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天衍沒想到這事兒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原本穿過來打算直接殺掉這個女人,在她臨死前聽一聽她屈辱的求饒,可誰知道竟成了別人的掌中物。
反差過大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頭髮被她扯住,被迫仰起臉看向她的眼睛,無法反抗,無法動彈,這種屈辱感令他微微發抖。
顯然是氣的。
他倒是想掙開繩索殺了她,可綁住他的繩索非凡物,顯然添了禁錮符。
這個……該死的女人……
少女朝他靠近了些,她香甜的氣息落在他臉上,烏黑的髮絲也垂下來,落在他的脖頸處。
酥酥痒痒。
語氣卻格外的冷硬危險。
「說你會乖。」
天衍怒視著他,這是死也不可能說出口的!
少女等了片刻,見他一直不開口,終於失去所有耐性,她鬆開他,吧嗒吧嗒往門外去了。
天衍一怔,在她消失的一瞬間,劇烈掙紮起來,他一定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就在椅子被他前後搖晃,幾欲摔倒之際,少女回來了。
她不悅的擱下手中物,一個閃身出現在他面前,抬手按住椅子把手,制止了他仰面摔倒的慘劇。
但也因此,少年猝不及防跌進了她懷裡。
柔軟的、香甜的少女氣息撲面而來。
他一時怔住了。
雲冉冉被他撞了個滿懷,情緒更差,按著他的肩膀將他壓在椅背上,湊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的警告道。
「是你選的不睡,那就不睡。」
「正巧白日里有些事兒沒來得及做,那就現在做。」
「我現在心情很差,你最好乖一點。」
她鬆開他,氣壓極低遊魂一般的去取剛拿進來的東西,是一盆井水,她將那盆水直接端到了他面前,隨後丟在地上。
少女煩躁的揉揉頭髮,黑眸愈加混亂。
「我現在很困,想省事一點兒,所以別給我惹麻煩。」
她豎起一根手指,措辭嚴厲。
「從現在開始,不要動,不要反抗,不要發出聲音。」
「如果要說話,只可以說『我會乖』,那樣我會放過你,皆大歡喜。」
天衍自然不可能受她這個威脅,正要反擊,便聽到少女幽幽的補充道。
「如果接下來亂動、發出聲音,我會對你使用失魂符。」
「對你我都好。」
天衍一瞬間僵住了,不能讓她用,若是用了這個,很可能會發現他的秘密……
這……
耳邊傳來「啪」的一聲響,原是少女不客氣的將手帕扔進了水中,她撈起來擰乾,便朝他走過來。
就在他猜測她意圖的時候,她一把拽開他的腰帶,隨後粗魯的扯開了他的里衫。
大片的胸膛裸露出來,白的驚人,也襯的那道傷口愈加駭人。
少年的神色在一瞬間變得驚愕,甚至隱隱透露出一絲恐懼。
沒人可以這樣對他……他沒經歷過……
別說碰他,都沒人可以近他周身三尺以內。
他雙手被縛,無法逃走,只能儘力往後縮,整個人都貼在了椅背上,因為緊張和羞恥,露出的脖頸紅了一大片。
「你!」
喉嚨里發出模糊的聲響,卻惹來少女銳利的眼眸。
「你現在出聲,倒也省了我的事兒,你選好了?」
他知道她是指失魂符,瞪了她半天,卻終究沒有繼續開口。
那雙眼倔強又憤怒,因為屈辱水噹噹的,叫人瞧一眼,便不捨得挪開。
但黑暗系雲冉冉不懂這個風情,她只想搞完睡覺,隨手便將帕子覆在了他的傷口上。
這一盆是冰涼的井水,大晚上也不好用人家的柴火,再加上她火氣大,哪裡管這麼多,一盆就這樣端了過來。
這點刺激原本天衍是不屑一顧的,但是小柒不成,一個分離出來的弱雞,身體敏感的要命,就在井水接觸到傷口的一瞬,眼眸便在瞬間瞪大,隨後刺痛與冰冷讓他無法自制,發出了一聲難耐的低、喘。
雲冉冉不耐煩的望過去。
發現少年正因為這聲喘、息羞憤難當,想要躲避她的觸碰。
麵皮和眼尾通紅,鴉羽一般的長睫輕顫,眼眸脆弱無助,顯得楚楚可憐。
她覺得他要哭出來了。
眼眸微微一沉。
「別動。」
少年神色複雜難明,諸多情緒混雜在一起,叫人難以分辨,似羞辱、似悲憤,像是憤怒到極致想要魚死網破,卻又因為有所顧慮而隱忍。
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同湧進他腦海中,他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抉擇。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少女懶洋洋的聲音。
「身體縮的那麼後面,是要我抱你么?」
這話似驚雷般點燃了他所有恥度,但卻因為那句失魂符不敢妄為,不想讓她碰,就不能退縮,可是不退縮,就得主動……錯雜混亂的情況下,身體無意識的往前送了送。
在他察覺到自己做出這樣一個行為後,心中有什麼東西徹底被打破了……
回不去了……
他崩潰的別開臉,因為疼痛和羞恥沁出的汗水濡濕了頭髮,濕漉漉的貼在眼睛上。
暗黑系雲冉冉根本不曉得少年戲那麼多,她想的格外簡單,反正都不讓睡,那就把葯給他上了。
她取出從顧亦亭那裡訛來的藥膏,拍拍他的小臉。
「腰挺起來。」
少年的表情完全藏進了濕發里,紅潤的嘴唇微微開闔。
「我要殺了你。」
雲冉冉聞言冷笑一聲,粗魯的拽過椅子把手,將他拉近了些,看清了他眼中的憤恨和羞色,因這誘人的神色心情還略好了些,隨後將手中的藥膏粗枝大葉的灑在傷口上。
少年將含糊的低吟壓在喉間,一雙黑眸望向她,神色翻湧,暴風雨般晦暗。
雲冉冉完全不在乎,做完這一切,將他的衣衫胡亂合上,叮囑他別吵,半斂著直打架的眼皮往床上去。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拍門聲,有人大聲喊著「村長快來,出事兒了。」
錯雜的腳步聲響起,緊跟著大門開了,隨後腳步聲又漸遠了去。
雲冉冉混沌的腦子終於被這突變弄的有些清醒,可還是昏沉沉的難受,她便搖搖晃晃去了門外,將腦袋一頭扎進了水缸里。
冰涼透頂,她終於清醒了。
迷迷糊糊的瞧了瞧夜色,看見遠處槐樹下燈火通明,似有不少人。
忽而看了看身後,臉色一變,小柒呢?
當即趕回房中,發現少年正被綁在椅子上,衣衫凌亂、身體潮濕、滿面紅暈,眼神憤怒又崩壞。
雲冉冉眼眸一瞬間瞪圓,手指顫抖的問:「這是誰幹的?」
少年臉色幾度變化,最終停留在崩潰上。
雲冉冉立刻走上去,想安慰的摸摸他的頭髮,他卻快速別開了臉。
啊……這……
難道……難道這都是她親手……
造孽啊……
她起床氣厲害的時候自個兒也混沌,現在那時的記憶漸漸浮現,頓時有些尷尬……
她一邊解繩子一邊賠笑臉:「小柒,對不起啊。」
少年重獲自由,站起身來,將自己的腰帶拆開重新系好,惡狠狠的望著她,似乎是想將她這張臉牢牢刻在心裡,隨後冷著臉,悶頭就往門外走。
雲冉冉摸摸鼻子,抬腳跟上。
天衍出了門就同她往相反方向走,看樣子是打算直接穿過森林。
只不過沒走兩步,就被雲冉冉拽住了手腕。
他頭也不回,咬牙道:「放手。」
雲冉冉還有殘存的愧疚之心,聲音柔了不少:「是這邊。
眼看少年要發脾氣,她急忙補充。
「若你當真不想同我去,要不……重新綁起來?」
少年猛然回頭,黑眸中儘是怒火。
雲冉冉小聲道:「你可以選你喜歡的綁縛方式呀。」
天衍理智快要崩碎了,可經歷方才那一遭,靈力消耗巨大,想殺她便沒那麼容易,只得壓抑著道:「不用你管,就此分開。」
雲冉冉還操心著村長大叔的事兒,不想同他爭辯,反正也哄不好了,乾脆破罐子破摔。
「要麼跟我走,要麼綁起來,你自己選。」
「你!」
雲冉冉不再墨跡,當即拽著他往大槐樹底下去。
少年被她拽的踉踉蹌蹌,但終究擺脫不了,又氣又無語,最後只得放棄抵抗,抬腳跟上了。
槐樹下此刻滿滿當當,站著四個外鄉人,有男有女,年紀都不大,正被村民圍在中間,像是在爭論什麼。
外鄉人的衣服有些眼熟,正是太華宗的常服,有兩個背著劍,再有一個個子瘦高,三人將一個纖細的女孩護在中心。
雲冉冉走的近了,看清了中間那姑娘的臉。
洛玉。
她不是正在攻略天衍么?怎麼有空跑到這裡來?真奇怪。
不過事情更麻煩了,原本就猜不出自己的死法,這下子又來了這麼多人。
個個對她都有殺機。
更難分析了。
村民急急同張存山道:「這幾個娃兒非要現在上山,我們攔不住啊。」
張存山掃過他們幾個,笑著道:「幾位小神仙為何急著走?」
瘦高的那個雲冉冉見過,是執劍仙尊的親傳弟子張禾,修為在太華宗也名列前茅,以鋼鐵直男著稱。
這樣的人居然成了洛玉的護花使者,不得不說這女的有些本事。
張禾冷聲道:「我們幾個趕著回宗,不甚在林中迷路,稀里糊塗到了這裡,便想著尋另一條道出去。」
「可幾位叔嬸告訴我,若要從此離開,並無他路,只能走林間小路。」
「我等著急趕路,便打算重新返回林中,可幾位叔嬸說什麼不讓,硬說深夜林中危險,明日再走。」
張存山介面道:「的確危險,並未欺瞞諸位,不如……」
張禾一臉不屑:「對你們來說危險,對我們來說也危險?」
「我等方才從林中出來,一路暢行,妖魔鬼怪哪敢近身?」
「我們可是修習之人,這點危險何足掛齒?」
張存山眉心微擰,只好再勸:「林中黑暗,不辨方向,即便再次進入,也不一定能走出,反而更浪費時間,不若明天天亮之後,我帶諸位走。這山路我熟悉,定然不會繞遠,諸位意下如何?」
張禾走到他面前,嗤笑道:「這林中明明沒什麼危險,你卻硬要我們留宿,安的什麼心思?」
張存山正色道:「斷然沒有。」
張禾卻不信。
「既然你說你熟,那正好跟我們走一趟,帶我們出去,報酬少不了你的。」
張存山面色一凜,有些難看。
張禾冷笑:「怎麼?這麼為難?我看你就是別有所圖,既然如此,那便由不得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四個持劍修士,一個山野村夫,自然毫無抵抗之力,他一咬牙,只好道:「好。」
村民卻不願意村長被帶走,各個手持鐵鍬和木棍圍上來。
只是全是老弱,並沒有絲毫威懾力。
張存山擺擺手,叫他們退下,安撫幾句后,便打算跟幾人走。
雲冉冉看著這一切,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片刻后她走上前,慢悠悠的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