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白襯衣、卡其褲。
白襯衣簡單幹凈、清純,看上去無欲無求,肩側卻鋪著大片的暗紋,領口一顆扣子大開,露出絕對領-域的脖頸,往上是致命咽喉,是野獸;往下是不可言說,是純粹的欲-望。
是那海王調人、孤舟蓑笠翁的味兒。
其他地方並不需要過多處理,畢竟只要有這張臉,他的替身生活就不算難熬。
走前,白桐特別換了雙內增高平底鞋,像個青春陽光、懵懂無知的高中生,就是靠近的時候,可以剛好窩在對方心口,是不可言說的絕對領域。
出門前遇見了彭帆,奶甜味道晃了他一臉。
彭帆看著白桐背影發了會兒神,眼神就看到塞進衣擺里紮緊的那截腰。
那腰可真細啊。
那腿也長。
彭帆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白桐,心裡戚戚然。
嘖。
按照他的喜好打扮起來了。
這可怎麼辦啊?
·
下午三點,忙碌了一天的謝明燭提前到了觀賞園。
一路上他頻繁看著手錶,煩躁不安。
朋友知道謝明燭找替身的事情,掐著點給他打電話,企圖勸他懸崖勒馬,免得被人騙錢騙-色。
「你沒事吧?認真的?在豪門吃多了高級飯,把智商都吃沒了?」
謝明燭坐在椅子上,膝蓋上攤著極難以窺見內容的書,他合上書頁,跟朋友說:「他出國太久了,我快連他樣子都忘記了。」
朋友啞然。
謝明燭生長環境很爛,早就看慣了那些腌臢事情,他也從不標榜自己是個好人,他第一眼看到白桐那張臉,沉寂已久的心臟彷彿注入了滾熱岩溶,在春寒料峭里,陡然迎來了夏天。
燥熱、濕悶、膨脹。
像封閉空間發酵的麵糰。
謝明燭到了地方,沒敢上前,他躲在觀賞園長椅上,手裡夾著煙,左右轉動著,若有所思。
謝付雪給他發了消息,說自己在國外過得不錯,還發了自己在路邊餵養流浪狗的照片。
照片只露出一截手腕和袖腕,袖口扣著精緻的腕扣,是神秘的六芒星。
他關上照片,跟朋友說:「我很想他。」
朋友更說不出話來。
謝明燭的心思,朋友清楚,他那點青春年少的不堪往事,彌散在沉沉酒氣里。
苦苦暗戀多年,一朝「有情人」終成兄弟。
朋友調侃他:「那你別假戲真做,最後折在他身上啊。」
謝明燭心裡明鏡似的,手指摩挲著那一截手機掛墜。
「不可能!我只是喜歡他那張臉,那種貨色怎麼比得上謝付雪?」
朋友:「flag哦,聽說你們這種人是會被打臉的。」
「嗤。」謝明燭笑起來,眉目舒展,「不可能,掛了。」
謝明燭算著時間到了,往約定的地方過去。
選在這裡,是因為謝付雪出國前,兩個人來過。
當時是冬天,月季觀賞園裡零星開著幾朵國外引進的珍貴品種,大部分都在休眠,像他來不及說出口的愛情,藏在冰冷土地里,沒迎來春天,帶著這份遺憾送走了謝付雪,所以謝明燭想,如果那時候說出口會不會不一樣。
以前記憶都不太清楚了,就像白桐給他填的問卷,大多是不清楚的。可謝付雪離開那天的記憶,卻還在嶄新陳列。
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手錶卡針滴答往後,謝明燭心底躁意不安。
不過那天,謝明燭是想勸謝付雪不要走。
謝明燭壓著心底的一絲火氣,在等待了五分鐘后,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他大力握著手機,力道大得彷彿將其捏碎。
「你遲到了。」謝明燭翻出手機,正打算給白桐打電話,卻看到五分鐘前,白桐給他發了條消息。
【開始了。】
開始了?
謝明燭思忖著這三個字的含義。五分鐘前,白桐說替身工作開始了,說明對方是在意時間的,且沒有提到遲到、堵車等一系列情況。
那……他是故意的?
謝明燭惱怒看著手機,突然在入口處看到一張顯眼的臉。
那張彷彿是17、8歲青春年少謝付雪的臉,因為小跑微張的唇,水汽染紅了俏生生的臉頰。
一看到自己,彎彎唇角就往上勾,連帶清冷月華的眼眸,也跟著彎出一段弧度,好像黑沉沉、亮晶晶的眼瞳里,只有自己一個人。
隨著他走近,光影暗紋在襯衣上顯露出來,團簇環抱著纖細脖頸和細白皮肉。
似乎是熱了,他用手指鬆了松領口,露出的袖邊別著小小一葉無盡夏袖扣。
一時間,謝明燭彷彿以為是真的謝付雪站在自己面前。
「抱歉,讓你等久了嗎?」白桐彎著眼睛問,同時雙手合在一起,做出求饒的姿態,「剛才路邊有條狗狗,特別可憐,我繞道去了超市買狗糧,耽誤了一下。你人這麼好,應該不會生氣吧?」
謝明燭說不出話來,像是被聯合打了一套組合拳,軟綿綿倒在棉絮里。
他有些分不清。
謝明燭想起來,謝付雪經常遲到,善良的他總是能第一時間幫助老奶奶過馬路、摸到路邊的小貓小狗。
前一秒挽著袖腕餵養流浪狗的人,下一秒穿過經緯線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可他又清醒的意識到,這個人是白桐。
謝明燭僵著臉,眉目間鬱結散不開:「不生氣,走吧。」
「真的嗎?」白桐側過臉,目光追隨著謝明燭,「那你眉頭怎麼皺得這麼緊?我真的有好好反思,我發誓!」
他作勢伸出三根手指。
「下次我一定跑著來見你。」
謝明燭腳步頓了一下,交錯的臉龐合二為一,使他產生了淡淡酸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