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第94章 第94章

「秦子期。」

「我同你想的一樣啊。」

那少年總是笑著,一絲兒憂愁都沒有,仿若天大的事兒,在他面前都微不足道。

她不由自主被他感染,那沉重的壓迫臟腑的痛苦便也漸散了去。

他們這便重新上路了。

流放之地十分巨大,像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走到盡頭,她記得從外面看並沒有這樣廣闊,應當是玄龜甲籠罩的結果,他們就這樣又過了十日。

這日,雲諫進入了真實夢魘,她則一邊排查角落一邊在走過的路上刻下標記,忽而聽到「砰」的一聲,像是有什麼自空中墜落,她一驚,這不是從真實夢魘中出來的聲響么?她立刻往發聲地瞧去,便見到了一位年輕的姑娘,她身上青青紫紫,正趴在地上陷入昏迷。

她走上前查看,這姑娘的氣息幾乎停滯,她要死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另一聲「砰」在耳邊炸響,有什麼突然墜落,激起了一片灰塵。

一個少年自灰塵中顯露身形,是雲諫回來了。

她立刻上前,想叫他去看看這姑娘,可她剛靠近,一道劍光便猛然朝她刺來,那劍光快到根本看不清,她當場愣住,手腳僵直的頓在原地,塵埃落定,她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柄蒼藍色的靈劍,劍尖直指她的咽喉。

執劍的少年眼眸冰冷的看向她,殺氣凜然。

這一刻死亡危機徹底將她籠罩,她一動不敢動。

劍尖輕輕壓在她的皮膚上,只要再近一步,便會洞穿她的咽喉,她恐懼的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那少年同平時判若兩人,此刻的他冷漠冰冷,宛若嗜血利刃。

一道血線從她的喉間蜿蜒而下,她的皮膚被鋒利的劍氣割破了……

血腥味兒一瞬間瀰漫在空氣中。

少年眼神微微一松,終於恢復神智,他立刻收了自己掌心的劍,懊惱的道:「你沒事吧?」

劍刃一退,她才終於活過來,控制不住便往後跌去,身上出了一層一層的冷汗。

雲諫站在遠處,盡量減少壓迫感,他歉疚的道:「抱歉啊,秦子期。」

「功法進境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從下次開始,你要離我出來的地方至少三丈遠,我恢復了就去找你。」

她捂著自己的脖子,忙不迭的點頭,隨後她忍著喉間的痛苦道:「你瞧瞧這姑娘,她快要死了。」

雲諫一愣,轉眸便看見了那傷痕纍纍的姑娘,立刻走到她身邊,將自個兒的靈力輸進她體內。

那姑娘眼皮動了動,忽而抬頭嘔出一口血,在那之後,緩緩的睜開眼睛,醒了。

他們終於撿到第一個人,都很高興,晚上的時候生了火,姑娘叫小蝶,在雲諫的靈力支持下,也逐漸開始好轉。

接下來的旅程,便變成了三人,小蝶開始學著她的模樣,四處尋找倖存者。

二十日後,他們終於到了流放之地的邊界。

此時他們隊伍中一共六人,三男三女,全都是雲諫用自己的靈力救活的,而如今她等待的位置,離雲諫出真實夢魘的位置足有二十丈遠。

那溫和的少年如今戾氣愈來愈重,身邊若是有人,必定要動手,他又那般強大,根本無人可抵抗。

他們坐在邊界處的石塊上等雲諫,小蝶擔心的看著遠處粗壯的紫色花朵,小手都攥在了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雲諫終於從大片的紫色花群中顯出了身形。

高大削瘦,少年意氣。

少年輕快的穿過花田,一路走到眾人面前,笑:「怎麼都愁眉苦臉的?」

小蝶見到他,鬆了一口氣,便又垂下眼眸,不敢同他說話。

她指指身後:「我們到邊界了。」

雲諫驚喜的上前,前方明明是同樣的紫色花田,但伸手摸上去,卻是一層厚實的屏障,他曲起指敲了敲,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試著凝出一把匕首,用力捅向屏障,可匕首卻陡然崩碎,沒給屏障留下絲毫的傷痕。

眾人就在他身後默默的看,看見匕首崩碎,心都停跳了一拍。

少年無所謂的轉過身:「既然到這了,總能想到辦法的。」

在之後的每一天,大家都開始嘗試破除屏障,有人用石塊砸,有人用火燒,可那屏障沒有任何破開的跡象。

雲諫的修鍊便比往日更刻苦。

這天晚上,大家照例點了篝火,圍著坐了一圈。

小蝶攥緊手指,看向少年蒼白的臉,小聲道:「我可以不出去。」

眾人也都看向少年,跟著道:「我們也……」

她沒說話,手指握緊又鬆開。

氣氛一時間有些悲傷。

少年卻笑出聲來。

「你們在擔心什麼?」

「我又不會死,我只是會變得沒那麼高興而已。」

「我將來可是會成為一代劍仙的人。」

「與其心疼我,不如心疼心疼你們自己啊?」

他這樣一說,大家忽然愣住了,這才想起少年說過的前提。

他不願意修鍊,只是因為不想變得冷漠,他如今刻苦修鍊,並不會死,只會變得冷漠而強大。

單論冷漠而強大,並非什麼痛苦,而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事情。

對哦,他們似乎都誤解了這件事。

以他的資質,成為一代劍仙不過是早晚的事情,那這也……沒什麼好悲傷的吧?

她坐在角落,始終沒有說話。

這傢伙,怎麼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安慰別人,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目光越過跳躍的火焰落在他白皙的側臉上。

那少年卻忽而轉眸,與她遙遙相對,隨後,沖她笑了笑。

在大家都黔驢技窮之後,雲諫再度突破了瓶頸。

那一日,陽光溫柔,微風習習,滿地的花木都在風中搖曳。

少年自遠處來,帶著落拓的笑意。

他徑自走到半坡的位置,眯著眼打量不遠處的屏障。

眾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他笑了笑:「大家都散開,站在側邊。」

眾人便都聽話的往他側邊站。

少年衣衫襤褸,但絲毫不減他瀟洒。

他指尖虛虛一握,憑空凝出了一把靈劍,那靈劍上散發出蒼藍色的寒芒,隱有龍吟之聲。

他雙手握劍,微沉了腰,正欲抬手之際,忽而轉過臉來,遙遙看向她。

「秦子期。」

她一愣。

那少年咧開嘴角。

「出去后,要好好活下去啊。」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身旁驟然颳起了猛烈的風,隨後她便驚駭的看到空氣中的靈力以一種龍捲風的可怕姿態衝進了少年瘦削的身軀。

腳下的土地在震動,她狼狽的摔倒在地,拚命抓住身邊的根莖才勉強穩住身形。

那柄靈劍吸飽靈力,驟然化為一條蒼藍色的巨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嘯,攜著萬鈞之力朝屏障撞去。

只聽「砰」一聲巨響,整條巨龍都狠狠的撞在屏障之上,一時間地動山搖。

耳邊傳來細微的「咔嚓」聲,眾人凝神看去,便瞧見那撞擊之處出現了細微的裂痕,緊跟著「咔嚓」「咔嚓」之聲不絕於耳,那一點兒裂痕眨眼間便呈蛛網般向外輻射,很快便布滿了屏障的表面,隨後「砰」一聲,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中破裂了。

眼前無邊無際的紫色花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鎖鏈與無盡深淵。

那是天香城進入玄龜甲的入口……

玄龜甲破了……

被這個少年一擊給……

她驚駭的說不出話,去看人群中的少年。

他微微喘、息,像是察覺到她的注視,笑眯眯的回望著她。

「秦子期。」

「後會有期。」

·

雲冉冉猛然清醒過來。

太陽慘淡的懸在頭頂,薄薄的光帶不來絲毫暖意。

她依然身處無數粗壯的紫色花朵中,這時候她已經清清楚楚,這些花兒是雲諫留下的。

她萬萬沒想到,居然能在這種地方聽到雲諫的名字,他竟然在十數年前來過這種地方。

林青釉說十數年前劈開玄龜甲的人,竟然就是雲諫。

可他後來去哪了呢?

按照秦子期的記憶,似乎從那之後再也沒見過。

她細細想來,遇見登登的時候,雲諫剛下山,遇到阿丁的時候,雲諫也沒有任何異樣,在那之後他被帶回太華宗,再之後遇見他是在靈水鎮,那時候他經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不肯再拔劍。

她記得經歷阿丁事件時,常嵐曾說過有大人物想要雲諫,便故意令阿丁魔化,叫雲諫犯錯,好帶回去懲治。

這樣看來,她方才遇見的雲諫,應該在阿丁之後,在靈水鎮之前。

雲諫經歷阿丁魔化事件之後,因為犯錯被帶回宗內接受懲罰,隨後便被送進流放之地,然後他劈開玄龜甲,將秦子期等人救出,自行離開,在那后遊歷到了靈水鎮。

那麼他不肯拔劍的原因便是他不想接著修鍊,不想成就無情道?

他在靈水鎮時功法便是因為這個出了問題?

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她坐在花田裡,認真回憶方才秦子期的經歷,越想越覺得哪裡奇怪,可卻始終不得要領。

於是她放鬆神識,再一次陷入回憶中,就在她再次經歷回憶之後,忽而一愣。

她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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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命被迫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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