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陛下怎麼能無中生有?你從未同我說過這樣的話,你一直都那麼厭惡我......」
兩人初見起,他從未正眼瞧她,不同她說話,後來年歲漸大她才明白,因為她姓時,他對她恨之入骨。
「你再想清楚些,朕有沒有說過?就在宮中御花園,甲子年立冬之後的次日。你再說謊,今日真就把你扔進去!」他揪住她的胳膊,撩開車簾,叫她看清楚街對過歡聲不斷的教坊。
「沒有,你從未說過。」時月影篤定道。
小小的人兒,怎麼如此倔強!
下一瞬,皇帝將她拉下馬車。
時月影跌跌撞撞,被揪著胳膊往街對面的教坊拖去。
皇帝蠻橫強勢,他的手如同鐐銬一般掙脫不得。
實在不講道理!
眼看著就要到教坊門口,元景行轉過身,「朕最後問你一次,有沒有說過?」
時月影青絲散亂開來,儼然又成了一個容貌出塵的美人,惹得教坊門口幾個一臉色相的男人投來垂涎的目光。
她實在不敢想像這些男人近她的身。
時月影抿了抿唇向皇帝屈服,「說過、說過的、」
元景行看似並不滿意,眸色狠厲地吩咐侍衛將盯著她看的人通通捆起來打!
鬆開了她自顧自往回走。
時月影著急跟上,手腳並用爬上馬車,怕他真將她丟在這兒。
馬車緩緩往前行去,皇帝眼裡邪火橫躥,看了眼她身上寬大的衣袍,「這是時月星的衣裳?脫了!」
「沒旁的了,等回宮再換吧。」時月影唯唯諾諾。
車廂里響起錦帛撕裂的聲音,駕車的侍衛充耳不聞,一心趕著馬車朝著皇宮行去。
「這件抱腹是我自己的!」時月影倔強地護著最後一層遮蔽,「元景行你太過分了!」
「朕叫你脫了就脫了!你再敢直呼朕的名諱試試!」元景行怒斥道。
一直到馬車進宮,停在未央宮門前,兩個人依舊對峙著。
白霜出來相迎,聽見皇帝吩咐,「去取皇后的衣裳來。」
時月影小臉通紅,「你這樣,旁人該怎麼想?」
「那你是預備這樣下車?」皇帝依舊沒好氣。
她可憐得只餘一層抱腹與襯裙,方才糾纏搶奪之間,青絲凌亂。他卻一襲雲錦長袍一絲不苟。
「你就只會欺負我一人。」
「誰叫你姓時呢?」他反唇相譏。
衣裳遞進車廂到了她手上,時月影直接披上。
「全都換下。」元景行強勢阻止她。
她向來拗不過他,「那請陛下下車。」
「朕是你的夫君。」
這般凌、辱她,一直是他的樂趣。
時月影無可奈何,手背到身後去解衣裳,月華透過竹簾,落在雪肌之上,白皙清透,一舉一動,皆透著十足的韻味。
纖腿輕曲,解下襯裙。
男人就這麼無聲地坐在她對面,四周瀰漫著他逐漸粗重的呼吸,她垂眸,淚水落下,將衣裳一件一件穿起來。
最後系好腰帶,自行下馬車。
「娘娘」
白霜憂心忡忡地拉住皇后,又看向冷著臉的皇帝。
元景行開口吩咐,「來人,將白霜送去內務府當值!」
眼看著兩個太監上來就要捉白霜,時月影慌忙將人抱住,「陛下何必遷怒宮人,都是臣妾的主意!求只罰臣妾一個!」
皇帝吩咐御前侍衛幾句,直接揪了時月影往寢殿里拖。
她被甩到寬綽精美的鳳榻上。
「宮女要罰,皇后當然也要罰!」
時月影企圖跳下床去救白霜,皇帝哪裡會叫她如意,攔在她身前,「你再敢違抗聖意,朕明日就將你哥哥送上斷頭台!」
「陛下,東西帶到了。」侍衛捧著只木匣子奉到皇帝跟前。
匣子打開,裡頭裝著一條細長鏈子,似由純金打造而成,鏈子盡頭連著鐐銬。
時月影腳踝上忽然一涼,那鐐銬就已經扣上足腕,鏈子另一頭被扣在了鳳榻邊上的金環上,兩樣物件渾然一體。
「不要!」時月影伸手去解。
這金色鐐銬如同為她量身打造,鏈子的長度足夠她在寢殿里活動自如。
她與籠子里的金絲雀並無異。
「兩年前就該將你這麼鎖在床榻上,鎖一輩子!」皇帝狠聲道。
時月影雙眸泛著淚光,一雙柔荑再怎麼都褪不下那鐐銬。
元景行別開眼,走向殿外。
「等等......」時月影跳下床榻追了上去,到了門口,伸手觸碰到他衣袖,只一瞬,她整個人狠狠摔在冰涼的地磚上,足上那根鏈子已經達到極限長度。
元景行驟然轉過身,看著狼狽的她,吩咐門外侍衛宮人,「好好看著皇后!」
時月影由宮女扶著站起,她衣裳鬢髮凌亂,眼睜睜地看著一行宮人提著燈籠,簇擁著皇帝離開。
次日清晨,皇帝下旨,皇后違抗聖意,從此幽禁未央宮,統領六宮的權柄被轉移到貴妃手裡。
不出半個時辰,這個消息在宮裡宮外傳開。
皇后禁足、時家被禁軍圍困,大臣們很欣慰,皇帝終於下手清除餘孽了!
***
後宮之中的妃嬪分作兩派,一派以尹貴妃、謝賢妃為首的人,包括吉祥二嬪、芙蓉二昭儀、其他美人、才人無數,其父兄盡為曾經太子一黨之人,如今多為朝廷重臣。
另外一派則只有時月影孤家寡人。
聖旨一下,當日上午,尹貴妃與吉嬪、祥嬪妾三人來了未央宮。
未央宮裡,門窗緊閉,貴妃趕到時,見皇后正側坐卧在美人塌上,默默垂淚。
「皇後娘娘,陛下命臣妾處理六宮事宜,請娘娘交出鳳印。」貴妃巧笑道。
時月影端坐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指向隔間小書房裡頭,「鳳印在那兒。」
貴妃徑直去取。
吉嬪的父親曾遭時家人誣陷,死在牢獄中,心裡對時月影厭惡至極,今日也特地來看她失勢的慘狀,但她不輕易開口。
祥嬪倒是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時月影。容顏清純的皇后髮絲散亂,寢衣不整,右足足踝用鐐銬鎖著,長長的鏈子連著床榻,模樣凄慘。
祥嬪:「皇后可曾想過,為何皇帝登基之後會封你作皇后?你不會當真以為他對你有情吧?」
時月影仰起頭,眼眸清澈,「為何?」
好蠢的女人!
祥嬪笑道,「當年先帝被你姑母蠱惑,越過一眾名門貴女,指了你作太子妃。皇帝繼位之後封你作皇后,只不過是為了仁孝之名,如今江山穩固,皇權在握。君王塌側,豈容得下你這個餘孽!」
時月影點了點頭,大概有幾分道理吧。
「與她多說無益。鳳印找到,我們走吧。」貴妃將精巧的金絲楠木盒子捧在手裡,她要的都得到了,如今只差封后的詔書了。
祥嬪輕蔑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後娘娘好自為之。」
殿門再次緊閉,時月影等著二人的腳步聲遠了,起身從軟枕里翻出了話本,急急忙忙翻到下一頁,這話本里的故事可真的太慘了!
「皇後娘娘,讓奴婢伺候皇後娘娘梳洗吧。」宮女推門而來,這是她今日第十二次進來勸時月影。
時月影躺進軟枕裡頭,咕噥道,「我又不出門,這樣挺好。你叫小廚房再做點心來。」
「皇上不許娘娘吃太多點心,娘娘忘記了?」
時月影翻了個身繼續看話本。這種實在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子,父母兄長管不到她,不必聽白霜嘮叨,皇帝也不會再來訓斥她。就這麼躺著看看話本、吃吃點心,不必打理後宮,她快活似神仙!
***
皇帝與軍機大臣在軍機處商議討了一整日,直至深夜近子時,他才得了空閑重返御書房。
幾十本請旨廢后的摺子堆砌在御案上。
元景行隨手翻看,記下奏摺上的名字,「邊關戰事又起,禮部的人還有閒情逸緻商議廢后。明日上朝,看朕怎麼收拾他們。」
德樂捧著茶盞提醒道,「陛下,明日初二沒有朝會。」
皇帝驟然側眸,「今日是初一?!」
急急地抄起桌上的日曆,才撕到三十,「你記錯了,明日才是初一!」
初一,每月皇后唯一侍寢的日子。
「奴才沒記錯,今日確實是初一。陛下昨夜回來之後,未撕日曆。」德樂提醒道,「子時將過半,陛下還未用膳,奴才吩咐御膳房傳膳吧。」
子時將過半......
元景行扔了日曆,朝外走去。
「陛下要去看皇后?」德樂難以置信地問道,「今晨才下旨禁足皇后,若陛下此時過去,皇后該得意了!」
元景行已經到了門口,聽了這話又駐足。
「哪有禁足的妃嬪還侍寢的道理?」德樂想想都替皇帝覺得沒臉,「後宮妃嬪眾多,哪個不比皇后乖巧會伺候人?不如去貴妃宮中?貴妃下午來過御書房,說已取到了鳳印。」
「她竟敢將鳳印給外人?!」皇帝衝出了御書房。
作者有話說:
欺負老婆的人,最後會被老婆虐得很慘的,哼!
吃喝吃喝的一天又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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