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不觸即潰的獨龍岡兵馬
朱仝與援軍匯攏一處,那領兵的大將當即勒馬,拱手賠罪道:「小弟來遲,朱仝哥哥勿怪!」
朱仝望著麾下剩餘的半數兵馬,心中一嘆,道:「朱仝知曉各種緣由,石寶兄弟無需賠罪,皆是為了大計罷了。」
聽得朱仝言語,石寶卻是對其由衷的升起一抹敬佩來,似眼前這位哥哥若論身份地位,在岡上也是名列前茅的,卻甘心在濟州官軍中替公子練出一支精兵來,實叫人不得不服。
「朱仝哥哥且引兵去相救那呼延灼吧,此處該小弟上場了。」石寶對著朱仝玩味笑道。
朱仝見說,點了點頭,道了句「當心」,便率領著麾下人馬,引兵而去。
待朱仝離去之後,石寶回過神來,朝著對面嚴陣以待的孫立喊道:「孫提轄,你與我家欒教師本師出同門,原何不來我岡上,卻上了梁山?」
孫立聞言,登時臉色一變,自己與那欒廷玉師出同門之事,除卻小舅子樂和以外,梁山並無人知,此時被石寶兩軍陣前提起,卻是殺人誅心之言。
孫立當即喝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比起獨龍岡,某孫立更願意與山上眾兄弟意氣相投,一道替天行道。」
「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孫提轄此言,真該叫那日日念著你這同門師弟的欒教師聽聽。」石寶哂笑道。
石寶話音落下,也不多費口舌,揮舞著劈風刀,便一馬當先的朝著梁山軍陣殺去;主將當先,麾下士卒也不落後,頓時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咆哮著殺上前來。
孫立直將石寶這番操作弄得瞠目結舌,戰陣之上雖是兵不厭詐,卻哪有似這人一般兒戲,前一刻還在敘話,后一秒便是拔刀相向。
只孫立到底是久經戰陣,昔日在登州沒少與狡猾的海匪打交道,立刻擺好軍陣,等著石寶衝殺。
然而令孫立更為瞠目結舌的事情還在後頭,那石寶單槍匹馬沖至陣前,眼見著刀兵相見,卻勒住馬頭拐了個彎,大呼道:
「點子扎手,風緊扯呼!」
那麾下的千餘騎兵竟是有樣學樣,在那梁山軍陣前勒轉馬頭,前軍變后軍,扔下一地的兵器鎧甲,將那旌旗胡亂棄在山野兩側,一溜煙兒的往山谷外倉皇逃竄。
漫天煙塵散去,被嗆了一嘴灰的黑旋風李逵氣的嗷嗷直叫,一旁的孫立與解珍、解寶兄弟倆看著眼前的狼藉,心頭皆是湧起一個話來:這廝真是不當人子啊!
「哥哥,追么?」解珍一臉苦澀的朝著孫立問道。
孫立此時亦是一臉的苦澀,早先山上雖然吳用已經與眾頭領說了個中緣由,但在孫立想來,這廝們就算是顧忌那泰山君的麵皮,也至少會短兵相接一番,未曾想這廝們簡直是臉都不要了。
只孫立如何會知曉,石寶麾下的這一營騎兵不過是來梁山走個過場,敗給那朝廷相看,比起浴血廝殺后的慘敗,這般不觸即潰的敗仗,更符合祝彪的想法,也更符合大宋朝地方廂軍的真實情況。
「追!」孫立咬牙道:「吳軍師不是說了嗎,那獨龍岡要演戲,咱們配合著演就是,他們不要麵皮,咱們梁山卻要這大破官軍與獨龍岡的名頭。」
說完此言,孫立當先驅動胯下的烏騅馬,追趕上前,身後一眾樑上兵馬見了,亦是拍馬跟上。
出的山谷,卻見漫天星鬥爭輝,無邊的夜色下,那獨龍岡的千餘騎兵早已經分成數個小隊,四散奔逃,孫立也不猶豫,當即揮軍掩殺過去。
不出一里地,卻見著一位齒白唇紅,眉飛入鬢,細腰乍臂,銀盔銀甲的將軍勒馬於岡上,孫立拍馬上前,道:「花榮兄弟原何在此間?」
花榮聞言,苦笑一聲,道:「與孫提轄一般,亦是追著那千餘騎兵自此。」
見說此言,孫立神情一滯,詫異道:「花榮兄弟是說這千餘騎兵亦是與你交過手,方才奔逃自我圍剿朱仝的山谷中的?」
「並未交手。」花榮嘆了口氣,道:「這千餘騎兵在那石寶的帶領下,不觸即潰,小弟只吃了一嘴灰,便追趕自此。」
孫立聽罷,面色一變,沉吟片刻后,感嘆道:「這石寶不簡單啊!」
花榮聞言,亦是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望向那遠方又漸漸匯聚在一處的千餘騎兵,直油然的升起一抹無力之感。
今日花榮可以說是石寶麾下這千餘騎兵「潰敗」的全程見證者,與自己陣前廝殺,不觸擊潰,狼狽倉皇四散奔逃。
可這千餘騎兵卻是好巧不巧的逃竄到了孫立圍剿朱仝所在的山谷,更是好巧不巧的那原本四散潰敗的騎兵,進入山谷后又匯在一處,在朱仝所部即將一網成擒之際,救得朱仝脫身,而後又是不觸即潰。
花榮自問如今的自己,卻是沒有石寶這般連潰敗都潰敗的思路清晰,千餘騎兵如臂使指的本事。
花榮長嘆一口氣,朝著孫立道:「現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那獨龍岡的人馬且不去管他,如今宋江哥哥與秦統制在東面,已將那呼延灼團團圍住,咱自去助一臂之力。」
聽得此言,孫立卻是神情一正,整頓麾下兵馬,與花榮匯成一處,朝著水泊東面殺去。
卻不提花榮、孫立如何,梁山泊十裡外,石寶麾下的千餘騎兵在此匯聚成一股洪流,勒馬於一處密林前。
石寶最後趕至,與那千餘騎兵正前一身長八尺六七,面色青黃,絡腮鬍須,一身甲胄,提著一把渾鐵鎲的大將,相視一笑,拱手道:「勞煩蘇定哥哥在此久侯了。」
「你是正將,我是副將,候你卻是應該。」蘇定調笑道。
石寶見說,雖知對方打趣,卻是正色道:「某知蘇定哥哥本事,公子面前咱自不分說,回到營中,卻無甚正將副將之說,哥哥亦是咱騎兵第三營做主之人。」
蘇定聞言,莞爾一笑,知對方說的是真心話,心下亦是感動,片刻后正色道:「卻也不閑話了,杜壆哥哥那兒情況危急,盧員外、孫安兄弟已經先行一步,咱們轉去石碣湖匯合了公子,便儘快趕去河北罷。」
見說此言,石寶亦是神色一正,梁山此番只是做戲,真正的廝殺還在那抱犢山下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