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人們都在笑,連濯顏也在笑……

不,現在該稱呼他為魔教教主。

可是為什麼她卻笑不出來,只能怔怔的望著那寶座上華服加身、看上去那麼陌生卻憑添了幾分威嚴的水濯顏。

原來……原來她的騷狐狸就是魔教新任教主。

很好玩是不是,他這麼瞞著她,是耍著她玩還是別的!

算了,她不是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扯平了。

他還是如此的耀眼奪目,所有人都巴結著他,用那種敬仰的眼神瞧著他。他笑,嘴角那浮現的笑里卻帶著淡淡的譏諷。

無音後退一步,避開了那些湧上前爭相一睹魔教教主風采的人們,獨自退往陰暗的角落。

水濯顏靜靜的看著那躲在角落裡的人兒,面上沒有任何錶情的站起身。

「各位,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都因他的一句話而安靜了下來,無音也停滯了腳步。

不曾離開的目光注視著他,卻瞥見他滿含柔情的注視。

「我要娶夜色為我的妻子,也就是魔教的教主夫人。」

他的話猶如平地一聲雷,人群里頓時炸開了鍋。四大長老也都驚詫萬分,老臉上什麼色都有。

樓逸風和鍾翎面色凝重的互望一眼,又落回座上的水濯顏,唯有柳寰塵暗笑著坐下等著看好戲,似乎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無音愣在那裡,只覺臉上火燒般的燙。

被一個人看或許沒什麼,可你有沒有試過被幾百雙眼睛一起注視的窘迫。

她狠狠地朝那個笑得無比燦爛的始作俑者看去,不明白他究竟在玩什麼把戲。自己不是魔教里的人,更可以說來歷不明,他作為新任教主做事未免太草率了。

「很好笑嗎。」她對視他的目光,鄙視的開口。

水濯顏搖頭,「我是說認真的,你沒機會拒絕。」

啥?騷狐狸還霸道起來了,不要以為自己是教主就囂張的不把人放眼裡。

「教主,此事萬萬不可。」

率先提出反對意見的是魔教里的四大長老之一的向長老。

無音冷冷看了看,平時就最討厭這個白鬍子老頭,一臉的奸詐樣。

其他三位長老見有人當了蔥頭,於是也附和上來。

「向長老說得不錯,教主有沒有考慮清楚。」

濯顏用陰冷的目光瞅他們一眼,「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連我的婚事都要各位長老操心。」

呵呵,這樣的狐狸好威風啊,無音都看呆了。平時總說他美得嫵媚妖嬈,少了點男人的陽剛,沒想到人家臉一板,眼一沉還是很有氣魄的。

權長老見他露出不悅,於是立刻說:「不敢,老夫怎敢阻撓教主,只是不知道教主是不是忘了曾有婚約在先。」

啊?無音的耳朵豎起。

騷狐狸有婚約?沒聽他提起過。好嘛,感情來玩弄她幼小純潔的心靈來著,自己明明有未婚妻了,還要來染指她這朵祖國的花朵,私底下悄悄的揪了他的大腿一下。

滿臉冷笑得朝他瞥了眼,狐狸露出無辜的笑。

面對長老的質疑,水濯顏冷笑一聲。

「婚約?我怎麼不記得有什麼婚約。」

林長老一聽可不樂意了,也接著跳出來「咬人」。

「這是歷來魔教的規矩,難道教主您忘了嗎。如果前任教主生女那麼新任教主必須娶之,如果是生男那自當繼承魔教。」

哦……無音聽懂了。

原來水濯顏不是老教主的兒子,所以老教主呢要把自己的女兒推銷給他。

哈哈哈,你慘了你慘了。

她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惹來水濯顏一記怒瞪。

「林長老說得極是,況且這位夜姑娘來歷不明,擅自闖入魔教重地,教主好心收留本無可厚非,但是,教主千萬不能違背了祖訓娶她人為妻。這個女人也許是姦細也未可知。」

好啊,真是一出好戲,都能瞎掰出姦細來了,這群白鬍子老頭還真是有胡謅的本事。

無音也不屑與這些老傢伙理論,權當看好戲得了。

忽然,身體一顫,隨即騰空起來,一股很大的勁道將她直吸了過去。

驚慌中,她的身子落在水濯顏面前,然後被他牢牢抱在懷裡。

「我這裡水深火熱,你一個人在旁邊倒逍遙快活。」他在她耳邊小聲的啐著。

他坐下,乾脆的將她抱在懷裡一同坐在那寶座上,意思很明白,與她分享魔教又何妨。

大眾又是一陣嘩然,王長老氣得鬍子亂抖,無音都怕他再抖下去一把老骨頭就散了。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無音好笑,舒服的躺在濯顏懷裡,窺見他同樣露出奸詐的笑。

這狐狸,分明是故意要氣氣那些個老頭。

他的行為也的確激怒了幾位長老。向長老怒指水濯顏,厲聲道:「水濯顏,你怎能如此輕狂,把祖宗禮法忘在一邊,如果老教主在一定會痛斥你的荒唐。」

他邊說邊氣勢洶洶的要上前,樓逸風早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

「向長老,公然直呼教主,同樣也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剛巧在下掌管刑罰,不想對長老無理,請退下。」

向長老被身後的王長老拉下,暗示他不要輕舉妄動。

座上的水濯顏突然大笑起來,宛如鬼魅般的笑惹來眾人詫異,但是很快便窺見了他眼眸里凌厲的寒光。

「把你剛才說得再說一遍,向長老,你說誰是姦細……」

向長老甩開王長老的手,氣焰囂張的說:「再說一百遍也是如此,你不要以為今天坐上了教主的位置就可能任意妄為,我們是三代長老,能讓你坐穩教主之位,也能把你拉下來……哼,妖女豈能坐上王座。」

最後一字未落,只見水濯顏臉一沉,寬袖揮去,那不知趣的老頭竟被一股大力掀飛了老遠。

向長老重重的撞到了大廳里巨大的柱子上,徐徐滑下后柱身上留下深深的凹陷,可向而知那一記內力之渾厚。

騷狐狸冷笑,冰冷的銳氣讓所有人都畏懼的退後了一步。

「剛才時誰對我的客人無禮來著,我敬你是長老,可惜有人給臉不要臉,也怨不得我。」

從沒見過這樣狠的狐狸,此刻的他不怒而威,帶著渾然的霸氣。

無音愣愣一笑,「行啊,騷狐狸,真男人。」

狐狸嫣然一笑,拋了個媚眼說:「客氣。」

無音撇嘴,「當我沒說。」

誇他胖他倒還真喘上了,騷狐狸就算換了層皮他還是騷德行。

向長老口吐鮮血,其餘三長老都圍了上去,還有他們的一干手下。

「教主,您這麼做是否太過分了。」為首的王長老不滿的怒道。

水濯顏的手把玩著無音的髮絲,在聽見他這麼一說后,眼一冷。

只見一道寒光瞬間飛去,在王長老的臉上劃出一道血口,一枚翎羽穩穩的插入了他身後的柱子上。

無音正面對段翎,見他的手裡還在擺弄另一枚翎羽暗器。藏龍卧虎啊,原來這也是個厲害的人。

好在左右使都是幫著濯顏的,所以她心裡的擔心已經減去。

雙方僵持不下,客人們都識趣的退了出去,畢竟這是人家家務事,他們也不想惹禍上身。

「教主,身為魔教長老也是有身份的人,您對向長老下手的確太重了。」林長老打了圓場,明眼人都看出左右使勢力龐大,武功高強,他們幾個老骨頭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太重?」

水濯顏目光游移到向長老的臉上,臉上肅殺的陰寒讓他不自禁的低下頭。

他笑了笑,將一封信丟在了他面前,冷聲說:「向長老可否記得這個。」

只見向長老看到那信,立刻臉色蒼白,一滴冷汗從額頭滴下,身體顫抖個不停。

「怎麼……怎麼可能……」

林、王、權三位長老不解的看著那信,權長老撿起翻開看了看,頓時陰沉下臉,用極其兇惡的目光看了向長老一眼。

「你……你怎麼能做出此等事,簡直有辱我們長老的名聲。」他氣憤的將信拋在了他的臉上。

向長老頓時趴在了地上,「教主饒命,我是被逼的……請教主明察,我真的是被迫的。」

「你勾結弈國國師,妄想攻佔魔教,奪得教主之位,你說……我能饒你么。」

水濯顏陰柔的一笑,手一揮,段翎已經展開身形,上前將向長老琵琶骨捏斷,老頭還想反抗,接著一拳被震斷了靜脈,口噴鮮血倒地抽搐。

真殘忍!

無音看得心驚肉跳的。這隻死狐狸,用不著讓她看這血腥的一幕吧,他要懲罰叛徒大可以拖到牢里。

「拖下去,別髒了教主夫人的眼。」

水濯顏一聲令下侍衛就把癱軟的像一團麵糰的向長老帶去了天牢。

出了這檔事,形勢一下子峰迴路轉,三名長老也都蔫了不再說忤逆的話。

「教主,剛才恕老夫魯莽,只是……老夫也是為教主著想,怕夜姑娘的身份……」

「我來告訴你們她是誰。」

濯顏話一處,無音比誰都更吃驚。

滿含疑惑的對上他晶亮的眼眸,只見他嘴唇上揚出迷人的弧度。

「夜色就是蒼暝國的皇族巫女月無音。」

他話一出,無音也蒙了。

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知道,難道他去調查她了?

三位長老倒真的是吃驚不小,紛紛朝無音看去,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姑娘會是那個江湖乃至朝廷都想要得到的巫女,聽說她提煉的丹藥能讓服用者長生不老。

濯顏溫柔的握著無音的手,「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等一下好么,我會告訴你的。」

無音見他這樣也不便多說什麼,反正今天的一切夠亂了,她的大腦還要好好的理順一下思路。

不過……那些長老們變臉也太快了吧,剛才還怒斥狐狸有違禮法,這會兒都開始恭賀教主早生貴子,太扯了吧……暈,誰來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人肯問問她的意見。

徹底被無視,不爽,超級不爽。

******

「怎麼了,不高興?」

水濯顏找到了躲在僻靜花園裡的無音。

她無視他的靠近,他只好走到她身後雙手緊緊的摟住她的腰。

「真生氣了,讓你打一頓好不好。」他埋首在她頸窩裡,這時候還不忘卡油的啄上兩口。

禍水!

她避讓開他的唇,「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你來魔教的第二天。寰塵在你離開酒樓後去查了你的身份,他很快就把結果告訴了我。」

暈死,她來了快兩個月了,他今天才說出來!那麼那些要泡教主的話豈不是……能不能給她一個地洞,她好鑽進去,沒臉見人了。

濯顏笑了下,無賴般的開口說:「那天你說誰能救你出山就以身相許的,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不如現挖一個洞好了,也比受他奚落好。

「我就是說說,您別往心裡去,您可是魔教教主,小女子不敢高攀。」

她咬文嚼字的話讓他不滿的吻了下她的嘴唇。「我說了,你沒機會拒絕,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他不會真想娶她吧!無音轉過身看著他月光下越發美艷的臉,他比她還好看,這樣一個男人說要娶她,按理說她該激動的,可是為什麼什麼感覺也沒有,還是……因為太激動所以麻木了?

濯顏抬手撫摸她額頭上的硃砂痣,然後落下柔柔的一吻。

「即使寰塵沒有查出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你是誰。」

無音不明白他什麼意思,滿臉不解的問:「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他詫異的看了她片刻,「你都忘了?一點也不記得了么?」

他的話很莫名,無音有些醒悟過來,他說得應該是月無音吧,可惜她不是她。

濯顏輕輕攬過她,讓她靠在他懷裡,講述了一段小時候的事情。

原來,十一年前水濯顏隨著老教主受仇人追殺,結果被打傷中了奇毒,危在旦夕,唯有蒼暝國的離魄族才有可能幫他解毒。

於是,老教主帶著濯顏不遠萬里的趕去請求離魄族族長醫治,而這位族長正是月無音的父親。

當時才六歲的月無音隨同父親救了水濯顏性命,並且細心照料。那時在他的心裡就深深烙刻下了那個美麗的小小倩影。

「無音,你知道么,你就像是大家的小公主,是所有族人的驕傲,每個人都把你捧在手心裡,可是你卻為了救我甘願親自為我吸毒……那時起,我發誓一定會再次回到你身邊。」

無音聽著他溫柔款款的訴說,心卻漸漸的往下沉。她根本不知道天下會有這麼巧的事,他與月無音還有這樣一段感情,不免徒增傷感。

水濯顏愛的是月無音,是那個小時候陪伴在病床邊細心照料他的小巫女,而不是她無音。

「我……我不是無音。」

心怎麼痛了,像有根刺扎了進去。

深吸一口氣,她注視著他深邃動情的眼眸,哀聲說:「我不是月無音,我叫無音,你也可以叫我夜色、色色,只是別把我當成月無音。」

她突來的哀傷讓水濯顏迷惑不解,他不懂自己的話什麼地方傷害到了她,於是心疼的重抱住她。

「小傻瓜,你就是你,我從來都不想改變你。」

他不懂……沒有人能懂……

無音臉色蒼白的一笑,「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看來那個故事你不聽是對的。」

頭一次在心裡開始嫉妒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她只是頂著巫女月無音名號和軀殼的紅樓夜色,一個普普通通的現代女子。

軒轅熙、水濯顏,他們愛的、要得也都是月無音而不是她。

罷了,想這麼多做什麼,只會讓自己不快樂而已。

「無……色色,你是我的色色,不喜歡的話我就不喚你無音。」

濯顏的情話怎麼聽都是動人的,他是她的對吧,她喜歡他,喜歡為她而妖嬈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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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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