
天衍從桌上爬起來,也疲憊的給自己倒酒。
只有雲冉冉精神抖擻,望著卿和,問:「師兄,我可以再問么?」
卿和指尖一頓,杯中酒便盪出細小的波瀾,他閉上眼復又睜開。
「今夜來我房裡,你會知道你想知道的。」
雲冉冉一愣:「今夜?房裡?」
·
暮色漸深的時候,境雲城還到處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響,大家都在修葺自己的房屋。
少年從房間出來,目光陰冷的站在暗處,看著小姑娘紅著臉敲卿和的門,很快門被打開,姑娘便鑽了進去。
想起方才就來氣,他叫她不要去,她就睜著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看他,說卿和師兄是好人,他現在這麼厲害,都不計較你捅他,你要跟他學著點。
氣的牙疼!
她決定了什麼就要去,絲毫不肯妥協,還不許他跟,他拿她沒辦法。
他在這裡,自然不擔心卿和會對姑娘動手,但這傢伙,心思深沉,誰知道又會如何誆騙姑娘。
小姑娘傻不拉幾,誰的話都信。
房間里半晌沒動靜,他便走的近了。
忽而聽得姑娘輕喝一聲:「師兄不要。」
他眼眸一沉,抬腳就要踹門,姑娘的語調卻又緩了,聲音也變得溫柔,甚至還有些羞澀。
「啊,好粗,看上去還很硬。」
啊這……狗卿和給姑娘看什麼呢!
「師兄,我能,摸一下么?」
?!
他不能忍,一腳踹開木門,碎屑亂飛,他看到姑娘后,一下子揪住她的后領,將她拽到懷裡,惱道:亂看什麼呢!」
姑娘指指盤在地上的一條泛著金黃色澤的東西,臉頰上還帶著紅暈:「這個。」
他凝神一瞧,臉色頓時大變。
那玩意兒渾身散發著金子一樣的光芒,赤紅豎瞳帶著初入世的好奇和一點點膽怯,頭頂有兩隻可愛的角,龍角,這玩意兒是條小金龍。
他驚駭的看向卿和。
他哪裡搞來這種玩意兒……從妖域金龍一族偷來的么?
這傢伙瘋了吧!
雲冉冉從小柒懷裡掙脫出來,跑到小金龍面前,伸手從上摸到下,舒心的眯上眼。
「師兄都告訴我了,其實屠龍的並非是他,而是這條小金龍。」
「他早些年得了大機緣,同這條小金龍簽訂了契約,這龍會替他出手一次,所以先前危機時刻,才能斬殺黑龍,如今金龍靈力耗盡,才蛻化成這麼小小一隻。」
「所以師兄還是那個師兄。」
少年閉上眼又睜開,無奈道:「你不覺得離譜么?」
雲冉冉擼龍上癮:「哪裡離譜,你就是太多疑了。」
而此時的小金龍正在雲冉冉手下瑟瑟發抖,忍不住想起方才發生的事兒。
他正是赤蛇少年長麒,他鑽進大人的黑霧之後,身體一瞬間被撕裂了,原本死定了,可他的神魂在徹底崩碎后卻又被奇特的力量激活,隨後竟吸收黑霧重新化形成功,變成了這副樣子。
說起來簡單,但其實他差點死了,要不是機緣巧合,他已經灰飛煙滅了。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大人把他從黑霧中拎出來了。
他趴伏在他腳下,說著感激的話語。
大人冷淡的回,你就沒想過,黑龍為什麼會看上你的蛇晶么?區區蛇晶,有什麼稀罕,竟能讓他簽訂契約?
他搖搖頭。
大人道,那是龍晶。
龍晶?所以他不是蛇?他一時愣住了,但轉瞬間心頭一暖,大人就是知道他可能是龍族,才讓他喂黑霧的吧?知道他不會死,才如此冷淡。
大人,是在意他的……
他眼眶發紅的看向大人,心中滿是激動。
大人嘲弄的笑了。
【想什麼呢,我同你交易的時候又不知道是你簽訂的契約,我哪裡知道黑龍要你的蛇晶。】
【況且……】
【你以為你是第一個喂黑霧的龍么?】
【你猜其他的去哪了?】
他一怔,冰水當頭澆下。
原來大人並不是算無遺策,他只是無所謂別人的生死罷了。
那……他遲疑著開口,若小白沒能及時斬斷第九層鎖鏈,大人未能獲得力量,那黑龍,所有人是不是都會……
他惶然抬頭,從大人平靜的面容中看到了深不見底的黑暗。
【哪有每次都能得到救贖這種事?為了自由付出代價不是應該的么?】
他心一沉。
大人說的的確沒錯,可他還是會對大人這種孤注一擲的瘋狂感到害怕。
【況且……】
【天衍不是在么?】
他一怔,天衍仙尊?他不敢苟同,天衍仙尊雖然圍著姑娘轉,但骨子裡還是冷的,他明明跟大人一樣,什麼都不在乎。
大人笑了笑。
【現在的他同在滄瀾院那個比起來,可愛多了。】
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是無法想象天衍仙尊的可愛,當然這也的確無法想象……
而是從大人口中得出可愛的評價,委實不太好……
大人第一次見他,他遍體鱗傷,愚蠢混沌,哭的稀里嘩啦,大人笑著誇了他可愛……
大概在大人眼中,可愛等於可以玩弄……
不是好事啊……
不過,雖然並非大人本意,他還是感激大人救了他。
但眼下的狀況還是讓他害怕,姑娘摸他倒是沒關係,可天衍劍仙正站在他面前,用一種冰冷並嫌惡的眼神看著他。
他害怕……
就在這個時候,姑娘有些氣惱的開口了。
「小柒,你站遠些,它在發抖,你嚇到他了。」
凶神惡煞的天衍仙尊一臉崩潰卻又毫無辦法的退後了幾步。
他感激的鑽進姑娘懷裡,剛想蹭一蹭,耳邊便聽聞一聲輕「咳」。
是大人的聲音……
他驚慌失措的爬出來,匍匐在姑娘腳邊,一動不敢動。
姑娘摸摸他的腦袋,有些委屈的道:「他怎麼不想被我抱?是討厭我么?」
他眼淚都快落下來了,看看仙尊,又看看大人,覺得自己真是史上最悲催的龍,哪是他不讓抱,明明是那兩個……
他硬著頭皮沖姑娘「嗷嗚」了一聲。
姑娘表情更受傷了。
「是我弄疼他了么?還是他是尊貴的龍,覺得被我抱很屈辱?」
仙尊幽幽的看過來,大人含著笑意的眼睛也注視著他。
壓迫力十足……
他快要瘋了,這究竟是讓抱還是不讓抱啊?
別欺負他一條孤苦無依的龍啊!
他左右為難,於是翻過肚皮,假裝暈了過去。
雲冉冉手下一頓,嚇了一跳,正要拎起來看,卻被小柒拽著手腕拉走了。
而小金龍也被卿和快她一步收進了袖中。
雲冉冉遺憾的看向卿和的袖子,道:「那師兄也好好休息,我們這就走……」
「等一等。」小柒卻掃過她的小臉,視線在她後背略一停留,冷道:「我有事兒要請教卿和師兄。」
雲冉冉不解的看向他,隨後跟著他的視線一瞧,一下子明白了,後背受傷那事兒她不想卿和知道,當即撲上去,一把捂住小柒的嘴唇,懇求道:「走吧,小柒,我累了,想休息。」
少年想拽下她的手,她卻捂的極緊,她沖他拚命眨眼:「求你了,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少年始終拗不過她,雲冉冉鬆開他,拉著他的手,將他一把拽出了卿和的寢室。
卿和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眸色沉沉。
雲冉冉一直將小柒拽回自個兒房間,反手掩住門,才放下心來。
一轉頭,便瞧見小柒眸色不善的望著她。
她心虛的別開視線,敷衍道:「真不是師兄,是我自己不小心,天色不早,小柒你也……」
小柒神色一冷,轉身便要開門,雲冉冉一急,拽住他的衣袖,無奈的道:「別去,是他……是為了救師兄。」
「但是師兄不知道,就別告訴他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小柒轉過身,視線落在她緊張的小臉上。
「你對我撒謊。」
雲冉冉頭痛不已,她應該要怎麼跟他解釋,什麼叫善意的謊言?小柒是絕不可能聽懂的,但不解釋,這傢伙八成要學壞……
她沒有辦法,只好道:「對不起小柒,是我錯了,我不該騙你,這行為不對,我下次不會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少年素來冷冰冰的,除了憤怒生氣外沒別的,沉默不語的時候,根本猜不透在想什麼。
就在雲冉冉忐忑不安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我來上藥。」
雲冉冉小臉一紅,急忙道:「那怎麼行,不行不行。」
少年執拗的道:「我來上藥,就原諒你。」
雲冉冉頭搖的撥浪鼓一般,人也退後幾步,結結巴巴的道:「不、不成,我自己可以。」
少年面無表情:「你從前不就是這樣給我上藥的?怎麼輪到你就不行?」
雲冉冉梗著脖子:「那能一樣么?你什麼都不懂,我不上藥你就死了,我是為你好。」
少年不依不饒:「我也是為你好。」
雲冉冉拒絕:「我自己可以,我還有阿丁。」
少年冷笑:「傷在後背,你自己怎麼可以?方才抵抗修士的時候,阿丁魂力耗盡,早已陷入沉睡,怎麼,你打算等她醒來再換藥么?」
雲冉冉想說那有什麼關係,等個幾天又不要緊,但在少年嚴厲的目光下,說不出這句話,於是就含糊的道:「不早了,先睡吧。」
少年走上前,不客氣的道:「怎麼,你替我換得,我替你換不得?如若如此,從今往後,我也不要你管。」
雲冉冉被他堵的沒話說,乾脆道:「你那時候渾渾噩噩,我又沒把你當男人……」
這話成功把少年惹火了,他嘲弄道:「那現在怎麼不行了,你把我當男人了?」
雲冉冉被他說的臉蛋直冒熱氣。
少年逼問道:「上個葯都諸多推脫,怎麼,擔心自己控制不住,喜歡上我啊?」
「我倒是不知道,你對我有這種非分之想。」
雲冉冉被他逼的一句話說不出來,終於忍無可忍,道:「你來,你來好了吧。」
少年這才閉上嘴。
雲冉冉氣苦的戳戳他的胸膛,認真道:「你別胡思亂想,沒有的事兒,我就拿你當弟弟,聽懂……」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腕,轉了個身,面對椅背,往椅子上一按。
他彎腰下來,湊在她耳邊,語調是慣常的冷,偏又說的緩慢,那嗓音便格外動人。
「我明白,弟弟這就幫姐姐上藥。」
一句話,說的她耳朵和脖子都紅了。
·
卿和沉默的時間有些久,久到長麒冒著生命危險開始多嘴。
「大人要是擔心的話,去看看吧。」
「大人您都把葯取出來了,就給姑娘送去吧。」
「姑娘在生死之間救下您,以我的戀愛經驗,多少對您是有好感的,您這時候不去,可就遲了。」
卿和一把抓住小金龍,將他打了個死結。
長麒欲哭無淚,咕嚕嚕滾到大人身邊。
「我瞧見那刀傷了,深可見骨,差點將姑娘劈成兩半。」
「一個人願意為另一個人做到這種程度,多半是在意……」
小金龍的聲音戛然而止,「咕嘟」一聲,他被一整條丟進了酒杯里。
大人……咕嚕嚕……好過分啊……咕嚕嚕……
他掙扎著趴在酒杯口,眼角余光中,是大人一閃而過的白衣。
大人終於開竅了……好感動……咕嚕嚕咕嚕嚕……
卿和攥著那瓶葯,默默立在姑娘房間門口。
眼前又浮現出那縷月光,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他閉上眼,復又睜開,曲起手指,叩響了木門。
片刻之後,裡面傳來姑娘慌亂的聲音:「誰呀?」
他道:「是我。」
「哦,來了來了。」
隨後便響起腳步聲,緊跟著,門板便拉開了一條縫,他看見姑娘紅著臉,探出個腦袋,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什麼事兒,師兄?」
他將手中的傷葯遞到她面前,輕聲道:「刀傷我知道了,這是……」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姑娘便快速打斷,善解人意的道:「啊,那事兒啊,師兄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也就是隨手一做,這就是換了任何一個人,哪怕阿貓阿狗,我也會如此做,所以,千萬不要懷有愧疚之心。」
阿貓阿狗?隨手一做?
他眸色一沉。
就見眼前的小姑娘黑眸閃爍,刻意的打了個呵欠。
「師兄,不早了,快去休息吧,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小事一樁。」
她這一伸手,他才發現她披著的,是一件玄色外衫,很大,襯的她愈發嬌小玲瓏。
是個男人的衣服……
天衍!
他眼眸一眯,朝房內看去,便瞧見少年只著單衣,立在一個椅子前,袖子挽上胳膊,修長的指上則握著一瓶開了口傷葯。
顯然剛忙碌過……
少年隔著女孩兒遠遠望過來,他將指尖的藥瓶沖他晃了晃,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卿和:去他媽的愛情,已黑化!
【感恩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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